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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封信

第十七章 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第四封信 柏欲尋 5012 2024-11-27 19:24:24

  夜里又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姜憶洗了很長時間的澡,她看著自己失魂落魄的樣子,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正準備吹頭發時,手機響了。

  她看了眼是柏馭打來的語音電話,她不太想接。內心糾結了會還是接了,柏馭的聲音從電話那頭響起溫潤又沉穩:“還沒睡?”

  姜憶:“睡不著。”

  柏馭嗯了聲:“明天有時間嗎?”

  他那邊傳來雨滴敲打玻璃的聲音,聽著像是在外面。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慢的走到窗前打開了窗戶,一陣風瞬間吹了進來。

  她緩緩坐下問:“你現在是在外面嗎?”

  “在陽臺吹風。”

  他靠在陽臺的門框上,屋里覃禹州早都累趴了。柏馭睡不著覺就想出來吹吹風,沒想到又下雨了。

  “柏馭,今天謝謝你和覃禹州。”

  “沒事,你現在好點了嗎?”

  姜憶也說不上來現在到底是那種心情,她睡不著覺一直在胡思亂想。她不愿讓他看到的狼狽今晚赤裸裸的被他撞見,像是被宿命牽引一樣偏偏碰見的人就是柏馭。

  她承認抬頭看見他的那刻除了意外,還有很強烈的安穩感。他懷間的余溫,他的心跳聲以及他的冷靜都讓她平靜了下來。

  “我沒事了,明天我想休息一天。”

  “行,好好休息。”

  柏馭的語氣好像和哄小孩似的,她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兩人沉默了一會。

  柏馭說:“早點休息吧。”

  姜憶舍不得掛了這通電話但是好像沒什么理由延長這段通話,柏馭那邊又遲遲沒掛掉。

  “不想睡?”

  他問。

  “嗯。”

  “那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

  柏馭沒想到她會這么說:“那我去找你。”

  姜憶突然不說話了她嚇得趕緊回:“不要,太晚了。”

  “逗你的,躺下吧放下手機好好休息。”

  他輕笑了聲帶著些得逞后的恣意,姜憶臉頰泛紅開始發燙。她想可能是風吹的又站起來關掉了窗戶,柏馭看著被風吹動的樹梢似乎并不著急,很有耐心的等著她下一句回話。

  “好,那我掛了。”

  “晚安。”

  姜憶突然開始犯困就想趁著這個勁趕緊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

  “晚安。”

  他等她掛了那通電話獨自一人在陽臺站了好久,覃禹州在警局前給他說的話現在又浮現在他的腦海里。反復的去問自己,他承認在看到她脖子后面那塊紅印的時候。

  他當時差點就動手了,韋武那個畜生能對一個女生下手根本不配做人。但是后來在車上的時候,他在想如果今晚不是姜憶而是另外一個女生被欺負,他可能照樣會這么做。

  但是在他看到她那雙流淚的眼睛時,他心堵塞到說不出話來,看著她難過他也跟著難受甚至是心疼。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產生了這種感覺,她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周一,姜憶照常上課。她仿佛和沒發生這件事情一樣,整個人都看不出有什么不對的。

  中午夏挽來找她吃飯的時候才發現了她的不對勁,整個人看起來什么事都沒有。但是只要一給她說話,她半天才反應過來。

  中午倆人吃的是外面的米粉,老板問姜憶要什么的時候,她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夏挽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她或者是有什么心事,她忍不住問了一句。

  姜憶卻笑了笑說:“我能有什么心事啊。”

  夏挽卻有些生氣了:“姜憶,我總覺得你最近有事瞞著我。我知道你學習很忙,但是我發現你越來越不開心了。”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不開心就只能猜,可是你好像不愿意對我說真話。”

  “你到底拿我當不當朋友?”

