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靈氣被聚攏過來,在夜晚也只有路過的修士能察覺到,但是白天了還這么大動靜,可就一傳十里外了,就連洛桉城的人也有所耳聞,在洛桉城附近出現異事,各個城區當然有人稟告,不過那些就不是邵劍心現在所關心的了。
此刻,他正準備著接下來的淬體,不能分心,出現任何差錯可就再也沒機會了。據功法所說,這種淬體之法,雖然兇險萬分,但是回報也是極其高昂的,一共分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四肢的淬煉,他現在已經完成了;第二部分是腰身到脖頸的部分,第三部分最關鍵,是頭顱的淬煉。只要完成這三部分那么就可以直接邁入鍛骨一層,而且還只是打了個基礎,后邊還有好受的。但眼下已經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了。運足內力向火焰走去,他是要淬體又不是自殺,這次運起內力是希望能夠緩和一點火焰的灼燒,慢慢淬煉,這樣才能效果更好。好在手腳已經不懼這樣的溫度了,除了有些燥熱之外沒有什么不適,但是肉體一接觸到火焰,還是會撕心裂肺,不過這次好在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大喊一聲便咬緊牙關忍耐著,這次事先服下了鞠豆,所以心脈還不至于像第一次那么難以承受,不過仍然是劇痛難忍,而且再加上火焰灼燒肌膚時發出的焦臭味道,還有一直在耳邊響起的“滋滋”聲,現在讓他連連作嘔,他強行忍著,他心里清楚既然踏上了這條路,那么以后的日子會更不好過就對了,況且知道惡心了就說明,對眼下的火焰已經有了一定的適應程度,他反而不著急了,閉上眼睛運足所有內力慢慢淬煉,淬煉的時間越長,效果會越好,哪個修仙問道之人會嫌棄自己根基底子太好的。
不過,他倒是悠閑的閉上眼睛去享受這個過程了,這可急壞了陣外那個守著的人,要不是時不時的能感覺到陣內的人靈識,她真想沖進去打斷這一切。當看到他閉上眼睛的時候,眼前發黑差點暈倒,幸好靈識感應到了他傳來的訊鑒,不然后果就不堪設想了。雖說知道他沒事,可是當靈識探到他身上血肉一寸寸的被燒焦時,心如刀割,千言萬語化作愁云淚,點點滴滴落下來。一天過去了,邵劍心在他留下的靈識禁制中感應到了不止一股勢力在探查,不過他不擔心,一些跑腿的最高修為也就練氣圓滿,但是這種靈識還探不進來,不光他察覺到了,就連守了一天的劉彩荷也察覺到了,但是她沒有精力去管他們,只要他們不來打擾正在淬體的邵劍心怎么都好說。
一天過去洛桉城的各路探子均未探查到有用的消息,也有人闖過陣法,但是至今未還,生死未卜。而對于各個掌舵人來說這點事情就可以得到很多信息了,首先在那里搞出這么大動靜的是個會陣法的修士,其次是這個修士的陣法中有靈力禁制,還有其他的類似于困陣之類的陣法,至于還有什么陣法那就只能到了地方親自看過才知道了。于是都吩咐下去,不要輕舉妄動,準備第二天一早出發,不過有兩個人不按套路出牌,當天天黑要關城門時悄悄的溜了出去,一男一女,一個練氣一個剛剛筑基,氣息還不甚穩固,二人一前一后御劍向小屋的方向飛行著。
本來方盛一開始聽說事情之后,以為又有什么天材地寶出現了帶著異象,但是一聽位置和邵劍心留給他的位置大致吻合,而且還收到來報,說是外圍有陣法護著,什么天材地寶,保不齊是人家在突破呢,等等,突破?難道是?心中疑惑越多,那么驅使他趕緊去查看的心思就越重,這不天快黑了又收到來報說,整整一天了還沒有絲毫減弱。這就說明了他還在突破,或許正在突破關口,那這個時候要是能雪中送個碳,自然是再好不過了。于是便在關城門前親自出了城,向小屋飛去,他筑基剛滿三個月,雖然氣息還是收不太穩固,但是絲毫不會影響到他的速度。飛行中,他突然想看看有沒有人有和他一樣想法的,結果還真有,不過這個人就有點出其不意了,是萬萬沒想到,而且他還認識,不僅認識還挺熟,這就奇怪了,想了想,便收了劍,停下來,負手而立,等著后邊還在趕路的人。
