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人自有妙計!我可是把黎叔帶給我的一垛糖葫蘆都給了芷味,才套出開門的機竅。”蘇藍楹得意的說起卻又似乎極其心疼那一垛糖葫蘆,虧得是芷味貪口腹之欲,一時之間說漏了嘴。
“石門邊上有龜甲狀的機關(guān),仔細找找。”說著蘇藍楹踮起腳尖在石門邊上摸索起來。
“不讓你進去的機關(guān),必不是藍楹兒現(xiàn)在的高度能摸到的。我來找吧!”
蘇藍楹懵懂的上下打量著路云,雖然路云只比蘇藍楹年長五歲,個子確比蘇藍楹高的不是一星半點,加上蘇藍楹五歲上得了寒癥,身體一直單薄,看上去確實比一般同齡的孩子要瘦弱些。
一翻細細摸索后,路云終于找到了龜甲機關(guān),他輕輕一按,石門伴隨著沉悶聲響緩緩打開。映入眼簾的景象讓人目瞪口呆。里面的空間遠比想象的要開闊。兩側(cè)皆是數(shù)米高的架子,左側(cè)的架子多是陳列書籍,汗牛充棟才能勉強比擬;而右側(cè)多是擺放著瓶罐木匣,興許是丹藥或者古玩之類。最讓人驚嘆的是正中央的石柱,卻也可以說做云梯。它支撐著頭頂用來采光的孔洞,一層一層的階梯盤旋而上,可以到達每一層的房間,而房間的背后又不知道是什么神秘的所在。
盡管驚嘆于前輩老閣主開山的鬼斧神工,蘇藍楹的探險絕不會就此止步。路云搶步上前,看著地上構(gòu)造奇異的地磚,心里總有幾分不安。蘇藍楹踱步進入閣中,眼睛好奇的環(huán)視著四周。當他們走過第一個地磚后,石門緩緩合上,蘇藍楹嚇了一跳,緊緊抓住了路云的衣袖。
“別怕別怕,我在呢!”路云輕拍著蘇藍楹的肩膀,伸手握緊了蘇藍楹的左手。蘇藍楹感到溫暖無比漸漸放松了下來。
當石門關(guān)上后,路云明顯感覺到閣內(nèi)的溫度要比室外低許多。安靜之余,似乎有水流動的聲音。循聲望去,云梯之后竟有一個小瀑布,原來那條小溪的終點便在此處。兩人沿著地磚走到瀑布的面前,眼前的池子并不大,顯然無法儲存源源不斷的流水,池子下面必有暗流。
蘇藍楹伸手捧著飛瀉而下的水流,晶瑩的水花四濺而起,“這水倒要比外面的溪水還要寒涼刺骨。聽芷味講竹煙閣內(nèi)藏有世上最烈的酒,最甜的瓜果,最香的糕餅。那這些冰涼的水怕是貯存冷藏用的吧。”蘇藍楹只聽芷味講過竹煙閣的內(nèi)部詳情,沒成想?yún)s問錯了人,芷味這個貪吃鬼只管收集天下名菜譜,整天與吃喝打交道,其實竹煙閣的玄機遠不止這些。最全的書,最毒的藥,最利的刀,救人的法,最新的消息……
堂堂竹煙閣怎么會凈藏些美味佳肴,聽到這兒,路云微微一笑覺得眼前的藍楹兒甚是可愛。
池子的邊緣整齊的排列著一些花草,雖然不被陽光照耀,但開得卻格外絢麗,顯然是被人精心打理過。角落里一朵藍色的小花引起了蘇藍楹的注意,不似旁邊的花,一盆里熱鬧的開著五六朵,她在昏暗的角落里嫻靜的開著,那攝人心魂的藍,仿佛在黑暗中散發(fā)著幽幽的光。蘇藍楹沿著地磚慢慢走近,本打算把它搬到明亮些的地方細細欣賞,沒想到小小一個花盆竟有千鈞之重,任憑她怎么使勁花盆巋然不動。
身后的路云一眼看出了端倪,“若花盆本就是與池沿相連,你又怎么搬得動呢。”蘇藍楹靈機一動,立即轉(zhuǎn)動了花盆。還沒等路云喝停蘇藍楹,隨著隆隆的聲響,一道石墻緩緩梭開,路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忙把蘇藍楹護在了身后。所幸有驚無險,石門后面只是一道暗格。這下蘇藍楹可不敢再隨意搬動任何東西了,誰也不知道那些美艷的花朵背后是否暗藏著殺機。
兩人慢慢往暗格移動,只聽“咻咻”一聲,四五支箭朝兩人齊齊飛來,路云目光如炬,飛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腰間的玉簫,將飛來的箭擊打在地。
“路云哥哥你看,這地上的磚石頗有玄機。我們進來到現(xiàn)在一直走的都是可有龜甲形狀的地磚,剛剛我踩了刻有飛鷹的地磚才觸發(fā)了機關(guān),也就是說,只要走龜甲形狀的地磚便是安全的。”
兩人按照剛才的方法來,果然安全無虞的進入了暗格。