  夏挽是真生氣了,她氣的連粉都吃不下去了。姜憶放下筷子她其實根本沒打算給夏挽說韋武的事,要是讓夏挽他們知道了肯定不會就此罷休的。但是事情已經解決了事已至此,她不想再牽扯進其他人。

  姜憶看著她:“挽挽,我真的沒事。”

  “你不用……”

  她話音未落,夏挽就直接起身離開了。姜憶握緊拳頭,她沒去追。或許是因為好面子,她只覺得此刻臉頰發燙有些難堪。

  她無奈嘆了口氣,過了會起身離開。

  整個下午和晚自習她一直都在埋頭寫著試題和作業,喬蔚然出了一趟回來她連動都沒動。楊嫣黎也發現了,姜憶這頭不抬一下的好像被什么硬控了一樣,手中的筆就沒停下過。

  楊鳴從辦公室剛回來就宣布了一件事情,說是學校八十周年校慶讓高二每個班出一個節目。教室瞬間轟動,但姜憶還是雷打不動。

  喬蔚然輕聲說:“姜憶,你聽見班長說的了嘛?”

  姜憶這才抬起來頭問:“什么,怎么突然這么吵啊?”她像是真沒聽到,楊嫣黎轉過頭搶答到:“班長說,學校八十周年校慶讓各班出一個節目。”

  喬蔚然點了點頭:“是的。”

  “哦哦,咱們班出什么?”

  “沒說呢,聽安排吧。”

  姜憶撐著下巴翻了頁書全身心的疲憊,她沒什么心情討論校慶的事,整個人蔫了吧唧的。晚自習的鈴聲這時候響起,姜憶想出去吹吹風。

  她站起身來卻與趙憬珂對視了一眼,她沒有在意心中覺得很是奇怪,那個眼神說不上來的意味。她起身前往平臺,二樓那塊有個大平臺她和夏挽之前下課老愛在那里聊天。

  天氣越來越冷轉眼快到十一月份了。

  她一個人站在一個角落里,望著遠處的萬家燈火突然就有點想回南宜了。晚上時不時的刮著風,她的眼睛不知不覺就紅了。

  “姜憶。”

  身后有人在叫她,她轉頭看到是趙憬珂她并不詫異但是還是超乎了她的意料。

  趙憬珂看著有些局促但是姜憶知道他那是演的,當初他對著她開黃腔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她眼神平淡的掃了他一眼等著他的下一句話。

  趙憬珂猶豫了一會說:“有必要嗎?把韋武搞進了局子里。”

  姜憶哼笑了聲覺得他這話很可笑:“趙憬珂,你說這話可笑不可笑?他對我動手了,我不能報警嗎,你傻還是我傻。”

  “對了,韋武在局子里蹲著你怎么知道的?”

  想到這她突然就清楚了趙憬珂那天是在場的,只是他沒有出現。這種老鼠就喜歡躲在陰溝里面窺探,永遠見不得天日。

  “你那天也在。”

  她是肯定句,因為趙憬珂即使是在也不會承認的,還不如直接給他訂在案板上。

  姜憶根本沒給他回話的機會。

  “趙憬珂我是不是警告過你,離我遠點。”

  趙憬珂慌亂的解釋:“我那天只是看到了,這件事和我無關,你別栽贓我。”

  姜憶根本不聽他的解釋她向前走了一步,直視著他說:“趙憬珂你應該明白我是什么樣的人,直白點來講我不是田園那種能忍的,更不是被你們明里暗里欺負的那些人。”

  她甚至只是平視他,趙憬珂啞口無言。

  他甚至忘記了自己跟來的目的是什么。

  “我怎么你了,姜憶我后來招惹過你嗎?”