而后邊趕路的人,顯然沒有發現有人在等著她,還在繼續趕路。這個人就是柳如蘭,本來從昨天拿著玉簡從小屋那離開的時候起,她就打定主意不再去找他們,可是誰知道當天下午她去逛街想買點好吃的解解饞,沒成想聽見了他們倆口子的聲音,因不想被撞見誤會,所以便匆忙想要離開,最終撞了個滿懷,雖然她一直低著頭,但是她也不敢確定他們有沒有認出她,不過是與不是都沒什么關系。不過回來之后開始研習陣法大全的時候才明白,給她刻在腦子里都沒用,那里邊的陣法大部分都沒見過,別說學了,都不清楚怎么入手,雖說她已經入了門,但是沒人帶,她就那點底子也沒法自我發揮呀,每每想到這便要停下來咒罵一句邵劍心“奸詐老頭”才能繼續學習推衍,不過又一天過去了依然沒有什么頭緒,陣法蘊含著奇門遁甲之理,哪有那么簡單。研究了一天也餓了,就去找她爺爺吃飯,她爺爺看她悶悶不樂心不在焉的,就把這事情當做好玩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給她聽了,她自然不信,不過最終問出兩句有用的話,一那個地方有陣法;二那是小草屋的大概方位。聽完直接跑出了城門,急忙御劍飛奔而去。
片刻后,方盛等到了柳如蘭,看她神色這么匆忙,便起了逗逗她的心思,于是嚴肅說道:“如蘭,雖然你是柳老爺子的孫女,但是你也不能視城規于不顧啊,這是去哪啊?”柳如蘭雖然在接近的時候看到了他,但是沒想到他是來找她的,不過她也沒犯規啊,于是停下來準備看看他想干什么,記得平時他也不會這個時間出來呀。收劍面對面相立,柳如蘭開口回答說:“我犯了城規,那你是來執行的嗎?不是的話最好想清楚你回去應該怎么交代!”壞了,方盛心里暗叫糟糕,以前沒有開過這種玩笑,沒想到她當真了,隨即趕緊開口解釋道:“如蘭,我跟你開玩笑的,我還從來沒見過你這么急匆匆的樣子,這不是想逗逗你嗎?發生什么事了,能讓你這么晚還趕路?”
“哦,方師兄,我當真了,也沒什么事,就是一個朋友有急事得去一趟,催得緊而已。沒事我就先走了,回見。”幾句話說的真是滴水不漏,不過他倒是有些明了,她是學陣法的,而且這件事已經傳了一天了,她知道了自然想要去觀摩觀摩,而且她連方向都是和他一致。想到這,便說道:“哦,那不打擾師妹了,只是天黑了路上小心。”等柳如蘭先走之后,又在身后緊緊跟隨著,果然是同一個地方,隨即便追了上去。
一個筑基修士想追練氣修士很簡單的事情,追上之后,方盛傳訊鑒過去說:“師妹,我還是不放心,送你一程。”不過柳如蘭沒有任何回復也沒有表示,就好像沒發生過一樣。方盛倒也不奇怪,這個女孩子打小就這樣,不想說的話一句都不說,搖搖頭也沒再管她,只是壓低速度向小屋飛去。
小草屋這邊,邵劍心經過一天的淬煉,發現似乎血肉已經到極限了,再灼燒下去就到內臟了,那不行,內臟可受不了,于是便往后邊火焰稍弱的位置撤了一下,然后開始涂抹琉璃草粉,不多時,便恢復了,如此便算是只差一步了。
強行忍住惡心疼痛,深呼吸調節了氣息,然后又傳了訊鑒出去給劉彩荷,示意他沒事,接下來還差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淬煉頭顱,除了眼睛之外的所有地方,所以這次會很快,讓她放心,他一定成功。
吃下剩下所有的鞠豆,運足所有內力集中護住眼睛,毅然走向了火焰。雖然知道了頭顱的淬煉會更加疼痛難忍,還是小看了,火焰剛接觸臉部肌肉時就讓他險些昏厥,當整個頭顱都是血肉模糊時,也不過是一瞬,他在那瞬間退了回來,上藥,恢復,但是這次顯然沒有那么順利,肌膚正在重塑,但他卻沒有那種力量從頭頂灌溉全身的快感,只有疼痛,為什么?看著不多的琉璃草粉,不敢再冒失,深呼吸調節氣息,沉著思考,反正時間還早,萬一再失敗了就都完了。
為什么,明明他都照著功法上的做了,為什么沒有成功呢?仔細回想剛剛的過程,既沒有成功,也沒有被焚化,那么原因在哪?苦思冥想之下,靈識探進戒指里又看了一眼,這樣一段話提醒了他:火焰淬體之時,需謹守本心,時刻運轉此法決……
