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珩曜的行李被顧陳年暫時安放到了宿舍后,王予希也回來了,三個人便一起往校門外走去。
江珩曜在左邊,顧陳年在中間,王予希在右邊。
邊上的兩個人一邊走,一邊還在互相嫌棄。
王予希對顧陳年說:“聽說,生日在同一天的人呢,都是有做夫妻的緣分的。所以,照理說,顧陳年,咱倆應該更親近。”
江珩曜被氣得不行,冷哼了一聲。
本來是拉著顧陳年的手,索性改為攬了肩膀,往旁邊走開了幾步,和王予希相隔的更遠了一點。
但王予希也緊跟著挪了幾步,再次同樣靠近顧陳年。
江珩曜煩的根本不想搭理她,只和顧陳年說著寒假和春節在家的種種事情,又問顧陳年過得怎么樣,平時每天都干什么。怎么總是不接他電話,訊息也回的少,讓他很是掛心。
有王予希在旁邊,顧陳年不好說的很詳細,就含混籠統地簡單回答了一些。
王予希也絲毫不介意江珩曜的態度,她似乎對兩個人針尖對麥芒的狀態挺習以為常的,也見縫插針和顧陳年說話。
她問顧陳年怎么會和江珩曜這么幼稚的人在一起,明明她和劉甲才是同班同學,兩個人還又同桌了那么久。而且,劉甲那么優秀,長得瘦削清秀有風骨,謫仙人似的。現在,又考去了首都首屈一指的名校,前途一片燦爛光明,妥妥的績優股。
原本江珩曜都不想看王予希,聽了她的話后,火的都想干脆弄死她算了。
“你都說劉甲是謫仙人了,仙人不就是用來膜拜的嗎?不需要喜歡。”顧陳年笑。
“聽你這么一說,好像也是這么個道理。”王予希點點頭,恍然大悟,“難怪我曾經也想過追劉甲,但每次看到劉甲,和他說話,我又覺得心里好像有點膽怯。后來想想,還是算了。”
“你看到誰不想追?我看,是個男的,你都不挑。”江珩曜氣得都出口損人了,大概還嫌自己不夠刻薄。
這兩個人貌似真是很不對盤,顧陳年挺無語的。
“那還真不是,江珩曜,我這個人還真是挑人的。我喜歡帥的,臉蛋漂亮的,最好身材也好。”王予希居然也不生氣,不僅接了話,還笑瞇瞇地問顧陳年,“顧陳年,你喜歡帥哥嗎?”
“喜歡的……吧,”顧陳年笑了,瞥了一眼江珩曜,接著說,“是人,都愛美的嘛。”
雖然身邊的某人已經板著臉,開始瞪她了。握著她的手,都開始用上了點力,擺明了在赤裸裸地威脅了,但顧陳年還是誠實作答。
說完,她快速回嗔了江珩曜一眼。
有什么好瞪的呀,你也長得很好呀,干凈、清爽,五官線條都很好看,很出眾的一個陽光大男孩啊。不然,自己怎么會抗拒不了呢,顏值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嘛。
顧陳年心說。
平時總是自信滿滿的一個人,說自己是個帥哥,讓人多上心著緊一點,時不時的,還經常臭屁一番,這個時候,倒還不高興上了。
其實,大部分人,都是視覺動物,顧陳年自己也不能免俗,甚至,她覺得自己可能也算是外貌協會的一員。
都說,始于顏值,終于人品。通常,可不就是先看臉,才決定會不會有后面?
“對吧,你看,顧陳年也喜歡帥哥的。江珩曜,女孩子都喜歡帥哥,很正常啊,你們男生還喜歡美女呢。人都是這個樣子的,不要不承認。”
顧陳年的回答,讓王予希很開心。
對味。
沒想到顧陳年是這樣的顧陳年,有意思。
別以為她沒看到那兩個人的眉眼官司,很有趣。現在,她都開始真的有點喜歡顧陳年了。
王予希又對江珩曜說:“江珩曜,難道你敢說,你喜歡顧陳年,不是因為她是女孩子中長得很好看的?你不看臉?”
問完了,也不等江珩曜回答,她又接著問顧陳年:“如果江珩曜很丑的話,顧陳年,你會要他嗎?江珩曜這個人,雖然性格脾氣都不怎么樣,但那張臉也還算勉強能見人,對吧。”
江珩曜一時氣結,半天才反應過來,怒懟回去:“王予希,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只看臉?”
