第二天,雨還在下只是變小了。
中午吃完飯姜尚臣把她叫去說了會話,也在不停的開導她,他知道姜憶這孩子重情重義。徐簌的葬禮整個十三巷的人都去哀悼了,他嘆氣說:“這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呢。”
姜憶失了神,姜尚臣摸了摸她的頭說:“你要是待在十三巷不開心就繼續回南宜吧。”
姜憶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她覺得今天渾身沒勁估計是最晚淋了些雨,著涼感冒了。她回房間,什么事都不想干。
她坐在椅子上抱著膝蓋一直望向窗外的那顆玉蘭樹,玉蘭花被雨水淋濕了都垂喪著頭。
她有些惆悵,下午陳崢給她發了個消息說是他明天就要回上京了,問能不能見一面。她回復好,明明是春天可是下過雨還是很冷。
姜憶撐著傘朝齋怡堂走去,沒想到在巷口就看到了同樣撐著傘的陳崢。陳崢恢復了平靜只是臉色有些蒼白他開口:“奶奶的葬禮結束了,明天我就要回上京了。”
姜憶點頭:“陳崢,節哀順變。”
他仰望天空聲音悲涼的說:“奶奶走了,她把我留在這了。”
“我和他們吵了一架,他們也不愿意再干涉我的事情了。小憶,我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
他又陷入了痛苦中,閉著眼緊咬牙關不想讓眼淚留下來。他緩緩開口小心翼翼的詢問:“小憶,可以給我一個擁抱嗎?”像是乞求一樣,他睜開了眼睛望向她。
那雙眼睛不再透徹,不再炯炯有神,變得空洞還透露著一股憂傷。
人們常說擁抱是最有力的鼓舞和安慰,此刻姜憶握緊傘柄聽到那句話時她沒有猶豫,她放下了傘走上前去輕輕的抱住了他。
陳崢像是受到了安慰,他用力的抱緊了她。
少年的下巴抵著姜憶的肩頭,她猛的想要后退。但是轉念一想僅此一次而已,陳崢是她的好朋友,到底是失了分寸,這個擁抱讓姜憶想起了她在最無助時落入的那個懷抱。
殊不知,這一幕被那個人盡收眼底。
覃禹州嘴里叼著煙看到這一幕后及時的把車窗升了起來,車窗上布滿了細細密密的雨珠,雨珠順著車窗不停的滑落。
柏馭收回了視線臉上沒什么表情,覃禹州掐滅了煙說:“別看了。”
覃禹州也是服了自己出的餿主意帶著他來看看姜憶的狀況,不看不知道一看就看到了眼前的那一幕。其實,他們都心知肚明沒什么。
只是也不可能不去在意,覃禹州只好解釋:“姜憶估計是在安慰他呢。”
安慰需要擁抱嗎?即使需要難道需要抱的那么緊嗎?柏馭嗤笑了一聲,太陽穴突突直跳。他使勁按著太陽穴不停的揉著舒緩疼痛,過了一會他才淡淡開口:“來的時間不對,我們走吧。”
盡管心里有不舒服他也不能怎么樣,他不會做逾距的事情。但是這件事始終像根小刺一樣扎在他心里,時不時的刺痛著他。
回到學校后,姜憶的狀態就更加不好了。
鄭尋發現她時不時的出神和發呆,而且還變得嗜睡了,一下課就趴在桌子上睡覺也不起來走走。
周一,升國旗儀式上學校公布并頒發了競賽的獲獎名單,柏馭一個人獲得了三個獎項。
臺下掌聲轟鳴,姜憶隔著人群望向臺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之前,少年總是高于身旁人一大截在人群中總是脫穎而出。他站在講臺上永遠都是那么的從容不迫,因為他天生就應該獲得無上榮光。
真好,姜憶用力的為他鼓掌。
鄭尋見到了她幾周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發自真心的開心。
鄭尋側頭對著她說:“再努力一把,明年我們也能上領獎臺了。”
姜憶笑著點頭,那天后她也慢慢的調整好了狀態。也許是因為真的進入到了高考倒計時的節奏中,整個高二比高三還顯得緊張。
高三的學生到了五月份就開始一邊放飛自我,一邊做最后的沖刺。
這也意味著夏天來了。
徐北崢這幾天也是頻頻的和她撞了不少面,他的成績一直都穩居第一,清北應該是沒得跑了,所以他稍稍的放松了下來。有天晚自習,老師開會徐北崢借口把她叫了出去。
他穿著件白色的校服短袖,給她遞了一袋資料書并說道:“這可是我舔著臉去求魏欣然給你要的文科筆記,她現在也不用了,我就提前給你留下了。”
魏欣然是二三屆的文科第一,姜憶經常看到她的優秀作文,能在文科成為六邊形戰士實屬天才。聽說魏學姐的目標是人大的新聞系,她也是非常佩服的。
“對了,伯母上次來我家找我媽聊了你的事。我媽和我都覺得你選擇這條路,可以是可以的。就是不太好走,畢竟那個圈子比較亂你也知道。”
“不過,我知道那是你的夢想。”
“祝你成功!”
