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女法醫對同事的驚訝并不意外,她平淡地補充道,“死者應該是跪在地上然后被割喉的,而且…全程沒有反抗痕跡…更細致的檢驗需要到警局進行……”
沈軒河好奇地走過去看,灰舊的地板上,血液還在蔓延,像是一個沼澤緩慢卻不可阻擋地吞噬著死者。
“死亡時間能確定嗎?”沈軒河轉身看向那法醫。
“至少三小時以上…”
“三小時…”沈軒河皺了皺眉,自言自語起來,“這種早餐店需要提前三小時準備嗎?”
法醫聽到這里喊過那小警察,“你去把周邊監控,整夜的都拷貝回去。”
“宋隊…”那幾個老刑警聚過來,“這案件不像是尋仇啊…”
“出手果斷,手法熟練,或許還會有類似案件發生…”
聽著隊員補充的信息,沈軒河揉了揉太陽穴。
這次的游戲既沒有給出任務,又不讓他使用能力…難道這不是系統安排的?
沈軒河想起了卡修長老的話,不禁眼前一亮,但又迅速暗下去。
可他安排這些東西有什么用?
“隊長?”
隊員們看到他神態的變化,小心翼翼地喊道。
“嗯?”沈軒河抬頭,看到了周圍的警察。
“這里都查完了沒,查完就回警局整理一下。”
“是。”
刑警隊會議室里。
“在死者的店面里,沒有可疑的痕跡。兇手要么早就藏身其中,要么就是認識死者。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兇手手法專業,反偵察能力很強,可能是專業的殺手。”
“從周圍的監控和對報案人的問詢來看,死者尸體被發現的前后半小時內,并沒有可疑的人或車輛經過。”
“那附近有監控死角嗎?”沈軒河好奇地問。
“有,但不存在一條完全隱匿的路線。”那刑警顯然也考慮到了這一點。
“監控拍不到,總不會是用飛的吧?”那新人思緒擴展地猜測。“或者那地方有什么秘密通道?”
聽到秘密通道,其余的老刑警頓時愣了一下。
這個方向倒是他們沒有考慮到的,畢竟那表面看去不過是一家平平無奇的早餐店。
“小李的思路不錯,我和老汪一會去仔細查查。”一個負責清查現場的警察主動請纓。
李征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那個…我只是胡亂說的,未必合理。”
“不,這確實是一條合理的思路。我們不能被事物表象所迷惑,而忽視其他的可能性。”一個資深刑警鼓勵道。
“通道…”沈軒河不由想到了他們所處的莊園,變故之后,他們面臨的危險也不少,是不是要在莊園搞一個地下區域?……
“宋隊……宋隊?”
“嗯?”沈軒河從思路中回過神。
“下一步我們要往哪個方向突破?”
“咳…”沈軒河有些尷尬,他剛才聽漏了大半信息。
“報告!”
這時一個警察氣喘吁吁地推開門,“西城區一家汽修站發生命案…”
所有刑警立刻神色凝重地起身。
“馮厲、汪晨,你們繼續跟進早餐店那起,其他人跟我去現場。”沈軒河只能簡單分工。
抵達現場時,已經接近十點。
這次跟他們一起的是一位臨近退休的老法醫。
死者的尸體側身倒在地上,手里拿著工具箱,旁邊則是一輛打開車前蓋的汽車。他的太陽穴上閃著寒光,一根銳利的鋼箭。
沈軒河不禁看了看四周,這家汽修店地方偏僻,周圍只有旅館小吃店之類的,并沒有高樓。
“這個方向…會是樹上嗎?”沈軒河仰頭看向與死者尸體呈一條直線的一棵茂密的大樹上。
夏季正是枝繁葉茂,如果有人真的藏在那里,不細看確實不好發現。
有眼力見的李征順著沈軒河的目光看去,便拉著一個民警過去查看。
“死者的同事也就是報案人,說當時死者正準備去修那輛車的發動機,但突然就倒在地上。細看就發現死者已經死亡,就慌忙地報了警。”
“什么時候?”
“一小時前。”那刑警回答,“那時候,我們剛剛準備開會。”
“一個小時前…”沈軒河頭疼起來。
對方這么緊促地殺人,接連犯案,勢必會引起上面的震怒和社會的恐慌。
“這是第幾起?”
“啊?”刑警愣了一下,不解地回答。“第二起案件…”
“第二起…”沈軒河開始思考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
如果是系統,肯定會有明確的任務目標。那么,卡修為什么讓他來到這個世界…而且,卡修擁有比擬系統的能力?