然后,他又轉頭看著顧陳年說,很認真地解釋:“年年,你別信她鬼扯,她成心挑事呢。我性格脾氣沒有不好,你知道的……”
看到江珩曜遇到了克星,急赤白臉的模樣,顧陳年都無語了。
“阿曜,你長得很好看,在我心里,是最好看的,一點也不勉強。性格也好,脾氣也很好,你不要急。”
顧陳年忍著笑,安撫著江珩曜,說完她又轉向王予希:“你不要總是欺負他,別讓他急。”
江珩曜聽了顧陳年的話,開心了,得意了,心里美極了。
王予希對江珩曜做了個鬼臉,嘴巴也不閑著。
“顧陳年你就慣著他吧。從小到大,他身邊可沒少人慣著他,現在,又多了一個你!所以,他才永遠長不大,一直這么幼稚。”
說完了這個,她又說回另一個:“江珩曜,你還真是好福氣呢。原來有爺爺奶奶寵,爸爸媽媽寵,現在又有女朋友寵,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呀。”
王予希邊說邊搖頭:“顧陳年,我聽說以前你不這樣啊。不是都說你很高冷,說你孤傲,說你是冰山,你看看你現在,哪有一點冰山美人的樣子?你怎么被江珩曜帶偏得這么遠呢?”
言語中,滿滿的都是嘆息。
顧陳年哭笑不得,外面的傳言,她并不是很清楚。她自己是什么樣子,她自己心里最是有數。她不過就是一個謹小慎微,慢熱獨行,甚至內心頗有些封閉的普通女孩罷了。
傳言之所以是傳言,也許就是因為,大多時候,它和事實真相,相差的不止是十萬八千里。
所以,不可信,更不可傳。
“王予希,你家住大海邊的?我看多管局局長都沒你管的寬。你是還沒吃飯就撐得慌,那你別和我們去吃飯了。”
顧陳年不在意,江珩曜可容不得自家姑娘被消遣,他護犢子得很。
“我就去吃,你再趕人,我也不走。我是想和顧陳年一起,又不是和你,你覺得礙眼,你就忍著。”
……
一路拌嘴玩笑,直到菜都上齊,開吃了,還沒完。
“你倆多吃點,我才吃過午飯,還沒有很久,不是太餓。”
顧陳年以喝東西為主,偶爾吃一點點,象征性地意思一下,表示自己有參與。
“噢,對了,這個,剛才忘了給你了。”江珩曜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盒子,遞給顧陳年。
顧陳年遲疑了一下,因為有王予希在,她不好直接拒絕,就猶豫著接了過去:“阿曜,這又是什么呀?”
江珩曜繼續吃飯,邊吃邊回:“你的生日禮物啊,補上,你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一對很可愛的葉子形狀耳釘。
“我看你耳朵上有耳洞,卻一直都沒見你戴什么,剛好逛街的時候看到了,就順手買了。銀的,不貴。”
江珩曜很隨意地解釋了幾句。
顧陳年深深地看了一眼江珩曜,說了句謝謝,就妥帖地收起來了。
“江珩曜,你很心機嘛。人家的耳垂,釘上了你買的東西,呵呵。你大概是恨不得把顧陳年的全身,都打上你的印記吧。嘖嘖。”
“沒你想的那么齷齪,嘚吧嘚,嘚吧嘚,吃飯也堵不上你的嘴!”
“那你怎么也不送我一個禮物啊,我倆同一天生日呢。”
“想收禮物,找你男朋友去啊。”
江珩曜回的毫不猶豫,回的理所當然。
“你……”王予希一時啞火,悻悻地,“我不是還沒有男朋友么。”
“沒有,那你就找個唄。你不是挺擅長追男生的嗎?”
“哼,只要我想找,難道我還找不到?劉甲就算了,距離太遠,可我們學校也有帥哥。告訴你,江珩曜,不要小看我!”
王予希很不服氣,跟江珩曜互懟后,突然她轉向顧陳年:“陳年,我聽說,你們機械學院,有一個非常帥的男生?好像就是你們專業,是不是有個叫什么封逸的?”
顧陳年突然從王予希的嘴里聽到了封逸的名字,她有點震驚,覺得挺不可思議的。那位封同學,真有這么出名的嗎?就因為他那張臉?