對啊,傻不傻,剛剛一開始沒能承受住火焰的疼痛,功法運轉停了一下。想到原因的邵劍心深呼出一口濁氣,還得再來一次。這次有了上次失敗經驗的總結,做好心理準備,運足內力護住雙眼,感受了一下,內力也所剩無幾,馬上消耗殆盡,而且鞠豆的藥效也快過去了,它的消耗是根據外力對心脈的沖擊力度而防護的,又不是開無敵。不能再拖了,于是重新打起精神又一次向火焰發起攻勢,這一次許勝不許敗。
還是一樣的過程,只不過這次在火焰完全侵蝕他的頭顱時,法決依然在運轉,牙關緊咬,只不過在撤的時候稍微晚了一點點,藥效過了,鉆心刺骨的疼痛讓他再一次用盡全力嘶喊,悲戚,堅韌,劉彩荷早已淚干,只剩下不規率的聳肩抽咽,還有滿臉的驚慌失措。但此刻的邵劍心卻知道藥效過了,他必須忍痛上藥,于是一點一點的將琉璃草粉撒在了那個和骷髏差不多的頭顱,陣外的劉彩荷心弦被他的一舉一動揪動著心,但他自己卻沒有絲毫感覺到外界的任何變化,他只知道他現在上過藥之后,肌膚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疼痛間夾雜著瘙癢,渾身冒汗,就這樣持續了有一會兒,就在他感覺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忽然有一股力量如沙漠清泉一般從頭頂灌溉而下,他知道他成功了,但是心力交瘁,一股暈眩感傳來,微閉雙眼的他知道心力耗盡之后的后遺癥來了,但是越是最后關頭越不能倒下,這陣法在設計之時可沒有設計停止這一環!他一旦倒下,會發生什么后果還真不知道,于是拼盡最后一點氣力向高空躍起,然后重重摔落在地,雖不知道落在了哪里,但他在閉眼前已經看不到還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他知道此刻只要不在陣法中心,在哪里都是安全的,隨即放心的閉上了眼。話說陣外一直關注著他的劉彩荷靈識一直沒松懈過對他的觀察,最后關頭看到他一躍而起時,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沖了上去,不過還是慢了一步,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心很痛,但是她很清楚現在她得帶他走,現下有很多人盯著這里,目的尚不明確,他又陷入昏迷,而且還有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不停止會怎樣的陣法,她現在只能帶他離開,等他醒轉過來。其實她的心力早已透支,只不過執念越強,堅持的越久罷了。
劉彩荷帶著昏迷的邵劍心不知道該往哪走,慌忙之下,轉道東方,御劍一天一夜,最終實在無力之下,只得找座小山,藏在了一個山洞里,雖然她覺得安全了,但是依舊不敢休息,第一次抱著一個光頭的感覺很怪異,說不出來的心疼,只能深情一吻,緊緊抱著懷里的光頭,然后警惕著四周。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狼嚎聲傳入了正在昏迷的邵劍心耳中,幽幽轉醒,環顧四周,是在一個漆黑的山洞里,身上披著兩件白衣,稍微動了動,感覺好像渾身充滿了力量,他真的成功了,正在思緒飛轉間又一聲狼嚎傳了過來,很近,靈識向著源頭探過去時,雙目充血,以最快的速度沖撞過去,不假思索的先抱回了被狼群圍著倒在血泊里的女人,手里還拿著一根長棍。當靈識探查到呼吸還算平穩時,松了一口氣,然后開始檢查傷口,在抱回來的途中棍子早就掉落到一邊了。
越檢查心越痛,肋骨斷了三根,左臂脫臼,手肘上還有被撕咬的血肉模糊的傷口,小腿也都被撕咬過,深可見骨,雖然這些傷等她醒過來之后用靈力可以慢慢修復,但是這種痛苦,常人難以忍受,看來是帶他御劍到這的,靈力耗盡了,靈識也因為心力交瘁而閉識了。好在人還活著,活著就可以挺過去。
至于那些狼群,則被邵劍心的速度驚到了,不敢輕舉妄動,頭狼站在后邊密切的關注著這一切,一時間就這樣僵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