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澤的右手的三根手指完全僵住，還是剛才出手時的那個動作，手腕可以活動然而指間的力度怕是完全沒有了。
這種情況下，不管是隊醫還是教練組、隊友，都不會允許他繼續留在場上，何況他腳踝的傷更加嚴重。
“我沒問題，教練，至少讓我把這個球罰完。”浩澤再次懇求。
這個他自己爭取來的犯規，付出的代價太大，或許由他自己親手得到這一分才能讓他安心離場。
簡單商議之后，李鋒還是做出了這個令全場震驚的決定。
讓一個手上帶傷的球員上場罰球，無疑是在把已經到手的勝利拱手送出。
目前的比賽情況是平局，華商大學擁有兩次罰球的機會，理工還有一次罰球，如果雙方都派出罰球最穩定的隊員，華商完全可以通過罰球就終結這場比賽，就算罰球不穩定，至少他們比理工多一次容錯的機會。
而浩澤的一意孤行和李鋒的放任，有可能就會斷送現在大好的局面。
理智的人都知道這是個不明智的決定。
但是浩澤已經在張祎的攙扶下站上了罰球線，蜷起的左腿，讓他的重心顯得有些不穩。這種姿勢對于罰球前習慣性屈膝的他而言非常不友好。
身體的動作要改變，罰球的姿勢要改變，要說他能夠一罰就中，多少需要點運氣。
“這姿勢瞅著咋那么奇怪呢？”坐在場下的隊友替浩澤捏了把汗。
旁邊另外一個人覺得這很正常：“你手殘腳殘的時候姿勢可能還不如他呢。”
隊友又盯著浩澤看了半天，直到他出手的那刻忽然發現了奇怪的地方：“不對！這家伙換左手了！”
是的，發力的手從右手換到了左手，全身帶動起來的點就又不太一樣了。
罰籃的動作不穩可依舊連貫，拋出去的弧線非常漂亮，哪怕球還在空中，其他人慶祝的姿勢都已經就緒了。
沒有任何懸念地空心入筐，拿下至關重要的一分。
“真有你的！”張祎跟他擊掌慶祝，憋屈了正常比賽，終于可以揚眉吐氣了。
還有兩個罰球要繼續，還有十幾秒的時間，比賽還沒有結束。
浩澤硬是要等到最后終場哨聲響起才去醫院檢查，李鋒實在是接受無力這個任性的小子，直接勒令兩個隊員把他給抬出去了。
場上的罰球他都不管了，最后十秒的戰術交給了助理教練，他就跟在后面盯著這貨上車去醫院。出去的時候還不忘把葉佳佳拉上。
“這還一個傷號，打包送出去。”
葉佳佳都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被塞進了車里，一塊帶走了。
同行的還有隊醫和浩澤的兩個隊友。
人是挺多的，可是氛圍卻很冷，連個閑聊的話都沒有，尤其是最該互相關心的兩個人，連看都不去看對方一眼。
故意逃避的眼神交流，一個不知道如何開口，一個面子第一死不低頭。
直到其中一個隊友收到比賽的最終結果，才有了打破僵局的機會。
“贏了，張祎學長罰球命中，對面投了個寂寞，最后贏了兩分。”
“浩澤學長，這場比賽全靠你啊。”
兩個都是大一的新生，學校還沒熟悉呢，就已經跟著球隊到處比賽了。
“這位老師要怎么稱呼？”其中一個小男生非常禮貌地詢問起葉佳佳的事情來，“老師是負責訓練的嗎？”
隊醫先忍不住笑了，還沒等葉佳佳開口呢，另外那個小朋友給了他一下：“說啥呢，叫學姐，或者叫嫂子。”
“啥啥啥？”小男生表示還沒接收到正確的信號。
“嚴重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們隊的。”
“我咋了？”
“你是不是全隊最后一個知道的？”
小男生可能真的是斷網了：“我……知道什么？”
小朋友無語了：“你都沒看到剛才學長受傷的那下，咱們這位美麗開朗、身手矯健的學姐從觀眾席直接飛下來的場景嗎？還需要我再多說什么嘛？”
小男生終于懂了：“啊！這是學長的粉絲！”
又是一頓爆錘！
“你沒事吧！”聽完隊友說的那一句浩澤是沒法再繼續逃避下去了，“教練說你也受傷了，在哪？要不要緊？”
既然對方已經開口了，葉佳佳就沒有理由再冷戰了，準確地說是她自己找不到冷戰的理由了：“我沒事，倒是你，疼不疼啊。”
瞬間就心軟了。
唉，到底還是女孩子呀。
結果，浩澤還沒回答呢，葉佳佳倒先被隊醫數落上了：“這還沒事呢？高幫的鞋都能崴成這樣，我也是服了你了。”
葉佳佳的腳踝有點腫，具體到什么程度也需要仔細檢查，只不過她自己倒是感覺沒啥，畢竟這只腳已經是千錘百煉了：“看著嚴重而已，以前打球的時候沒少崴，早就練出來了，真沒事。”
落地的時候她好像是踩到了誰的空瓶子，滑了一下，虧得她這次用力的腳是另外一邊，不然她的結果可能就跟浩澤一樣是被擔架抬著走的了。
“翻護欄……還好咱學校的欄桿低，不然學姐這可就是奔著殉情去的了。”
“呸！”這次輪到小朋友被浩澤噴了，“說啥呢，我還沒死呢！”
“我我我！我就是表達一下那個意思！”小朋友趕緊解釋，“學姐那個動作太令人吃驚了，我在邊上差點沒看傻了。”
唯一一個沒有涌進場地的人剛好就看到了那一幕。
小男生眼前忽然就有了畫面，一時間羨慕不已：“這感情也太好了吧……能不能也給我一個這樣的女朋友……”
答案當然是：“做夢！”
“醫生，他手怎么樣了？”葉佳佳還是更擔心浩澤當情況，無心跟兩個小學弟打趣。
醫生面無表情，語氣平淡：“中指脫臼，有沒有傷到骨頭要照片子之后才能知道。至于這個腳，憑經驗來說，不樂觀，感覺他膝蓋這塊也有問題。具體到醫院詳細檢查之后再說吧。”
被墊腳的球員大多難逃傷停的命運，如果腿上還有舊傷，就更麻煩了。
葉佳佳現在只盼著他的傷沒有大礙，不然那些浩澤已經有了輪廓的未來只怕要重新來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