可是,他也不是帥到驚天地泣鬼神吧,就比大多數男同學好看那么一點,也不至于就那么聲名遠播吧。
“是的,有。”
顧陳年猶疑著慢慢地點點頭。
“他長得真那么好看嗎?聽說像明星那么帥?”
能看出來,王予希是真的很好奇,也很有興趣。
“我不知道他算不算長得非常好看,應該是,不丑的。”顧陳年如實說,她的確沒有怎么近距離仔細看過封逸。
不年不節的,什么事也沒有,她怎么可能盯著隔壁班的不相熟的男同學,看他長得好不好看呢。
而且,人家長得好不好看,和她也沒有關系啊。
無論是張三、李四,還是王二麻子,對顧陳年來說,都沒有什么特別的。
封逸長得怎么樣,那是他自家的事情。
“其實,如果,看多了吧,大家都還挺好的。也沒有誰特別怎么出奇的帥,或者特別出奇的丑吧。看久了,都那樣。”
顧陳年想試著告訴王予希,她內心里關于人相貌的真實看法。
“只要相處起來很舒服,就挺好的。而且相對于臉來說,可能還是要看看人品正不正吧。我覺得,那個才是最要緊的。予希,你覺得呢?”
“你可以叫我希希,我身邊的人,都這么叫我,我就叫你年年吧。年年你說的,雖然也有一定的道理,可是在長得好和不好的之間,肯定是盡量找個長得好的啊。長得好,看著都有食欲,吃飯都能多下兩碗,放在身邊多拉風。走過路過,得讓多少人羨慕啊。”
王予希光是想象一下那個情景,都覺得非常帶勁。
“所以,那個,年年,你認不認識封逸啊,和他熟不熟?”
“算是,認識吧,但不熟。”顧陳年心里嘆了一口氣,簡短回答。其實,她心里真正想說的是,“我和那位封同學,何止是不熟,那簡直可以算是有仇。”
“不熟也沒關系,認識就行,你們不是也會有些課要一起上的嗎?”
王予希的接受度很寬,腦筋轉的也很快。
“王予希,你又想干什么?”江珩曜插嘴問了一句。
“那什么,年年,你能找個機會,幫我和那個封逸,穿針引線一下嗎?搭個橋。”王予希說出了自己心里的企圖和躍躍欲試。
“你是想……?”
顧陳年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想追他!我喜歡帥哥嘛。上個學期,我就聽我們工商管理專業的一些女生討論過他,說他是真的帥,不是小白臉的那種帥,可惜我一直無緣得見。”
王予希說的光明磊落、大大方方,半點都沒見臉紅扭捏。
“可他,好像有點,”顧陳年有點猶豫,她不知道背后這樣講別人,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但她又想說點什么,看是不是能打消王予希天馬行空的念頭,“有點不近人情的樣子。而且,他看上去,好像,還有點面癱。你真的確定對他有……”
“陳年,你們也在這兒吃飯呢。”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顧陳年的近處響起。
她轉過頭,發現了韓允山一行人。
而那一行人里面,就有自己和王予希正在討論的封逸。而且,此時此刻,他面無表情,目不斜視,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和他無關。
這事鬧的,真是太寸了!怎么就會這么趕巧呢?也不知道他們聽到了多少。
而韓允山突然出聲跟自己打招呼,大概也是為了提醒自己吧。
顧陳年的臉一下子就紅了,燙得很。她真的很想閉上眼,當做什么都沒發生,當做自己什么都沒看見。真是太窘迫了,無比尷尬。
平時很少干這種事,怎么會偶爾做了一次,就被當事人現場抓包了呢?
太丟臉了。
真是背后不能議論人,不能說人是非。這不,就被撞了個現行嗎?
兩邊的人打了招呼后,韓允山和同伴們,繼續往里走。
一行人,要么是顧陳年韓允山的同班同學,要么就是封逸他們班的。他們一邊走,還一邊嘻嘻哈哈地鬧著,人群里還發出一陣陣笑聲,隱隱傳來什么‘面癱’‘不近人情’‘封逸’之類的字眼。
顧陳年更加面紅耳赤了,臉火辣辣的。
“年年,你臉紅什么?”
王予希不解。
顧陳年沒做聲,還很懊惱。
江珩曜看看顧陳年窘迫和難為情的臉色,他大概猜到了什么。
“那些人里面,就有你們剛才說的那個叫封逸的?”