  姜憶皺了皺眉反問:“那你找我的目的是什么?現在為什么要在這和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你很閑嗎。”

  趙憬珂妥協了:“我替韋武給你到個歉,他回來之后你能不要再追究這件事情了。”

  姜憶覺得他這人真是有意思,能把白的整成黑的,她懶得和他扯著廢話。

  他話剛說完便被一個人差點撲倒,夏挽幾乎使盡了全力撞的他,趙憬珂還沒反應過來,夏挽就揪起趙憬珂的衣領氣憤的說:“我是不是警告過你,別招惹姜憶。”

  被一個女生當眾揪住衣領,趙憬珂自然覺得很難堪,他剛想反擊就被趕來的李圩燃和江翎攔住了,兩個男生比他高出一頭,氣勢也要壓他一頭,他只好站在了原地。

  姜憶攔住了夏挽。夏挽安靜了下來,她松開了姜憶的胳膊看向趙憬珂。趙憬珂被幾人圍著嘴還挺硬:“欺負人啊?”

  江翎根本不吃那套:“韋武怎么了?”

  趙憬珂知道原來姜憶沒給其他人說,他立馬就閉嘴了,李圩燃是火脾氣他直接一個健步跨上去以身高優勢逼迫著他:“你說不說?”

  夏挽直沖到趙憬珂面前質問:“我問你韋武把姜憶怎么了?”

  趙憬珂冷笑一聲:“你怎么不問姜憶啊?”

  江翎看向姜憶,她仍然是那副淡然的模樣只是眼眶泛著紅,他輕嘆了口氣:“你說不說都行,還是那句話別再有下次,否則咱們就一起吃處分吧。”

  李圩燃也是不服氣的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沒想到這小子弱不禁風的直接倒在了地上。嚇的他連忙后退,只是沒問出個所以然大家心里都不是滋味。特別是夏挽,姜憶不愿意給她說她也不愿意一直糾纏的問。

  江翎看著就冷靜些了,他直接帶著姜憶先走了,夏挽直接回了教室,李圩燃只好跟著夏挽回教室了,這一邊一個誰也不能給落下了。

  江翎沉默了一會說:“夏挽她今天給我說了你可能是遇到什么事了,剛才我們去找你。”

  “你同桌說你可能來這吹風了。”

  “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他也在。”

  姜憶嗯了聲她看向江翎,他神色凝重也在猶豫自己要不要去問。她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接開口:“我周六那天遇到韋武了。”

  “他喝多了,對我動手了還威脅我。”

  江翎瞬間失措,他眼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脖頸側面的痕跡連罵了幾句臟話:“真不是個東西,他動你哪了?”

  姜憶側了側頭示意他看:“脖子這塊。”

  她說:“不過,當時遇到了柏馭和他朋友。他們幫我報了警,韋武被拘留了。”

  細節她也不想說太多,那晚對她來說實在不算什么好的回憶,痛苦和難堪交織在一起。那個雨夜也冷的出奇,她不敢想如果那天沒有遇到柏馭和覃禹州會怎樣。

  聽到柏馭的名字江翎愣了下問:“你和柏馭現在很熟嗎?”

  第一次從她的嘴里聽到柏馭的名字。

  “一般吧,算是普通朋友而已。”

  據李圩燃所說柏馭家在晉云那塊住,怎么會在十三巷遇到,兩個地方離得那么遠。

  “嗯,以后放學回家我還是和你一起吧。”

  江翎沒有多想只是提了一嘴,姜憶竟然有些猶豫了。他注意到了又問了遍:“怎么不愿意啊?給你當免費保鏢,你還不樂意?”

  “沒有,我放學收拾的慢。”

  “我知道,這么多年了又不是第一次等你了。”他說這話的時候帶著點開玩笑的意思,姜憶莞爾一笑,她想起了夏挽她說:“挽挽那里,想讓你幫我說一聲對不起。”

  江翎靠近她彎腰,手指彎曲輕輕的敲了下她的腦門神色很是溫柔的說:“你們之間的問題自己去解決,不要去逃避。還有,姜憶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你有我,李圩燃和夏挽在你身邊,有什么事一定要給我們說知道嗎?”

