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聽下來,斯特福表面上依舊平靜,但心底也不得不承認,孔軒所說,大部分都是對的。
他也反思過,自己當初去總教會,請紫衣主教來調解的行為,究竟是對還是錯。
這個問題,他自己想了很多年,沒有想出答案。
然而,十年后的今天,戀人教會與高塔教會之間再次嚴峻的形勢,已然證明,他當初的想法很幼稚。
有些事情,并不能靠時間來慢慢化解。
對于孔軒的賭約,他沒有把握贏,相反,他覺得自己輸的概率更高。
他了解孔軒,如果不是有十分的把握,孔軒肯定不會提出這賭局。
之所以賭,本身就有故意輸,然后贖罪的意思。
什么罪?主要是兩個。
其一,是當初沒有立刻將孔軒毀了,導致孔軒到了教會后,欺辱了不知多少人。
過去還好些,每次的管理員都是臨時一次的,最多就是被討口頭便宜,然后就換掉。
但這一回,發生在伊蓮娜身上的事,讓他產生了很深的負罪感。
在他想來,如果伊蓮娜拒絕孔軒的行走權,那么他會盡可能幫助伊蓮娜,來償還自己的罪。
但如果伊蓮娜已經墮落到,一心想靠著孔軒往上走的地步,那么,斯特福也只能拿這個金穗,當做自己償還的道具。
至于第二條罪,便是當年他在戰時離開,導致戀人教會傷亡加重不少,甚至到今天都還沒恢復的罪。
這金穗給了孔軒,加上伊蓮娜的行走權,等于給戀人教會增加了戰力,便算是補償了部分,當年的‘逃兵之愧’。
“你告訴加利爾的故事,是真的?”
斯特福想岔開話題,問道。
加利爾,便是負責看管孔軒,后來又威脅伊蓮娜的那位拄杖老者。
死神教會的人,信奉‘死亡是萬物的終點,也是起點’,而孔軒變成棺材板的過程,除了棺材板的造型磕磣了有點,其他都符合這一信條的演變。
因此,為了得到孔軒變成棺材板的過程描述,進而推演出更多死神路徑圖的可能,加利爾不惜得罪戀人教會,也要威脅伊蓮娜。
“當然是真的,我這個人,很講誠信的!”
孔軒鄙夷道:“也就是因為我看多了這個世界的不公,所以才對你這種人,發自心底的瞧不起。你以為,自己堂堂一個大主教,待人謙虛一點,做事親力親為一點,再弄點自己坐小板凳,讓別人睡椅子之類的事情,這就是善良了?呸!”
“偽善這兩個字你聽過沒?平日裝逼做好事做的漂亮著呢,可一遇到大事,你這種溫室里的花瓶背叛起來,那速度,怕是超過光速!而且最擅長窩里橫,專門捅自己人的刀子!”
斯特福沉默,就此不再與孔軒交流。
不管后來孔軒說的話有多難聽,甚至提到了他去世的好友,斯特福也都沒回半個字。
斯特福是戀人教會的大主教,是弗蘭克林聯邦,乃至整個阿那世界的大人物。
可偏偏由于當年發現孔軒的過程,導致了今時今日,孔軒能在他面前,就是能如此囂張。
飛馬車并沒有去首都,而是去了第三都城。
一路上,斯特福囑托門徒開啟隱匿的魔力波紋,確保了自身的低調。
當飛馬車到了第三都城時,他沒有立刻前往教會,而是就這么在城市上空環游。
從天空往下看,第三都城的每一座房屋,都是正方形或者長方形,看上去十分規整。
整個城市的構建,以大教堂與行政大樓為中心,四散出八個‘弧形格子’。
其中每一個格子又被分成九塊,最中央處,是該區域的教堂與行政中心。
如此共計七十二個小行政區,便是第三都城的全貌。
每一個小行政區,都有一個管理普通人的衛兵連隊,標配三百人或者五百人,并有一支專門處理特殊事件的小隊,內部是6-10人的神明行者。
也就是說,這么一座城市,如果打起仗來,至少能出一支兩萬人的軍隊,配合400名神明行者出征。
斯特福看著腳下,這座當初由他負責構建的城市,顯得十分滿足。
雖然,這座名義上歸他的城市,經常被人詬病太過單一,千篇一律,缺乏創新等。
但斯特福始終堅持,相比于能高效的管理城市,以及在第一時間處理犯罪與神秘事件,那些只能飽眼福和滿足虛榮心的花哨建筑,顯然可以被取締。
“差不多了,去中央教堂。”
斯特福看了一陣,心滿意足,下令前往目的地。
孔軒忍不住諷刺道:“大主教先生,您可知道,您這座城市的學生們,去了首都的各大院校,都被起了什么外號?”
“什么?”
孔軒換了個正常點的話題,斯特福終于接話了。
“方塊臉,書呆子,榆木腦袋之類的。”
孔軒嘖嘖道:“這些文化人啊,罵起人來都不夠勁。但弗蘭克林聯邦七大都城,只有你這里的外號難聽,我覺得你應該反省一下了。”
“哦。”
對于這樣的問題,斯特福有標準的回答。
“好用比好看重要。”
“呵呵,沒有經驗,怎么能好用?”
斯特福不解道:“第三都城的學生,無論是理論還是實戰,都不輸于其他都城。”
“老處男,不和你聊了,記得我們的賭注。”
“我很守信。”
很快,飛馬車落在了第三都城的中央教會。
整個弗蘭克林聯邦,有七座都城。
第一都城是首都,由皇室統領,周邊圍繞著三十個二級市,城鎮若干。名義上,首都有權干預任何一座都城的任何事。
第二到第七都城,由戀人、高塔、死神教會各自主管兩座,周邊圍繞著十個二級市,城鎮若干。
這里主管的意思是,在這些都城中,以主管教會為主,其他兩大教會,以及公職人員為輔。
換句話說,除了皇室管理的首都,弗蘭克林聯邦其他所有的地方,三大教會相互之間都存在著實際的權利沖突。
而此時,幾乎一年未曾歸來的第三都城大主教斯特福,終于再一次,回到了屬于他的中央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