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寶已經五個多月了,小家伙長的胖乎乎的,一逗他就笑個不停。
大家剛開始還天天擔心他的生死存亡,每天起床都要自動到老李婆屋里打卡簽到,探探金寶的安危。
時間長了,他居然安然無恙,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呀!
大家也就放心了,懶得再去老李婆屋里。
小金寶的皮膚白白的,如果不是唇腭裂,還真是個漂亮的小娃娃。
當然若不是唇腭裂,他也不會被遺棄……
每次看到小金寶無憂無慮天真的笑,一梅心里都不是滋味,嚴重的先天性唇腭裂,對他的未來意味著什么?
老李婆一天天老去,小金寶一天天長大……
如果不趕快想辦法給孩子治療,難道要他一輩子都呆在敬老院里嗎?
而且,老李婆都快七十了,萬一,萬一老李婆不在了,誰又來撫養他?
晚上,徐曉風帶回來一份《驛都日報》,他特意在上面圈了一則新聞:NY市中心醫院被劃為HEN省唇腭裂定點免費治療醫院。
“太好了……”一梅高興地說,真是剛想瞌睡,徐曉風就送來了枕頭。
“別急,你應該先了解些關于唇腭裂的有關常識,再做決定。”徐曉風淡淡地提醒她說。
一梅早就了解了,如果僅僅是先天性唇裂,那么金寶三個多月就可以去做手術了。
但是金寶是嚴重的唇腭裂,必須要等到六個多月時才能去做。
“這個,你現在要去找主管民政的王鎮長,然后還要帶些材料,去縣里民政局申請報名。”徐曉風說。
“現在就申請報名是不是有點早了?”一梅問。
“方院長,你知道全省有多少唇腭裂孩子需要治療?而且還是免費!”徐曉風揶揄地說,“您天天以院為家,完全當我和安然為空氣,明年一準能評上勞模……”
“咳,你們不是都挺好的嗎?”
“是嗎?”徐曉風哼了一聲,“昨天下午你去幼兒園接安然,風風火火地,一把扯著人家趙家豪就走……”
徐曉風還沒說完,一梅就笑的直不起腰了。
昨天下午下雨,她一看放學時間到了,著急忙慌地跑去學校接安然,。
她一手撐著傘,一邊還要左顧右看地注意避讓行人和車輛,趙家豪跟安然又站在一起,她一把扯了一個就走,等過了馬路才看見不是自己的安然。
人家趙家豪的奶奶和安然都急的在校門上又吼又叫。
這件糗事已經成為了虎口笑談。
“還有,我去BJ截訪,去鄭州學習,你知道我去了幾天嗎?每次走時不見人,回來時,也不見人。我不是空氣是什么?”徐曉風生氣地說。
“空氣好啊,人離了空氣可不行”,方一梅開玩笑說,“只要別成了二氧化碳,別成了廢氣……”
“我看也差不多,遲早。”徐曉風賭氣似地說。
“你今天怎么了?徐曉風同志!”一梅收起笑容,奇怪盯著他問,“你今天是挨領導批了,還是打牌又輸了錢了?”
“我怎么了?你看看安然天天在學校學了些啥?”徐曉風拍著安然的小作業本說,“他在幼兒園最經典的動作是咬自己的手指頭和摳鼻屎……”
一梅生氣地盯著安然問:“徐安然同學,請你告訴我,你是先摳的鼻屎,還是先咬的手指頭?”
安然低著小腦袋不吭聲,一梅便先去看他的小作業本。
上面老師起頭一篇寫0,一篇寫1,可是安然只在第一頁鬼畫桃符樣地畫著無數的圓圈,不,象大環套著小環,環環里面有環;又象水面上扔了個小石頭,蕩開的一圈圈的波紋……那些圓的周圍四散點著一些小點……
然后,他在所有圓圈的中間點上一個小點,從第一頁摳透到最后一頁……
“你這是在干什么?嗯!”一梅氣的發抖,她萬萬沒想到安然的學習狀態居然是這樣的,還能更糟糕更搞笑點嗎?
她擰著安然的耳朵,指著作業本吼道:“說,你倒是說說,你這畫的是啥狗屁東東?”
安然看也不看他的作業本,其實他已經畫了好幾本了,手法嫻熟、筆力蒼勁、力透紙背、功力非凡,只不過一梅一直不知道罷了。
他還撇撇小嘴說:“這都不認識呀,這是王麻子跳井呀!”
王麻子跳井?方一梅一看,倒也解釋得通。
但是,然而,幼兒園的老師這樣教的嗎?
“我警告你,徐安然,你再這樣亂畫亂寫,下回就該是你徐麻子跳河了!”方一梅狂舞著雙手吼道。
徐曉風沒有理一梅,俯身摟著安然問:“為什么不照著老師排的寫?”
“我不會……”安然咬著小手指頭,慚愧地低著頭說。
“oh, my god!”一梅瞬間覺得天塌地陷,三觀盡毀,“上了這么久的學,你連個0和1都不會寫?”
這還是我方一梅親生的嗎?
曾經望子成龍,曾經寫了厚厚的一本育子規劃,什么都想到了,堪稱完美!
就是沒想到三歲的徐安然,連個0和1都不會寫!
人家三歲會寫詩背詩,人家三歲會唱京劇越劇,人家三歲就學會了小學一年級的課程……
可惜那些都是別人家的孩子!
可是徐安然,你至少要學會寫0和1啊,你可以不是天才,你至少不能是個白癡啊……
方一梅象挨了一記悶棍,覺得自己要抑郁了。
人人都說很多事,不要刻意去探究真相——因為真相往往都太過殘酷。
可是,安然不會寫0和1的真相,不去探究,行嗎?
嗯,也是。咬手指頭摳鼻屎比寫0和1簡單多了,畫王麻子跳井是別出新裁的創新性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