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翠花,我娘說我出生的時候在醫院抱錯了,但是出生日子沒錯,是個吉日。九九年九月初九,時辰也是早上九點,村里瞎婆婆說我出生太好了,得取個賤名壓一壓,于是我爹就給起了個王翠花。現在不能喊爹娘了,自打那便宜妹妹回來,他們就平步青云,眼瞅著就升官發財人生贏家搬離村子了。
同一天出生的,我就比她早一個時辰,咋差距這么大。
瞎婆婆說,不管咋說我也是湊齊了一堆九的,陽氣重的不得了,要不是女兒身,那就是出家當和尚的命。
我在狗蛋家里沒找著人,手機一直關機,我咬咬牙,不就是亂葬崗嗎,去一趟吧,反正我陽氣重也不怕鬼。
那老婆婆也沒說啥時候去,那種地方陰氣重,我肯定巴不得大中午的過去。可我一個人去怎么想都還是有幾分害怕,說來奇怪,我這人脾氣好又好說話,竟然沒什么朋友,這種時候連個能一塊去亂葬崗的姐妹都沒有。
我就想到了老婆婆家那姓李的帥哥,反正離得不遠,我把狗蛋家門鎖好,就沖那宅子走過去了。
奇怪,明明那宅子就在這啊,出了小區走個十來分鐘就能到的,怎么沒找到呢?是我又路癡了?我在這附近轉了好幾圈,天漸漸黑了,我打算放棄了,路癡這毛病是真不好治。
我正沮喪的往狗蛋家走呢,突然有人叫我:
“翠花,你怎么又回來了?”我回頭一看,巧了,就是那姓李的小帥哥,我激動的走上前去。
“我是來找你的!明天不是要去城南亂葬崗嗎,我有點害怕,你能不能陪我去?”天色有些黑,我看不清他的臉色,但我能感覺到他好像停頓了一下。
“你決定要去了嗎?”他問我,聲音還是好聽的不得了。
“不去不行啊,我男朋友不見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他,這不是沒辦法嘛!”我倆邊走邊說,走到一處路燈底下,他總算答應陪我去了,我可高興了,也不知道為啥,我總覺得他身上有種熟悉感,給人感覺就很可靠。馬路上車多,他時不時的護著我,氣氛有點曖昧。
我低頭看著腳尖,一邊面對姓李的帥哥有些害羞,一邊又感覺有些對不住男朋友,真是的,想啥呢!自作多情是病!得治!
他把我送到狗蛋家小區門口,說明兒早上八點來接我。我點點頭跟他表示謝意,他笑著揉了揉我的頭發,我就有點莫名其妙了,我們剛認識才對,他怎么待我這么親熱。而且我總覺得這人哪里不太對勁,但是這個點了肚子餓的慌,我拐個彎就去小區門口吃了碗面。
吃飽喝足,一身輕松。往狗蛋家床上一趟,想著明兒要和這么大一帥哥出門,我居然還有了點約會的感覺。我這么想可實在太對不起狗蛋了,怎么就老忍不住想歪呢?迷迷糊糊的也就睡了過去,突然聽見門外有窸窸窣窣的響聲。
咋回事,狗蛋回來了嗎?他要是回來了我可就不用去亂葬崗了,我正準備開燈呢,只見一個黑影打開房門走了進來,開了床頭燈。我一看過去,哎嘿,狗蛋穿的跟那小卡片上是的,古裝長袍,束發綸巾,賊他媽好看。
“你去哪里了,咋才回來,還穿成這個樣子!”我美滋滋的抱著他就問,我是個顏狗,我男朋友自然也是十分好看的。
“我這樣,寶貝喜歡嗎?”他的聲音格外低沉,有點像那傳說中的氣泡音,勾的我當時就欲罷不能,恨不能把他拆了吃到腹中。說干就干,完事以后沉沉睡去。
醒來以后就聽見廚房噼里啪啦的響動,咋了,狗蛋這是良心發現知道愧對于我大清早的起來給我做早飯不成?不可能啊,他跟我一樣都是廚廢,哪里會做飯,別把廚房燒了!
我趕緊套上睡衣……怎么回事,睡衣好端端的還穿在身上,他給我穿的?我看了看整齊的床單,有點迷糊。索性去廚房看看,誰知剛拉開房門,就見那姓李的帥哥一臉笑意的看著我道:
“昨晚睡的可好?我到的時候見你家門沒關,你又睡的沉,就沒叫醒你,來吃點東西吧。”他怎么知道我住這兒的,我可沒跟他說過,難不成那老婆婆說的?可是狗蛋去哪兒了?我趕緊問他。
“你來的時候見到狗蛋了嗎?”我問完又開始擔心,狗蛋等會兒回來看到他會不會以為是我往家里帶男人啊!