“謝謝你。”
徐北崢說話一直都是這么誠懇又面面俱到的,他彎了彎唇手插在兜里看著她。姜憶謝謝了他,手里的筆記沉甸甸的。他送完東西就離開了,姜憶回了教室后鄭尋又樂呵呵的問她:“徐主席經常來找你啊?”
姜憶無語的看著他:“得了吧,這次倒是給我了些有用的東西,之前哪一次不是讓我幫他干活啊。”
她認真的拿出那沓筆記本翻開仔細的看,魏欣然的筆記十分詳細,有重點例題和常考的題型。文綜和各科都整理了,姜憶突然想給徐北崢鞠一躬,真是雪中送炭,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鄭尋拿了一本翻看,他嘴里不停的說這可是寶貝啊,姜憶嘿嘿一笑說:“你要用的話,我借給你。”鄭尋放在本子點頭說好。
和鄭尋坐的這一段時間姜憶的數學成績明顯的提高,已經從四十分的成績躋身到七十分的行列中了,雖然依舊很低不過她起碼有了進步。
而鄭尋呢仍然保持著一百三十多的成績位列班級第一,學考后他的心思主要放在幫姜憶提高成績上了。李蓀后來也叫過姜憶再次去談話,他覺得自己做的這個決定太棒了,把倆個人安排到一起坐同桌。
后來姜憶才從他嘴里得知,座位表其實是他自己抽簽隨便分的,哪里是他專門安排的。姜憶十分佩服他這種愛往自己臉上貼金的人,不過她也的確該感謝李蓀,也感謝冥冥之中促成她和鄭尋成為了朋友。
只不過,倆人的邊界感一直都很強。
鄭尋從未透露過他曾經的一絲一毫,鄭尋知道他的過去的陰暗的布滿蛆蟲的,他就像是一塊潮濕的苔蘚永遠都見不得光。
但在姜憶眼里鄭尋就像是一塊被打磨圓潤的玉石,透徹又明亮。
窗外的玉蘭開的正盛。
突然有一天,鄭尋一整天都沒來學校。李蓀找到姜憶問了下情況,原來他沒有請假也沒告訴家長就獨自離校了。姜憶莫名的心慌,莫瑛在得知情況后夜也是第一時間放下了手頭上的工作去找鄭尋。
鄭尋是回家了,推開門的那一瞬間塵土飛揚。他知道莫瑛應該又忙的顧不上回家了,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找到一個抹布開始自言自語的擦起桌子和家具來。
他一個人擦了半天時間才把家里的所有家具擦拭干凈,擦完那一刻他重重的倒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點一點的平緩了下來。
后背一直在冒汗,他的手卻發涼。
兜里的手機關了機,靜了音,他的世界還是那么嘈雜。總覺得耳邊那些議論聲謾罵聲還是沒能消停下來,隨著他心臟突然收縮。他像是起了應激反應一樣一下子坐起,然后堵住了耳朵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這種情況又出現了,鄭尋等一切恢復正常時手才抖著拿出手機,手機開機的那一瞬間是無數條消息的涌進,媽媽的,姜憶的,班主任的,代課老師的,楊鳴的,安羽的……
他的眼眶變得濕潤,像是在做夢一樣。
原來還有這么多人關心著他的去向,沒過一會莫瑛的電話打了過來,鄭尋接通后聽到的是她如釋負重一般的放松聲還帶著一絲哭腔。
他主動開口。
“喂,媽對不起。”
“又讓你擔心了。”
莫瑛一下子就繃不住了她哇的一聲哭出來了,她在電話那頭哭了很久才出聲問:“你在哪里?”
