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墨滄喚她。
“嗯?”路遙一回神。
“去螢雪堂上學吧。”
“上。。。上學?我就是一個養馬的,我上學作什么?”
“平日里養馬辛勞,螢雪堂都是些仙君子女,你打著上課的幌子,多認識些朋友,往后再去蓬萊居喝酒也不至于一個人寂寞不是?”
他倒是說得有理,路遙在平夢里養馬真是閑出屁來了,奈何九重天上她只認識的一個盈珠,近日也專心研習佛法,無空搭理她。
“若按照你的說法,我養馬之余多學習學習東西也是不錯的哈。”她沖著墨滄訕訕笑道。
“是了,而且天帝也說了,若你此番能得個好課績,便也說明你誠心悔過,先前犯過的事也就既往不咎。”
“當真?”路遙一喜,她想離開平夢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只礙于現在罪仙的身份,若果真如此,倒真真兒是件好事了。
“天帝親口應下的,豈能有假?自然了,螢雪堂枯燥、乏味,你若是不想去也可不去,反正。。。”
“去去去,我去,我怎么能不去?”路遙一個勁兒地點頭。
漫漫啊漫漫,我路遙真是太感謝你了,感謝你生了和我一樣的容貌,感謝你離開墨滄。
又聽墨滄接著道,“往后九重天任職擢選也看螢雪堂課績的,若你此番。。。”
“你不必說了。“路遙一揚手將墨滄的話打住。“我的心臟受不了。”
若果真如此,這往后在九重天任個一官半職,再擇一個貌美夫婿,用心鉆營,說不定還能再復燭陰神龍族往日風光。
路遙躺在車壁上,眼前是一片的花花世界啊。
才答應了要上學,路遙第二日便后悔了,平日里午時起,現在卯時就得起,端午學堂里放了假,今日正趕上開課。
學堂聽說路遙要去上課,專門讓人將校服和書本都送了來。
神仙做什么都講究美感,螢雪堂倒是個例外,要求所有學生都要統一著裝。素玉發簪、灰白深衣,衣服上繡了幾株蘭草式樣,僅此而已。
待路遙穿戴好后,拿上課本,一推門,墨滄已經站在雪地里了,還是那顆海棠樹下,只是他今日不穿白衣改穿黑衣了。
場面便不如那一日唯美,莫名多了些殺伐意味兒,就連他頭頂的海棠看著也少了許多浪漫,紅得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他的目光看著遠處,大約在想什么事,好像他整個人也跟著目光遠了起來,明明就在眼前,倒叫人生出隔山離海的錯覺。
“仙尊。”路遙在他身后喚他一聲。
“嗯?”墨滄匆忙回頭,面向路遙時,方才沉重的神色一改,換了一張和暖的笑臉。
“仙尊來這里作什么?”路遙問。
“今日你第一天上學,我來送送你。”他道。
“送我?仙尊不必如此,我找得到螢雪堂的路的,何須你送?”
墨滄抬頭望天,“這會兒,螢雪堂大約已經開課了吧,若等你到了,只怕早課都已經結束了。”
“是嗎?不是卯時起嗎?”
“是卯時開課。”
“靠,這么早起,他們都不困的嗎?”路遙抱著書,趕著便往外去。
墨滄卻一把將她的胳膊撈住。
“干什么?我來不及了啊,聽盈珠說,螢雪堂的先生打手心可厲害了。”
路遙記得,當初盈珠來找她的時候,手心經常腫腫的,曾經還被她嘲笑了許多次,想不到風水輪流轉,今日輪到她了呀。
“你隨我一同去,沒人敢打你。”
路遙是坐的青鳥車,跟在墨滄身后,一起進學堂的。她也是一路踩著數十位同學們的目光,穿越過教室的。
先生見了,先站了起來,對著墨滄拱手行禮。
“見過仙尊。”
墨滄單手負在身后,微微垂首對著先生一笑,“本座府中仙官要來先生的學堂上課,今日特來見見先生。”
“哎喲,仙尊,若有什么事,您知會小神一聲便是,何必親自跑一趟?”
先生說著便要跪,卻叫墨滄一只手將他扶住了,“先生不必多禮。”
墨滄說著從身后拿了一個錦盒送到先生手中,“沒有什么好的束脩給先生,一點小東西,還請先生不要嫌棄。”
都說墨滄仙尊為人低調,路遙卻瞧著他無論去哪兒都是好大的排場,要說送束脩偷偷送便是了,何必當著這許多人的面?
“哎喲,仙尊這便是折煞小神了,能給仙尊府上的人上課,是小神的福分,哪敢收什么束脩?”
先生連連將東西推了回去。
墨滄神色不動,只道,“想來是這朱雀膽不入先生的眼,也罷,先生你先收著,若瞧著平夢里有什么好的,本座再差人給您送來。”
“朱。。。朱。。。朱雀膽?”
路遙舌頭打結,咯咯巴巴喊了三個字。
上古神獸渾身之上總會有些至寶,如朱雀膽,也如她們龍族的護心鱗,是神獸們集一身修為之所在,可見珍貴。
可隨著燭陰神龍一族的凋零,上古神獸的最后一族也消失在了這天地之間。如今這些至寶用一件便少一件,珍貴至極,墨滄卻隨手便拿來送了人。
先生也是冷汗連連,悄悄將那錦盒放在袖中,“仙尊送這么貴重的東西,真。。。真是折煞小神了。“
“墨滄仙尊不是從不管這些俗事嗎?今日是怎么了,給先生送起禮來了?”下頭幾個學生忍不住了,湊在一起小聲道。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
也有明白人道,“你們還看不出嗎?路遙不過是個伺馬官,咱們螢雪堂何時連伺馬官都能進來讀書了?
仙尊這是做給咱們看呢,是告訴咱們,那個弼馬溫身后有墨滄仙尊在的,往后誰敢看不上她?”
“我聽父君說,堂堂仙尊被一個小輩迷了眼,難不成都是真的咯?”
“那還有假?昨夜端午夜宴,聽說仙尊為了這弼馬溫,還差點兒和天帝打起來了呢。”
“咦。。。“眾小仙長吁一聲。
盈珠坐在一旁,把這些話都聽了進去,坐直了身,剛想說一句。
卻見斜對面的南辭回身,一個眼刀朝她的身后殺了過去,周圍的空氣一瞬間便安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