  “你這樣是在消耗我們的友誼,用自以為好的方式去傷害了關心你的朋友。”

  他的話精準的踩在了她的點上,也點醒了她。友誼是經不起消耗的,夏挽愿意為了她出頭即使她擰巴但是夏挽還是不厭其煩地一而再再而三的去關心她,這件事的確是她做錯了。

  江翎的那句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讓她鼻頭泛酸。她只是不愿意麻煩朋友,也不愿意麻煩別人。他的話就像一劑良藥,解決了她此刻的痛楚。

  “姜憶,這么些年了我還不了解你嗎?”

  “你們小姑娘家家的事情,我是不太懂。但是我知道你,你就是不想讓我們擔心而已,如果你不說我們是會更擔心的。”

  “找個時間和夏挽當面說清楚的吧。”

  當初他去找韋武的時候他就可不服氣,奈何那個時候韋武還是忌憚他爹的,他爹管他管的嚴,他在學校為非作歹也少不了一頓收拾。所以當時,韋武為了不惹麻煩也消停住了。

  更何況,他那些所謂的大哥都和李圩燃交好。他就一小蝌蚪人脈這塊他也不行,所以當時也是吃了虧。

  姜憶輕聲說好。

  江翎突然就感覺她有些不一樣了,變化大了。不怎么活潑了,什么事都愛憋在心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長大的原因,變成熟了還是其他原因。

  后來的幾天,江翎每天晚上都會按時在教室門口等她下晚自習一起放學回家。她遲遲沒去找夏挽,那天她終于鼓起勇氣去找她了。

  夏挽其實并不好哄,但她也不記仇。

  這次顯然是真生氣了才不愿意搭理她,傳話也沒用。姜憶內心還有點忐忑,這是兩人第一次冷戰了這么久。找夏挽時,她的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

  姜憶心臟如擂鼓般跳動,她沒有扭捏:“挽挽,上次的事我想給你道個歉。我不應該瞞著你,你說的對,我不應該對我的好朋友的關心置之不理有所隱瞞。”

  夏挽欲言又止但她還是沒有說話。

  姜憶從兜里掏出了一盒巧克力餅干像個小孩一樣遞給她,夏挽看了幾秒伸手接過。這是她的回答,她不可能不給她臺階下。

  那天晚上柏馭找她,挺令她詫異的柏馭居然會主動找她聊天。他清楚的講了那天的事發經過,還一直在幫姜憶做解釋。其實,夏挽不是因為柏馭才想要給姜憶臺階下。

  而是她只是想知道那天發生了什么,在知道后她也有一絲愧疚,愧疚為什么自己沒有再耐心一點點去再問問她呢。

  夏挽忽然有點鼻頭泛酸,她拆開餅干拿起一塊塞進了嘴里,整個臉龐鼓鼓囊囊的。姜憶忍不住笑了,夏挽翻了個白眼說:“笑什么?”

  說這話時,她嘴角還沾了些餅干碎屑。

  這么一個美女此刻不顧形象的吃著餅干姜憶歪頭擋住她,臉上的梨渦又綻開了:“挽挽,你這樣子真可愛。”

  “嗯,我知道。”

  她就那樣慢慢的嚼吧嚼吧然后吃完嘴里的又拿出了一塊說:“你為什么不愿意告訴我那件事?”

  “難堪,非常難堪。”

  姜憶心如止水的說出了這句話,然后側身靠在了樓道的欄桿上。夏挽不理解:“為什么?”

  “我以為我不會再記起之前的事情了,可是當我看見他們幾個人,我還是會反復的痛苦。韋武當時掐我脖子的時候,我那時候就只有一個想法,我就想讓他去死。”

  “挽挽,我發現原來我是如此的脆弱。”

  說完這話她自嘲的笑了下,夏挽放下了手里的餅干看著她認真回答:“姜憶,我不允許你這樣說,你又沒做錯。”

  “困在曾經的也不應該是你。”

  “來來的路還很長,我們得向前走。”

  這話說的沒錯姜憶也自己想過,她極度內耗下去對她來講沒有絲毫意義,只會拖著她越來越痛苦,她很清楚很明白。

  她不是一無所有。

  起碼這瞬間她覺得她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江翎說的對,她還有這么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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