“先吃飯吧,我手藝挺好的!”他遞給我碗筷,像是沒聽到我的問題一樣。
帥哥做好早飯等著我起床,這是什么夢幻偶像劇,狗蛋雖然頗有幾分姿色,但是做飯家務之類的實屬一竅不通,我也不通,我倆除了叫外賣就是下館子,所以我倆都是窮光蛋,那點工資全吃肚子里了。
我老老實實坐下吃早飯,別說,大早上的這一桌甜的咸的魚肉點心小米粥,是真好吃。我家狗蛋要是有這手藝,我做夢都能笑醒。說到這我又趕緊問他。
“昨晚狗蛋回來了,你來的時候沒見著他嗎?”
誰知他突然臉色一變,抓過我的手看我掌心,我嚇了一跳,趕緊跟著看手掌心,怎么回事,多了塊紅斑,這形狀有點奇怪,好像在哪里看過似的,偏偏又想不起來。
“趕緊換衣服,我們去城南。”他嘆了口氣,看向我的眼神帶著幾分無奈與寵溺。
我這下更云里霧里了,瞧他的模樣挺著急,我就沒化妝,進房間換上體恤短褲,又把那張黃紙翻出來塞進包里。
一看包包我就懵了,咋又多出來一張小卡片,我記得我明明塞抽屜里了,兩百塊錢也只剩下一百。看著小卡片上的男人,又想起昨兒晚狗蛋的裝束,一陣寒意從后脊椎竄上來,我整個人都有點毛骨悚然了。
“好了嗎,得趕緊走,時間晚了不好。”姓李的帥哥在門外催促,我才回過神來,我把小卡片跟黃紙一起塞進包里,打開房門他已經收拾完了,桌面干干凈凈,這小伙子真是居家旅行必備,可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狗蛋不知所蹤,我手心里又多了個奇怪的紅斑,總覺得自己步入了什么局里,只能被人牽著鼻子走。
我在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聊著,很多事他都不愿意跟我說,只知道狗蛋確實有危險。
這時候地鐵來了,但是他不讓我上去,說時間沒到,我尋思剛在家的時候還挺著急,怎么現在又不急了,大約等足了半小時,都等過七八趟車了,他才拉著我上車,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弄玄虛。
鬼神之說我是比較信的,沒辦法,我家隔壁住的瞎婆婆就是個跳大神的,人稱大仙,她經常借我出去鎮邪,那時候瞎婆婆還不算很老,抱著我去那些鬧鬼的人家里坐一坐,隔個幾天,人家就往瞎婆婆家送禮送錢了。咋能不信呢!
后來便宜妹妹找回來,我干脆就住瞎婆婆家了。說來奇怪,我跟便宜爹娘一點都不親,他們對我說起來還算好,但就是親近不起來。瞎婆婆說我命太好,他們不配,我當時也就當玩笑話聽聽,可昨天那老婆婆也這么說,我就有點犯怵了。
上了地鐵,依舊是人擠人擠的不行,姓李的帥哥把我護在他懷里,我這小心臟就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好吵!”他突然在我耳邊笑著說。
我假裝沒聽懂,故意問他。
“帥哥你說啥?什么吵?”
他把下巴擱我頭上,這下算是將我整個人都圈起來了。個子高了不起啊!真的是!我看了看車上的乘客,都面癱似的滿臉冷漠,連個玩手機的都沒有,心里隱隱有些猜測,也就順勢躲在他懷里了。
“以后就叫我李哥吧,不用跟我客氣。”他突然來了這么一句,倒是嚇了我一跳。我點點頭,乖巧的叫了聲“李哥”。
下了地鐵,又是轉公交又是走路的,終于到了這片墳山上。這亂葬崗還是幾十年前不流行火化的時候,那些乞丐啊黑幫啊反正都是來路不明的人,死了尸體沒處擱,就大卡車一運,全給拉這兒埋了。
我跟著李哥,圍著這片墳山轉悠找槐樹。槐,木中鬼也,陰氣重,適合養鬼。這我還是知道的,可這和狗蛋有什么關系,把他的生辰八字埋在這陰氣濃郁的地方是要干啥?
我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