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東鎧站在監控室的后面,看著大壯詢問幾人。不過,幾名配送的工人所說的,大體上并沒有什么出入。幾人都說,在整個搬運的過程中,幾人都沒有打開過箱子。寧遠家門口的監控恰好與幾人所說的一致,葉東卡聽完幾人的問詢后基本排除了他們的嫌疑。
不過,讓葉東鎧感到頭疼的是,兩位安裝工人讓他感到很奇怪。
其中一位正是葉東鎧在倉庫里見過的大胡子師傅,名叫胡樹,另一位竟然是一位看上去很瘦弱的女師傅,叫白青蓮。
兩人都是分開詢問,葉東鎧拗不過柏寒,只得讓他和大壯兩人一起詢問。
葉東鎧隔著玻璃看向審訊室里的白青蓮,雖然職業是位安裝工,但是看上去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健碩,單薄的身體讓葉東鎧很難想象她扛著各種工具敲鑼絲、裝工具。
不過,據白青蓮交代,她和胡樹是一塊兒安裝的搭檔,平時胡樹負責大的安裝,而她做一些收尾工作。至于在寧遠家的那天,兩人并沒有發現浴缸存在什么問題,否則也不可能直接安裝了。
葉東鎧聽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示意大壯。等大壯詢問道在安裝過程中她和胡樹兩人是否有單獨呆在浴室時,葉東鎧捕捉到了幾乎微不可視的小變化,白青蓮的身體向前傾了一下。
也正是這一點小小的變化,讓葉東鎧放下交叉在身前的雙臂,忍不住重新審視起這個不起眼的中年女子。
白青蓮說,在安裝的時候,胡樹一開始忘記了拿配件箱進去,所以她曾經去車上拿了一趟。這期間確實是胡樹一人呆在浴室里。
監控證實了白青蓮所說的是事實,那么胡樹的嫌疑可就大了。
不過,等到了詢問胡樹的時候,胡樹卻說,完全不記得曾經有過讓白青蓮單獨出去過。胡樹說,他們兩人是一直呆在一起的。
葉東鎧嘴角一扯,這不就巧了嗎,兩人說話矛盾了,看來這位胡樹并不老實啊!
等到大壯將視頻擺在胡樹的面前,看著視頻中白青蓮獨自到車上翻找了半天配件箱才出來,這期間足足有七八分鐘,對于一個安裝老手來說,這時間足夠了。
這才讓胡樹改口,說自己剛才是間隔的時間有點長,所以一時忘記了。
眼下,胡樹直接被定為了第一嫌疑人,但是胡樹堅稱自己什么都沒有做。所有人心中雖然都充滿了深深的疑慮,但是卻因為沒有充足的證據,只能等到48小時后放人。
葉東鎧就站在警局門口的臺階上,看著胡樹拿著自己的包漸漸走遠。
胡樹向前走了一段距離,又回過頭來對著葉東鎧說:“葉隊長,我真的不是兇手。”
葉東鎧看著胡樹的眼睛,他離開的背影還有一些佝僂,身上穿著公司統一發放的藍色工裝服。葉東鎧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明明目前所有的口供和監控都指向了胡樹,可他卻覺得白青蓮在問詢時的表現有些反常。
寧遠的案子,似乎警方掌握的情況將嫌疑直接指向了胡樹,但是眼下并沒有直接證據能證明是胡樹殺人。葉東鎧覺得,他們似乎遺漏了什么。
入夜,葉東鎧獨自一人呆在辦公室里,翻看著寧遠案子相關的資料,卻發現幾人之間似乎并沒有什么聯系。連交集都沒有的人,胡樹回去殺了他嗎?
胡樹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光棍兒,身邊也沒有什么親人,平日里最大的愛好就是喝酒,除了幾個酒友,葉東鎧發覺他連個聯系人都沒有。
葉東鎧揉著酸麻的眼眶,始終未曾覺察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想了想,又從最下邊翻出了白青蓮的檔案。
查看了一番,發覺白青蓮十年前就離婚了,家中除了一位有智力障礙的孩子,再無他人。葉東鎧看了一下手中的照片,上面正是白青蓮和她的兒子,白宸。上面的少年長相秀麗,倒是看不出來有什么智力問題。母子倆搭肩笑著,看的出來母子二人關系很不錯。
葉東鎧正要合上,眼神突然瞥見白宸曾經是實驗高中的學生,想到寧遠也是這所學校的學生。真的這么巧嗎?
葉東鎧看著手里的幾份檔案,看來這其中多少有些聯系。
第二天一早,葉東鎧就帶著大壯跑到實驗中學去了,只不過時過境遷,當年他們班的班主任也已經退休了。
葉東鎧他們也找了幾位當時的任課老師詢問,但是多年過去,記憶并不深刻,也沒有提供太多有用的線索。無奈之下,葉東鎧只能找到校長,去了解情況。
葉東鎧坐在校長辦公室的沙發上,一眼便看到了墻上的諸多獎章,笑著說道:“郭校長,看來您可是兢兢業業,把學校辦的很好啊。”
校長郭仁義將水杯擺在他們面前,擺擺手回答:“哪有,我這就是做我該做的事情。”
葉東鎧也不拐彎抹角,將寧遠的照片放在茶幾上,“校長你還記得七年前有這么一個學生嗎?”
葉東鎧仔細盯著對方,自然也就沒有錯過郭仁義眼底的一絲慌亂。
于是先發制人,“校長,您認識的吧?”
郭仁義的眼中閃過驚訝,緊接著是略微的驚恐,最后才回過神來,“啊?哦,認識認識,好像叫寧遠。”
葉東鎧不知道眼前這位模范校長在思索什么,繼續問道:“校長您,能記住每個學生的名字啊?”
郭仁義似乎回過神來了,開口道:“那倒沒有,就是一些比較特殊的孩子我能記住。寧遠他后來不是去打籃球了嘛,也算是咱靜安的名人呢,而且,我侄子和他就在一個宿舍里,所以記得他。”
葉東鎧拿起水杯,輕酌一口,假裝不經意地問道:“那您認識白宸嗎?”
郭仁義明顯愣了一下,才轉過頭來,“好像也是他們宿舍的吧?記不太清了。”
大壯看著就從沙發上往前移了一下,葉東鎧急忙趕在他前面開口:“是這樣啊?那我們就不打擾您了。”
走出實驗高中的校門,大壯坐在駕駛位上,這才有些憂郁地問:“老大,你為什么不讓我追問啊?”
葉東鎧倚著靠背,悶聲說道:“你就沒有發現些什么異常?”
大壯皺著眉頭思索一番,但是似乎真的沒有發現,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就不能多觀察觀察,”葉東鎧看著最近沒有進步的大壯,有些恨鐵不成鋼,急得他立刻直起身來,“你沒發現,我們問到寧遠,郭仁義都不問問寧遠發生了什么?”
大壯一拍腦袋,似恍然大悟,“對哦,老大。”
郭仁義聽到他們問寧遠,明顯愣住了,但卻不問究竟發生了什么,只能說明,他早就知道了寧遠的近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