“嗯。”
顧陳年輕輕點了下頭。
“真的嗎,真的嗎,哪一個?剛才只顧著看和你說話的那個了。”王予希眼睛放著光,頗有些遺憾。她轉過頭,往離開的人群那面看去,“剛才你說他有點面癱,我看看。是哪一個來著?哎呀,只能看到背影呀,年年,我想看看他是不是面癱……”
唉,顧陳年覺得,后面她可能再也不想聽到面癱這個詞了。
她東張張,西望望,看看墻,又看看頂板,真想找個地縫鉆進去躲一會兒啊。
這個時候,江珩曜也吃好飯了,他放下碗筷,拉過顧陳年的手,笑著說:“誰人背后不說人,誰人背后無人說,你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咱也沒說他什么壞話對吧,事實還不能說一下?這不是趕巧了嘛,誰叫他們這個時候進來的,是他們的問題。”
江珩曜這開解和安慰,說的義正言辭,理所當然,也是沒誰了。
還可以這樣若無其事地厚臉皮的嗎?顧陳年不知所措地看著江珩曜。
王予希沒做聲,忍著笑豎起了大拇指。
顧陳年咬了咬唇,看著江珩曜對自己挑了挑眉,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
吃完飯后,王予希還想跟著兩個人,這次江珩曜到底把她趕走了。
“你干嘛霸著顧陳年,我也想跟她一起說話,一起玩兒。”
“走走走,請你吃飯就夠可以的了。怎么還繼續跟著呢,不識趣。”江珩曜很嫌棄。
“你們干嘛去啊,怎么就不能帶上我了?”
“我們,談情說愛去,你也要跟著?你這么大一電燈泡,自己一點兒數也沒有嗎?”
“哼……”王予希到底是走了,還氣呼呼的,“陳年,回頭,我找你玩啊。江珩曜能在這兒待多會兒啊,大部分時間,你還是我的!”
“還有,那個面癱封逸什么的,你記得幫我問問看啊。最好,能約他出來一起吃個飯……”王予希又回頭交代了一句,她還沒忘呢。
問什么呀?也沒說清楚,王予希就風風火火地走遠了。
顧陳年心里嘆氣,暗想,那個人,我可真是沒辦法幫你穿針引線啊。還約飯?我看,約架還差不多。而且,現在我和他的梁子,似乎可能,甚至肯定是結的更深了呢。
江珩曜可不允許顧陳年在自己的身邊卻分神去想別人的事情,他牽起顧陳年的手,帶著人出去溜達散步消食去了。
……
那天下午,江珩曜回學校前,又再三叮囑顧陳年:“年年,你不要搭理王予希,她那個人,瘋瘋癲癲的。什么話都敢說,什么事都敢做。而且,風一陣雨一陣的,沒個定性。你和她,不是一類的。咱們和她,不同。”
顧陳年笑,“如果她來找我,我也不能拒之門外是不是?最多,我不會主動去找她就是了。而且,我事情也挺多的,估計她也是,你放心吧。”
“王予希那樣,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江珩曜想了想,猶豫了一下,又多補充了幾句,也算是,對顧陳年透了點底。反正,早晚,也是要跟她說的。
只是說了點實情,不算事背后嘀咕人壞話。
“說起來,王予希其實也挺可憐的。她爸在外面,那個有,嗯,就是生活作風不太那什么,你懂的。她媽就和她爸離了婚,然后她被判給了她爸。”
“但她爸呢,又沒多少時間管她,所以,她從小更多是跟她奶奶一起生活。而她媽再婚后,又生了個女兒,平時也不怎么會多管她。反正吧,她越長大,越像個瘋丫頭,人一陣,鬼一陣,風風火火的,不太穩定。也可能是就那性格脾氣吧,不好說。”
“她和我,還有劉甲,我們的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但她是女孩子,大了后,我們和她并沒有多往來。我媽說,如果碰到了,讓我讓著她點,說她爹不疼,娘不愛的,也是可憐人。但我覺得,最好還是和她少打交道。總之,咱離她還是遠點啊。”
顧陳年點點頭,同情,也無奈。
似乎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
但此時此刻的顧陳年和江珩曜一定都沒想到,王予希自從出現后,就開始了對顧陳年的‘情有獨鐘’。上門攪擾的頻次,那可真是大大出乎了兩個人的預料。
誰能想到呢,她對同年同月同日生那么的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