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的深秋真美啊,院子里的樹葉都黃了、紅了,落葉在秋風中象一只只美麗的蝴蝶,舞姿翩翩。
一梅在秋風中牽著安然,在集上悠然逛著,三省交界的虎口,熱鬧非凡。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恍然間,真有種時光靜好、歲月安然的甜蜜。
“媽媽,我要吃烤腸!”安然指著街中間一個賣烤腸、烤毛蛋的流動三輪車說。
一梅隨口答應說:“好……”
剛掏出錢要買,卻又看見車攤上的鍋,污漬斑斑,臟的不象話。
那油鐵定是地溝油不說,反復使用的都發黑發污了,那烤腸,明明是地攤上五毛錢一根的三無火腿腸……
她縮回手,對安然說:“乖,咱不買,回頭媽媽買包大火腿腸,回家給你炸著吃好不?”
但安然是個見了烤腸就走不動路的超級大吃貨。
他性子急躁,分秒不容耽擱。
他哭哭啼啼地伸著小手,就要往那車攤上生撲。
賣烤腸的是一對夫妻,女的一身油污,白圍裙已經變成灰黑色了,伸著手直接擺弄著油鍋上的烤腸和毛蛋。
男的一聲不吭,在旁邊另一口沸騰的鍋里煮著麻辣燙,還時不時地摸摸鼻子,用手背蹭蹭屁股……
那女人右手拿著幾根烤腸,伸到安然眼前挑逗著說:
“嘿,剛烤好的臺灣烤腸,又香又嫩、美味可口的很喲……”
安然哪里禁得住這種逗惹?急忙伸出手去接住了烤腸,就要往嘴里送……
一梅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了安然的手,硬生生奪走了烤腸,又扔回車攤上油污的鍋上面。
賣烤腸的女人,沒想到看上去斯文的一梅身手這么了得,一時看的呆了。
眼睜睜看著到嘴的烤腸飛了,安然哪里肯依?又哭又鬧,又蹦又跳,撒潑的功夫無所不用其極。
估計這會兒就算封他當個皇太子,也不如來兩根烤腸實在。
一梅生氣地蹲下身子,強行抱起安然要走。
那女人卻冷笑著,陰陽怪氣地嘲笑說:
“哦呸!看起來人模狗樣的,連給娃買根烤腸都舍不得,也不怕在集上丟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一梅站起來,氣恨恨地瞪著賣烤腸的女人,心里百轉千念。
依她往日的脾氣,她真想一腳踢翻,那只烤著劣質烤腸和令人作嘔的毛蛋的平底鍋,再把油污的三輪車一陣狂砸……
但她竟沒有動,安然在面前呢。
再說她現在好歹也是虎口敬老院的院長了,不能暴力,不能太出格。
那女人被一梅盯的心里發毛。
一梅面無表情地對她說:“你急什么?天天賣這些過期發霉的三無食品,十天半月沒開張了吧?那多正常啊!”
“老實說,你這平底鍋清洗過一次沒有?你這鍋里的地溝油,是不是還是上個月初一才換的?你這烤腸是不是上個月初二就烤好了的?”她又刻薄地繼續嘲弄道,
“你這鍋麻辣燙的湯,反復熬了總有個把月了吧?趙樓張家的孩子吃了你的烤毛蛋,現在還在昏迷中……”
一梅的話象一條條沾了辣椒水的鞭子,無情地抽打在那女人肥胖的身子上。
她目瞪口呆,傻愣愣的直直地盯著一梅的櫻桃小嘴一張一合地……
街上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大家哄笑著,期待著后面的精彩繼續。
一梅酣暢淋漓的語言暴力,精準打擊了賣烤腸的女人的心理。
她正準備從容撤退,那女人卻如夢初醒:這以后,還有人會買她的東西嗎?干了十年的生意,難道從此要改行?
她覺得,自己肯定說不過一梅那張嘴,但在武力值上她肯定是實力碾壓對方的。
她捋起袖子,吐了口唾沫在手心上,大胖手一揮,就想要揪扯住一梅……
一梅抱著安然,一個漂亮的弧形旋轉,早已旋到了胖手的勢力之外。
“哼,有種恁別躲!”胖女人氣呼呼地揮舞著胖手喊道。
一梅笑嘻嘻地說:“你有種你撞墻!”
胖女人兩手狂舞,追打著一梅。
正巧混子看見了,從胖女人背后去揪扯她的衣服后綴,無奈身小力微,根本扯不住。
他急中生智地往胖女人背上一跳,想要撲倒她。
誰知胖女人竟背著他,還大踏步地去追趕一梅。
安然在一梅懷里看的興高采烈,一會兒沖著胖女人做鬼臉:“你追不上我們!”
一會兒又急的大叫大嚷:“媽媽快跑,胖奶奶快追上來了……”
混子在胖女人背上死死地綴著,眼睛卻在人群里尋找救兵。
“哎,老張!快來幫忙……”他忽然看見張學友在人群里東張西望的。
張學友這才看清局勢,忙擠進來,笑嘻嘻地沖著胖女人叫道:“咳,嫂子,看在俺老張的老臉上,算了吧?”
胖女人怎么肯給張學友什么面子?
她鄙夷地朝張學友啐了一口罵道:“恁個七孫算啥東西?敢跟老娘要面子,里子都給恁扯個稀巴爛!”
張學友朝一梅使個眼色,指著胖女人背后說:
“咦,人家在這兒吵架,恁都偷摸著把人家烤腸、毛蛋吃光了?恁也不怕拉肚子……”
胖女人慌忙扭頭去看,混子靈巧地跳下了地,三竄西竄早已竄出了人群外。
一梅抱著安然和張學友趕緊也擠了出去。
“嘿嘿,還是干不過俺們鄉下娘們吧……”
一梅正慌不擇路地逃著,迎面碰上了王副鎮長譏諷的臉。
一梅尷尬地笑笑,繼續逃跑。
一陣豆子般的雨滴打在身上,一場大雨毫無征兆地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