“死者腦部貫穿傷,弩箭有磨制的痕跡,屬于自制。”
“兇器不一致啊…”刑警有些頭疼地看了看尸體。
“查一下他們的日常活動路線和習慣性常去的地方,看有沒有重合的。”沈軒河感覺這連續的兇殺案一定就是他來這里的原因,就像那次在山里遇到的一樣。
“那么…這次也有神靈?”沈軒河仰頭看著碧空如洗的天空喃喃。
好在這一天內再沒出現其他案件。
這兩起案子,事發地截然相反,兇器也不同,并不能并案偵查,但沈軒河還是下令去往這個方向查。
直到次日,幾乎把他們生前的經歷都翻出來才找到共同點。
刑警隊全體會議。
“死者史春四十歲,即早餐店老板以及汽修工王成三十九歲,都曾是欣心福利院的孩子,后來福利院倒閉以后被迫離開,各謀出路。他們之間雖然同在一市,但直到一星期起才開始有間斷的聯系,且只是通過手機聯系。”
白板上寫滿了資料,貼著張福利院的合照。
“這是多少年前的?”沈軒河看著那泛黃的照片。
“三十年前,也是那家福利院最后一張合影。”
“那為什么倒閉?”李征不理解地問,“那個年代的福利院政府也有撥款啊。”
“火災…”刑警無奈道,“當時的撥款太少本來就入不敷出,加上一場火災,福利院無力維持。”
“火災…”沈軒河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意外,“那場火災死人了沒?”
“好像是一個吧…”那老法醫回憶道,“當年,我才剛剛參加工作,那場意外,我跟著我師傅去了現場…”
“那是過年的晚上,好在當時福利院正在組織聯歡會,大部分孩子都在那里幫著布置或者嬉戲…”
“火災是從雜物間出來的,里面堆著一些鞭炮煙花。福利院的負責人說,那里早就嚴令禁止孩子私自進入。但悲劇還是發生了……”
“那個孩子才不過八歲,可能是調皮吧…”
聽著法醫的回憶,他們心情沉痛地看完了卷宗。
小孩的尸體被火藥炸成了碎片,大火的肆虐又破壞了一切信息,所以當時的刑警隊只能依靠對福利院的問詢來調查。最后只能以意外結案。
沈軒河看著記錄,一切都符合流程,也有孩子看到了是那小孩一個人跑過去……
“等等…”沈軒河猛地站起來,“當時福利院有給孩子們起名字嗎?”
有名字當然不奇怪,但配合記錄的人當中,齊良風的話是結案的重要依據。
因為其他人都在忙著布置會場,只有他聲稱看到了那個小孩走向了雜物間的方向。
刑警們面面相覷,這問題根本不用回答,福利院肯定不會給孩子起名字,就算有,也不是完整的。
“那這個齊良風是誰?”
“他…他是福利院院長的兒子啊……”一個刑警提醒道,畢竟卷宗后面有關系梳理。
“齊良風…”老法醫回憶了一下,“他是當時最鎮靜的孩子,也是他第一個主動配合的。”
“宋隊你…難道懷疑…”李征豐富的想象力讓他跟上了沈軒河的思路。
“查一下齊良風的資料,還有他們有沒有和齊良風聯系過?”
李征立刻起身去查。
“沒有吧…”那個調查員遲疑道,“至少通話記錄里沒有。”
“通話記錄沒有…那他們有沒有日常路線有沒有重合的地方?”
刑警們面面相覷,要問詢日常路線倒是容易,但若想他們每一天都查,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們不敢打包票。
沈軒河看著這些沉默的警察,意識到了這一點,于是松了松語氣,“等齊良風的資料出來再說吧…”
沈軒河起身看著那張合照,上面一共二十三個孩子,有男孩有女孩,但穿著最好的只有一個,他站在大人身邊,絲毫不怯。
這些稚嫩的臉上,大多帶著單純和怯意,也有少數帶著自信,不過是蠻橫的自信。
其中只有一個讓沈軒河在意的就是站在第二排的那個瘦弱男孩,他寵溺地摟著前面男孩的脖子,也只有他們臉上帶著幸福純粹的笑。
“他們是親兄弟,關系很好。”老法醫解釋道,“那前面的男孩就是…”
“看起來這家福利院似乎沒有霸凌的現象。”沈軒河從他們身上仿佛看到了他和他弟弟的影子。
老法醫愣了一下。
“當時既然正在過年,刑警隊應該沒有多少人在值班吧?”沈軒河看著老法醫語氣平靜道。
那溫和卻蘊藏著鋒芒的眼神讓老法醫有些不自在地轉過頭。
“怎么?當初沒有調查過這個方向嗎?”沈軒河不急不躁地追問。
老法醫看著那張合照上洋溢著笑容的兄弟,“沒有…只是簡單的問詢過,但他們身上都沒有傷痕也沒人有什么精神創傷…”
“除了這個哥哥?”
“他當時失去了弟弟,年齡又太小……”
“沒有問詢他嗎?”
老法醫沉默了。
“事后呢?”沈軒河語氣依舊溫和,但若是他弟弟沈明軒在這一定知道,這正是他盛怒的征兆。“還是說,當初簡單的問詢調查過后就結案了?”
“事后補充問詢時,他也沒主動找過我們。”老法醫替當時的刑警們辯解道。
“那看來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