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香苑大火的事情很快就在整個京都傳揚開了。
一向名聲極好的留香苑,此前救治過不少病人,對此,很多人都心懷感激,這場大火,起的十分突然,勢必要給出一個交代。
一大清早,就有官差前來留香苑查看情況,圍觀在外面的人也被阻攔在了另外一邊,以防延誤官差辦案效率。
被攔的人也包括了渺音和紫纓,她兩在這里已經守了整整一個晚上。
紫纓的眼睛紅腫一片,倔強的咬著牙,隱忍著自己的情緒。
官差在里面整整轉了幾圈,也沒看出個什么來,唯一的發現就是:似乎沒有一個活口留下!
至少目前他還沒有見到留香苑任何一人。
案理說,留香苑上下幾十人,夜間起的大火,再怎么洶涌,也應該有人察覺,從而逃生,沒有活口,就相當的不符合情理了。
除非是:有預謀的謀殺!
要證明是謀殺,找到兇手,也需要證據,只是這證據……
就這滿地的焦碳,能看出什么來?他內心犯難。
正在此時,圍觀人群中走出一藍衣女子來,面上蒙著白紗,清亮若幽泉的眼神落到他的身上,讓人移不開目光。
墨色長發由一支發簪簡單的固定在腦后,纖細苗條的身材帶著綽約的風姿,一步步朝他走來。
女子風貌極佳,周邊自帶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磁場,連阻攔的官兵也慢了半拍動作。
待到反應過來時,女子已經站在了幾米開外,留香苑的門前。
藍衣女子正是換了一身衣裳的渺音,原先的青衣已經被換下,(藍衣正是紫纓遞給她的那件)藍衣更是襯得她仙氣飄飄,皮膚瑩白如玉,她緩步走到男子面前,目光清清淡淡:
“有發現嗎?”
悠揚婉轉的聲音在空中飄蕩回旋,落入男子的耳內,激起一陣陣漣漪。
他從燒焦的大門前起身,看了看女子,本想責備幾句,末了,也不知為何換了種語氣:
“尚未”。
負責此次留香苑查案的官差名沈志清,是衙門新招進的衙役,還未進衙門多久,就倍受知縣重視。
在衙差之中,為人處世也比較傲氣,女子未經允許就越過阻礙來到現場,讓他稍顯不滿,不過這種不滿他并未表現的十分明顯。
也許是因面前的人是女子,一直以來自帶的翩翩公子風度讓他兇不起來。
沈志清還在思索自己態度的問題,女子已經跨過他的身邊往里走去,清亮的眸子僅睨了他一眼,帶了幾分道不明的意味。
那份“意味”到底是什么,沈志清并不知曉,可事故現場是絕不能讓人隨意出入的,會造成現場的破壞,影響到調查取證,甚至最后的結果。
女子前行的腳步被他攔了下來,他看著她,用命令的口氣說道:“姑娘無任何身份亂闖現場,可是會被列為嫌犯的”。
“嫌犯?”女子抬了抬眸,看著他,用口述的語氣說著驚天的話:
“若我說我是留香苑主人?我是否有資格入內?”
留香苑主人會害自己人嗎?
答案一定是“否”
自己辛辛苦苦創建的天下,誰會想到自己去毀了?
這個身份最有說服力,渺音也深知這一點,雖然她并不是留香苑主人,紫纓才是。
昨夜并未進入留香苑內查看情況,是因為紫纓情緒并不穩定,她只能陪伴在側。
再者,她獨自行動入內,就算找到了什么線索,沒有人證,也無人會信服,反而會把自己陷入兩難之中。
官差衙役的到來,尤為的及時,她并不介意官府介入其中,畢竟有權好說話,只是讓她失望的是官差辦案效率實在是:
“低,低的不行”
之前她看沈志清的眼神,是幾分蔑視含著幾分失望。
“不若此事交由我來,可好?”
沈志清尚還震驚于女子所言,腦子幾度轉不過彎來,又聞女子開口要“親自”查案,這讓他更是難以接受。
作為衙役,這是他的本職事務,如此被搶了去,豈不是很無面子,這么想著腦子卻是恢復了幾絲清明,看著那雙清眸從容不迫道:
“聽聞留香苑主人從不露真容,姑娘又輕紗覆面,是否有故作之嫌疑,無人得見留香苑主人,你又如何證明自己就是?”
這問題問的好,極好。
原本渺音見面前這人,處事磨蹭,又無頭腦,只打算忽悠一翻,沒想,還有點腦子,沒忽悠成功。
不過,這個問題還真不是什么大事,作為留香苑主人,自然有其身份象征,沒見過人,難道還沒見過物?
手中的玉牌剛剛翻轉到手間,就聞遠處一道低沉醇厚的聲音響起:
“我能證明!”
一男一女兩道身影徑直朝這邊走來,聲音源頭正是其中的男子。
渺音抬眸隨意看了一眼,那不就是她在尚書府所救之人,尚書之子,至于旁邊的女子,一襲紫衣,容色清麗,似乎有些眼熟,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思忖間,兩人已到得跟前,沈志清見了男子,不自覺掉轉頭去,裝作一副“看不見我”的樣子。
剛剛的話,也自然被忽略了。
顧炯南完全沒有罷休的打算,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調笑道:
“這不是沈公子嗎?怎跑這當衙役來了?”又看了女子一眼,雙手抱拳,恭謹開口:
“姑娘可是要查留香苑之事,若有需要,顧某定竭盡所能”。
“不需要,此事能交予我全權查辦即可”渺音淡淡掃了他一眼,說明了自己的要求。
以他爹刑部尚書的身份,別說竭盡所能了,真動員起來,朝野也得蕩一蕩,這點小事,一句話就足夠份量了。
顧炯南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略略點了下頭,看向一旁的紫衣女子,眉目之間盡皆溫柔之色,唇角勾起的弧度也是難得一見。
沈志清往那邊看了一眼,并沒有回顧炯南的話,反而特別奇怪他今日的表現
“似乎,是在賣乖討喜?”
紫衣女子全程的目光都緊隨著藍衣女子而動,沒有說一句話,眼中的熱切可是任誰也能看出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