在得知鄭尋還好好的時候,她懸著的心終于落地,她佯裝了那么久的冷靜瞬間瓦解。
鄭尋乖乖回答:“我在家呢。”
“對了媽媽,給老師說一聲別讓他擔心了,是我不好。”
他知道莫瑛在擔心什么,無非就是他再一次自殺,所以他盡量保持正常的語氣和她說話,盡管他現在連手機都已經拿不穩了。
“好,乖乖你在家里等媽媽。”
“媽媽馬上就到家了。”
莫瑛掛了電話后和李蓀進行了道歉和溝通,李蓀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了。
莫瑛回到家里,沒有多說一個字只是洗了手后開始做飯,她做的全是鄭尋喜歡吃的。鄭尋走進洗手間里洗了把臉,扯了個笑走了出去。
他看見莫瑛亂糟糟的頭發和蒼白的臉頰,心里像是被狠狠的刺了一刀。
倆人吃飯時莫瑛問他:“是想家了嗎?”
鄭尋嚼著飯點了點頭,莫瑛說:“那媽媽給你辦理走讀吧,我每天下班接你回來。”
鄭尋搖了搖頭說:“太麻煩了。”
“那有什么麻煩的。”
鄭尋夾著菜緩緩開口:“每天來回兩小時,你還有那么多工作要忙,再說了你每天除了工作就是擔心我,自己都沒有一點點自由的時間怎么能行呢?”
“媽,怎么多年過去了。人都是應該往前看的,你該有自己的生活了。”
莫瑛卻不這么想:“媽媽的生活里除了你就是工作,我不想干其他事情。”
“可是,那樣很累。”
“有我這樣的兒子很累。”
鄭尋笑了笑說,莫瑛一下子就哽咽了:“阿尋,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這樣的兒子?”
他咬了口雞翅說:“我爸因為我死了,你因為我的病這幾年又睡過幾個好覺?”
“鄭尋,吃飯。”
她無聲的嘶吼著,心被鄭尋的話割裂著。
最終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
鄭尋想挑明了話說但是想想還是算了,如果挑明了話他媽媽可能連飯都咽不下去了。她都這么瘦了,也不知道少了多少頓飯。他是真的心疼他媽媽,不想讓她再為他的事而操心了。
第二天,鄭尋正常去了學校。
李蓀破天荒的找他去聊了聊,聊了多久鄭尋不記得了,只記得那天的陽光很暖和。他出來時看到姜憶有些不安的站在門口在等他出來,鄭尋看到她笑了走過去問:“你來干什么?”
姜憶抿了抿唇說:“我看這么長時間你都沒有回來,就過來看看。”
“嗯,謝謝你我沒事。”
“李老師也沒責備我,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安羽和楊鳴也不知道從哪里突然竄了出來,楊鳴拍了拍他的肩說:“哎呦,這什么話啊。”
安羽也點了點頭說:“都是朋友,擔心也是應該的。鄭尋你下次要回家提前告訴我們一聲,讓我們也有個心里準備。”
他們不怪鄭尋沒提前告知,而是他們都知道鄭尋曾經做過傷害自己的事情,所以害怕他再次病發做傷害自己的事情。
鄭尋眼里泛起了淚花,原來被朋友掛在心里是這種感受,很溫暖。
回頭一看,他們的臉上都充滿著笑容。
鄭尋內心缺的那個洞被慢慢補上。
可是,如果有一天。
他真的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他們會永遠記得他嗎?
