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很常見的橋段：A掛在懸崖邊，B在懸崖上。如果B轉身便走，A就沒有任何存活的可能。但如果B決定拉A一把，A便有了存活的可能，同時B也會有死亡的可能。

　　總之，生與死，是個未知數。

　　陸綿綿現在就是B，她的選擇是拉A一把。

　　與陳沖的遇見不可避免，既然早晚會來，她又何必躲。

　　走向那座山，那個人，她身上背著的不止是老奶奶的生，還有阮小月的死。

　　不管是兩個中的任何一個，她都要一個公道。

　　山體的垂直高度6685，湯古山。

　　陸綿綿看著手機上顯示出來的山體數據與圖片，想起了那晚幕天鑫說的，湯古山上靈性的牦牛。

　　越往山的深處走，霧便就來越大，濕氣也越來越重，陸綿綿與空氣直接接觸的肌膚看起來有些濕涼，不是汗，是林中濕漉漉的水汽。

　　在山外，視野所及盡是植被。走進了山內，視野所及便只剩下了植被。

　　她跟著手機定位好的路線走，每走幾步，就警惕地四下探看。

　　目的地在山腰之上，是一片廣闊的草地。

　　視野倒是開闊，只是，不適合躲藏。

　　達到之后，她沒有看到老奶奶，卻看到不遠處面站著一名男性，身材高大，眼神銳利地盯著自己，像即將要進入惡斗的狼狗。

　　“人呢？”陸綿綿在距離他5米的地方停下。

　　“我說過，只要你肯來，那老太婆自然沒事，此刻她正在下山回家的路上。”

　　草地不像森林，比人高，可以遮擋住太陽。

　　他倆裸露在太陽光下，海拔幾千米之上的陽光亮得讓人睜不開眼，卻不熱。

　　陸綿綿：“我沒想過，我一個平平凡凡的人，能讓你如此大費周章。”

　　陳沖：“我也沒想過，為了一個半只腳已踏進棺材里的老太婆，你竟然真的會來。”

　　陸綿綿嗤笑了一聲，“你當然不會想到，只學會殺人的人又怎么會理解救人的人。”

　　陳沖也是一笑，覺得這個女人有幾分膽量，可惜是敵。

　　不過，他不會知道，也沒有機會知道，他現在想置之于死地的敵，在后來暗淡無光、奔走似水的日子里，竟是他最尊貴的友。

　　“為什么對阮小月下手？她也不過是一個平常人，擋著了你們什么路？”許是前世經歷過了一次阮小月的死，所以她現在能掌控住自己的情緒。

　　“她碰到了她不該碰到的，該死。”

　　陸綿綿又是嗤笑一聲，不過這個笑卻與剛剛的不同，多了層辛辣的諷刺與狠絕，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紅了眼眸。

　　平曠的草地上響起了幾聲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