暗格內(nèi)倒像是個簡易的書房,只置一桌一椅和幾本零散的書罷了。據(jù)剛才的經(jīng)驗來看,這里光禿禿的四面墻倒是更像一個任意門。路云用指節(jié)輕敲著墻壁,果然發(fā)出來清脆的回聲。兩人目光交匯,決定推開門來看一看。
路云雙手用力一推,石墻變成了石門。可兩人沒想到,這次打開的確是腳下的門……
隨著石門的打開,兩人應聲跌入了腳下的窟窿之中。萬幸窟窿里有一堆雜物,兩人并未受傷,路云還是仔仔細細的檢查了蘇藍楹好幾遍才漸漸放心。可接下來他們要面對的是更加艱難的處境……
這里滴水成冰,路云呼了口氣,四處巡視著,“這里多是儲存一些容易腐壞的食物,所以溫度才會這么低,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往前走走看了。”說著路云正要伸手去拉蘇藍楹,穿過腰間是卻發(fā)現(xiàn)卿月簫不見了,他這下可慌了神,忙回頭在剛剛跌落的雜物堆旁尋找。
“路云哥哥……我……我好……好冷……”
寒冷的溫度引發(fā)了蘇藍楹的寒癥,只見她一句囫圇話都沒有說完便應聲倒下。路云眼疾手快,快步上前接住了蘇藍楹,顫顫發(fā)抖的蘇藍楹昏在了路云的懷里,臉色蒼白,嘴唇烏紫。路云滿臉心疼,怨自己沒有早些發(fā)現(xiàn)藍楹兒的不適。
抱著懷里溫度低若零點的女孩,路云除了脫下自己的外衣給她之外,毫無辦法。看著情況越發(fā)不好的蘇藍楹,他不舍的看了一眼那一堆掩藏自己心愛之物的雜物,然后頭也不回的向前面的小門走去。曾有多少個孤獨的夜晚,那管玉簫撫平了少年心中的悲傷,人與簫已經(jīng)建立了一種親密的聯(lián)系。真正的告別是來不及說再見的,無所謂是幸或不幸,或許少年長大了,即將開啟新的旅程,而陪伴自己的或是自己的影子,亦或是某人……
竹煙閣外,一派節(jié)日的氣象,一輪瑩潔的明月含羞帶臊的從山崖上露出半截,侍女們一個個腳步匆匆,忙慌慌的四處布菜,臺上的戲班師傅正在為表演進行最后的試音。蘇家人雖一天未見路云和蘇藍楹,卻也習以為常,蘇父剛剛才問過蘇卓元二人的下落,蘇卓元對于妹妹“拐跑”了路云頗有些不滿,傲嬌的說道,“二人怕是在哪里逗留了。路云是個守時的人,定會在晚宴之前把楹兒帶回來。”至此蘇父也沒有再多說什么,或許是母女連心,蘇母隱隱感覺有些不安,便私下吩咐了身邊的嬤嬤去尋習香來問話。
戲班的伶人已經(jīng)咿呀開唱,依舊不見二人蹤影,蘇父蘇母才發(fā)覺事情有些蹊蹺,雖然蘇藍楹平日里貪玩,卻也懂得分寸決不會頑劣至此,連忙吩咐人四下尋找。一炷香后,仍未有音訊。
習香一路小跑,來到庭前,“夫人,小姐晨起便去找了路云少爺,二人說要去溪邊摸魚。可我們剛剛?cè)ハ吽蚜艘蝗Γ瑳]有找到小姐。”年幼的孩子通紅的臉上既是擔心又是自責,眼看淚水就要流下來,蘇母不忍苛責便把習香拉回了身邊。
溪邊有什么蘇父蘇母明了于心。“今天閣內(nèi)何人當值?”蘇伯純眉頭微皺,低沉的聲音不怒而威。望向堂下,白衣少年們面面相覷,繼而又羞愧的低下了頭。早知是這樣的結(jié)果,蘇伯純也沒有多說什么,眼下找尋楹兒才最要緊,畢竟那個地方……
“夫人莫要擔心,楹兒身邊還有云兒呢,不會出事的。”蘇父忙安慰蘇母,不知何時蘇母眼中早已噙滿了淚水。
“父親母親說什么,難道楹兒是去了竹煙閣?沒道理啊,她是怎么知道開門的方法的,竹煙閣上下對楹兒都是緘口不言啊!”蘇卓元疑惑極了,但看到父親肯定的眼神,臉上馬上浮起了對妹妹的擔憂。
石門再次緩緩打開,蘇家父子帶領(lǐng)著一群白衣少年匆匆進門。進門之后,蘇伯純打開一道暗門,進去頗有章法的擺弄了一番,大家都知道危險機關(guān)都關(guān)了,便開始了仔細的搜尋。不一會兒,一小童匆匆來報,說是在儲鮮閣中發(fā)現(xiàn)了路云公子遺落的玉簫,雖然知道了二人的蹤跡,蘇父更加擔心了,“快快快,快下去冰窖里找!”蘇伯純幾乎是嘶吼著說出這句話。從未見過蘇伯純?nèi)绱耍B蘇卓元也嚇了一跳。
然而,冰窖里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