楊鳴勾起他的肩膀,語氣上揚:“走吧,我們回去做卷子。”
頓時打消了他這個不太好的想法。
“好,走吧。”
午自習,高二理(2)教室的黑板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公式,陳平在講臺上踱來踱去。那雙穿禿嚕皮的皮鞋踏在地板上,穿來嗒嗒嗒的聲音。
寂靜的教室里,除了他的皮鞋聲就只剩下學生們奮筆疾書的聲音。
柏馭聽那聲音聽得煩躁,他轉動著手里的筆皺著眉頭,筆下的壓軸題看了十分鐘了都毫無頭緒。他按耐不住突然放下了筆,啪的一聲突兀在安靜的氛圍中。
陳平的皮鞋聲也停了,周圍的所有同學都偷偷扭頭看向他。柏馭這會還沒意識到陳平正朝著他慢慢走來,對待柏馭他自然是像對待寶貝一樣。可是這“寶貝”最近的脾氣可是有點大,他走到柏馭位置邊。
彎腰露出了一個十分慈愛的微笑:“柏馭,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煩心事?還是老師走路的聲音太大了,影響到了你?”
柏馭嚇了一跳,他身體后傾。
“老師,我沒事。”
此時教室很安靜,大家都聽到了陳平的話捂著嘴偷偷的在笑。柏馭也有些尷尬的拿起筆,繼續做題。陳平沒有再追問而是放輕了腳步,走到講臺坐下了。
下了午自習后,柏馭起身去后面接水。
李圩燃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問:“你最近怎么回事啊,連陳平都看出你不在狀態啊。”
柏馭接滿后立即仰頭喝了一口搖了搖頭回:“估計是瘋了。”
“為情所困?”
柏馭頓了一下,李圩燃臥槽了一聲顯然是嚇到了,柏馭為情?不過,是誰能讓他為情所困????誰還能讓他為情所困?
“為你行了吧。”
李圩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聽得出他是在看玩笑,然后松了一口氣:“嚇死我了,我就說嘛。”
“什么?”
柏馭問。
“我就說你怎么可能……”
“我怎么不可能?”
李圩燃無話可說:“……”
柏馭坐下后大敞著校服拉鏈,里面穿了件黑色的短袖,他手肘撐著頭認真的說:“我是人,有情有欲的人不是僧人。”
李圩燃真服了。
他也坐下:“所以說你是有喜歡的人了?”
“嗯,有了。”
李圩燃:“沒追上呢?”
“沒呢。”
“得了,追上再說吧。”
李圩燃不指望從他嘴里能套出來那姑娘是誰了,他這人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不想說怎么也不會說的。
他也沒有太過八卦的心,但是還是按耐不住的多問了句:“不是到底是誰啊?能讓你這樣,不對勁啊。”
柏馭倒是不建議給他透露反而是一臉笑意的回答了這個問題:“是一個很優秀的人。”
“能讓你說出優秀的人,那該是有多優秀啊?”
這話也沒錯,李圩燃實在想不出來是誰了。
“她,似乎還有很多我沒發現的另一面。”
柏馭喃喃自語到,李圩燃哦了一聲被他那副不能自我的樣子驚到了,這樣的柏馭少見。
李圩燃那會還不知道柏馭喜歡的人是姜憶,后來知曉的時候,似乎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好像知道了姜憶那些年埋在心里的那個人,應該就是柏馭。
四月底,全市聯考。
柏馭那次考的非常不好,連年級前三十都沒進。這個消息傳出來后,震驚了眾人的下巴。原本前幾次考試柏馭都有一種要沖第一的勢氣,這次直接是跌入谷底了。
他班級排名也掉出了前十。
公布成績那天所有人都在議論這件事,好像柏馭失利比他們的成績更加重要一樣。李圩燃回來剛好聽到他們班趙筱年大方厥詞:“我就說總有一天我會超過柏馭吧哈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這天來的這么快。”
“以后要想翻身可就難了。”
聽著是玩笑話,可是誰不知道趙筱年有個不太好聽的外號叫“萬年老二”?他這話可不止有玩笑的意思了,做為一個男人心比針眼都小。
李圩燃懟了句:“等柏馭狀態回來,你連三都當不了了。”
為什么這樣說呢,因為書妤芩這次也沒考好比趙筱年低了一分,還有他和其他人差距也不大。有多少人可以超過他呢,他還隔這自大吹噓呢。
書妤芩聽了會也聽不下去了她上臺關了多媒體:“看完了嗎?看完就下去別圍在講臺上,我還要抄作業呢。不知道你在驕傲什么,這次考試年級整體水平都不好,你又覺得自己行了是嗎?”
眾人唏噓散盡,趙筱年有些氣急敗壞了滿口亂噴:“呵,誰不知道你是人家柏馭的舔狗啊?”
“顯著你了是吧,書妤芩我告訴你做人別那么下賤知道嗎?”
書妤芩皺了皺眉絲毫沒想忍讓,一巴掌呼了上去:“罵誰呢你?”
書妤芩那一巴掌下去趙筱年的臉也被扇紅了,夏挽本來還在看熱鬧這下被驚的喔了一聲。趙筱年被一巴掌扇懵了,原本他就是仗著自己這次考好了威風一把,沒想到吃了癟。
他還想還手,李圩燃即使給攔著了。
書妤芩非但沒有退讓而且又上前了一步語氣很沖:“趙筱年,你估計不知道吧,你現在氣急敗壞的樣子特別好笑。”
“知道為什么沒人幫你說話嗎?”
“你要是連這些都不懂,建議你回去看看腦子。”
說完她解了氣轉身就走了,柏馭從后座起身跟了出去。他說實話并不在乎別人怎么說,剛才他們在前面說他們的,他只是坐在位置上看書也沒在意他們說的話。
只是動靜鬧大了他放下書就聽到書妤芩說的那些話,以及夏挽告訴他書妤芩太帥了,為了他扇了趙筱年一巴掌。他不解的皺眉,夏挽才給他講述了剛才的事情。
他有些擔心書妤芩于是就起身跟了出去。
果不其然,書妤芩來到了五樓天臺那塊。
一個人坐在地上委屈的哭,柏馭看到這一幕內心不能說是毫無觸動。只是有些同情和難受,他慢慢走了過去。
從兜里掏出了一包紙巾拿出幾張給她遞了過去,書妤芩抬眼紅腫著眼接過紙巾說:“謝謝。”
柏馭順勢而坐安慰她:“不好意思,讓你替我出頭。”
書妤芩聽到這話一下子就笑出聲了,她擦著淚說:“也不是,他要是不罵我。”
“我也不會動手。”
她這人永遠都是感性至上,不過她有一點就是愛自己,珍惜自己。她不愿意貼上什么倒貼的標簽,也不想讓別人覺得自己毫無底線。
所以她一直都以提升自己為主,那樣會讓她覺得柏馭總有一天會被她的優秀所吸引。可是不是的,在那晚她在教室里看到了那一幕后她就不那么認為了。
其實柏馭已經告訴過她很多次了,只是她不愿意相信柏馭就那么輕易的喜歡上了別人。甚至是一個普通的人,她還在想他喜歡的該會是一個多么優秀的人啊,沒想到只是個她第一眼都沒記住的女生。
可是那晚之后,她就想通了。
感情這事誰也說不準,每個人對情感的認知都不一樣,有人看中一見鐘情,有人看中日久生情。這兩種感情,她都沒得到所以她甘愿放棄了。
無論柏馭喜歡誰,那個人都不會是自己。
但是書妤芩還是書妤芩。
她不想被放在選項中。
所以她倒是淡然了些,沒想到他居然會追過來安慰她,這說明她喜歡的這個人沒錯。
“柏馭,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她的手搭在彎曲的膝蓋上,轉頭側身面朝柏馭。那會正值傍晚時分,她的背后是即將要落下的太陽。
日落西山,她的喜歡也到此結束。
“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歡上你了。我自認為我很優秀能配得上你,可是喜歡會讓人自卑的,所以我一直都在努力的提升自己,就是希望能配得上你。不過我這人性格直爽些,追你的時候肯定也給你造成了不少困擾,真是抱歉啦。”
“對喜歡你這件事,我很驕傲也坦坦蕩蕩。”
“不過,我好面子。一直敲不開的門,再敲也就沒意思啦,停留在門口也會堵住別人的路的。所以,柏馭我喜歡你僅此而已。我知道你有喜歡的人了,是那晚的那個女生是吧?”
柏馭點頭。
其實書妤芩還怕他會猶豫,但是他一點也沒有猶豫。她笑了笑:“我的喜歡就到此為止了。”
“祝你早日成功!”
“也謝謝你,能過來安慰我。”
柏馭看著她揚起的嘴角突然豁然了些,他笑了笑加倍的肯定她:“書妤芩,你一直都是一個很優秀的人,不用懷疑自己。我很欣賞你身上的那股勁,也喜歡和你一起打球。你無論是在球場上還是私下都是一個殺伐果斷的人,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希望我們有機會還能一起打球。”
“也謝謝你的喜歡。”
“一山總比一山高,比我優秀的人比比皆是。以后你一定會遇到一個你喜歡的和喜歡你的人,祝你也變得更好。”
書妤芩聽到這些話感動的有些想哭,原本她以為自己在柏馭心里會是煩人鬼的形象,因為有段時間她確實是一直繞著柏馭轉。怎么趕都趕不走,換位思考的話她自己也會煩。
但是他的話真誠的讓人想哭,誰會不喜歡這樣的人呢?
可是這就是柏馭啊,永遠得體。
他有著極好的教養,不會貶低任何人。對待任何事情都是理智,冷靜的。即使是拒絕一個人也會拒絕的干凈利落,不留一絲余地。不會吊著對方給對方遐想的空間,她在這份喜歡中得到的只有成長,沒有不甘。
柏馭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說:“對了,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沒有確定的事,他不想弄的人盡皆知讓她處于難堪的局面。
書妤芩點點頭示意他講。
“我喜歡的人,能替我保密嗎?”
書妤芩知道他這是想保護對方,只是她好像忘記了那個女生叫什么,只記得見過幾面。
“好,不過她叫什么來著?”
書妤芩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問。
她看到少年揚起的嘴角以及眼底無盡的溫柔,他笑著念出了她的名字:“她叫姜憶。”
書妤芩看到他背后大片大片的火燒云,像是滾燙的火炭一樣,通紅了整片天。樓道里傳來歡呼聲和驚嘆聲,都是出來看火燒云的。
這種景色難得一見,書妤芩回神站起身來看著他的眼睛說:“我記住了。”
“會替你保密的。”
她腳步輕松的離開了天臺,柏馭停留在原地仰望著那片橘紅色的天空。
十六歲的少男少女總是懷有一顆最赤誠的心去笨拙的去觸碰那顆澀果,無論結果是好是壞,過程往往都是讓人難以忘懷的。
因為再美的火燒云也只會出現一次,十六歲時仰望的那片通紅的天空也僅那么一次。
是獨屬于他們青春記憶里的印章。
不管將來身處何處只要想起十六歲,那片天空是讓人無法忘懷的。
樓道里,姜憶他們幾個站成一排爬在欄桿處看著絕美的天空嘴里一直叨叨著:“忘帶相機了,這么美的一幕留不住了。”
鄭尋接了句:“留在心里就行了。”
姜憶轉過頭來看向他,不知道為什么鄭尋的眼里泛著淚光,橘紅色的云海倒映在他的眼眸里化成了通紅的淚。他又感嘆了句:“生命是多么,多么美好啊。”
他連用了兩個多么去贊嘆生命的美好。
因為生命中出現了些意料之外的人。
所以第一次他覺得活著真好。
姜憶沒聽出來他的言外之意以為是他太激動了,感動的要落淚。這番景色確實值得人落淚,她看到不遠處,緩緩走來的一個身影呢喃道:“我好像看到他了。”
鄭尋順著她看的方向看了過去,遠處的那個人停下了腳步,昏暗的樓道里落日殘留的余暉打在他的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鄭尋嗯了聲說:“姜憶,大膽點吧。”
“別留遺憾。”
他指了指天空說:“火燒云不會留太長時間的,這種景色也太過短暫了。”

柏欲尋
書妤芩一直都是我很喜歡的一個女性角色,在喜歡柏馭這件事上,她打的直球也做了很多事情。知道對方有喜歡的人后,選擇的是坦然放下。她身上具有的魅力大概就是她一直都很自信,還有愛自己,她動手的原因的確也不是因為柏馭。她愛自己所以聽到難聽的話也會立馬反擊回去,她性格直爽,所以做了最后的告別。 小書的人生會一直昂揚向上的!!!咱們下一章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