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芬。”洪昆捂著電話低語,“藥混進湯里沒有。”
電話里傳來緊張的聲音,“混了,藥效這會應該發作了。”
黃淑芬清了清嗓子,憂心忡忡道:“你小心點,別被人發現了。還有,打一頓就好,不要鬧出人命。”
“行了,你趕緊找個理由,請假回去。”
洪昆掛斷電話,朝身后兩人點頭,語氣恭敬,“哈皮哥,耗子哥,成了,該哥哥們發財。”
被喚作哈皮哥的男人,臉皮松弛,隱隱下搭,跟哈皮狗三分像。
他揮了揮手,戴上口罩,道:“波哥讓我們來幫你,行了,別啰嗦了,干正事。”
被喚作耗子哥的男人,人如其名,精瘦精瘦,賊眉鼠眼,下巴尖細。
他捏了捏下巴,扯開口罩抖了抖,捶了洪昆一下,笑道:“你小子行啊,難怪得波哥青睞。”
“還得跟兩位哥哥學習,這一票成了,我拿三成,波哥拿三成,剩下的哥哥們分。”洪昆提了提鼻尖的口罩,從后背抽出兩柄開山刀遞了過去,道:
“我已經備好了船,得手咱們就虜人到湖心小島,上面有個廢棄的野生動物養殖場。”
三人準備妥當,將開山刀藏在后背,用衣服蓋住,提著鋪設光纜的設備正大光明往民宿走去。
“干什么的?”保安亭的安保看著三個戴著口罩的人走了過來,循例攔下。
“鋪網的。”洪昆看安保是典型的南方人樣子,遞上煙,換了客家話道:“上午來過,這不,晚上涼快,干活舒服。”
安保一聽本地人口音,警惕心松了小半,對于三人戴口罩,一點也不覺得稀奇,年初那一疫,國人戴口罩已成了生活習慣。
他接過煙來,夾在耳邊,拿過登記簿查找記錄,看到上午的確有人來鋪過光纜。
他嘀咕一句“你們也不容易,晚上還要加班”,順手將登記薄遞了過去,“姓名,公司,身份證,手機號,有車沒?車牌號。”
洪昆把假身份證掏了出來,邊寫著假資料,邊埋怨道:“狗日的老板,晚上也不讓人舒舒服服,咱們啊,都是苦命的人,跟你們安保一樣,還得上夜班。”
安保拿著洪昆的假身份證看了看,聞言,拿下耳邊的煙,點燃,狠狠嘬了一口,道:“可不是嗎,白天夜里兩頭倒,老子身體都虛了。”
“那兄弟,你可得注意點,我就有個哥們……”
洪昆一行人打著哈哈,蒙混過關。
一路敲敲捶捶,拉著圖紙指指點點,裝模作樣,很快到了賈行云招待校友的包間。
洪昆推門一看,十來號人歪歪扭扭,倒了一地。
他在人群中翻來翻去,沒找到賈行云。
“媽的,人呢?”洪昆扯開口罩,看了看臉色紅撲撲,呼吸勻稱的黃瀟,右手穿過她的衣領狠狠捏了一把,惡狠狠道:“臭娘們,壞老子好事,捏爆你。”
“行了,都什么時候了,還想這事。”哈皮掐著黃瀟的下巴,拍了拍她繃實的臉蛋。
耗子提起麻臉女同學的頭發,嫌棄地松手,道:“現在大學生都這水準?”
洪昆的電話又響了起來,他按下接聽鍵,黃淑芬壓低的聲音傳了過來,“昆哥,人在棧道觀光臺,兩個,昏迷了,我怎么辦?”
“不是叫你回去的嗎?”洪昆皺眉,嘶了一聲,道:“趕緊走,這事你別摻合。”
“哦,那你們趕緊來。我看這個男的身體抖得厲害,怕是要醒了。”
掛掉電話,洪昆揮了揮手,道:“兩位哥哥,這邊。”
哈皮揩了黃瀟緊致的臉蛋一把,嘿嘿一笑,意猶未盡。
耗子在昏迷的同學兜里翻來翻去,除了手機,就是校園一卡通、學生證、圖書證什么的,毛票子都沒幾張。
他抓起砂鍋缽里剩下的雞頭,狼吞虎咽。
“耗子哥,耗子哥,有藥,這雞湯下了藥。”洪昆說話的速度還是趕不上耗子吞咽的動作。
耗子咽了咽喉,瞪圓小眼,后知后覺,摳著喉嚨,嗆著眼淚道:“不早說,老子都吃下去了。”
“趕緊去摳喉漱口,這藥沒毒,就是會讓人昏昏沉沉,跟睡著了差不多。”洪昆拍著耗子的后背,指著衛生間的方向,道:“我們等你。”
耗子罵罵咧咧,捂著喉嚨,跌跌撞撞往衛生間跑去。
剛進門,一條麻袋當頭罩下,他只來得及一聲驚呼,就覺得天色暗了下來。
“叫你裝比。”“麻辣隔壁。”“搶老子女人。”
三聲憤怒值不一的叫喚。
潑水的,拖把砸背的,拳打腳踢的,冰雹一樣朝困在麻袋里哎喲叫喚的耗子身上蓋去。
“還跟老子裝不。”鄭南舉著斷成兩截的拖把,杵在地上直喘粗氣。
“南哥,行啊,你咋知道這小子會最先進廁所。”何彬彬踹了一腳,后退著雙手撐在盥洗池邊,長舒口氣,擺手道:“不行了,這小子骨頭真硬,磕腳。”
“媽的,這小子白白凈凈,俊俏的一匹,一看就腎虛,喝了那么多湯,第一個上廁所的人不是他還能是誰。”鄭南擦了擦臉上油汗,又上去補了兩腳。
“南哥,不對勁啊。”蘇暢亮咽了咽口水,指著耗子的腿,道:“這小子瘦得跟麻桿一樣,咱們要揍的人腿沒這么細吧。”
鄭南定睛一看,可不是,褲子顏色也對不上,他拉開麻袋。
三人倒抽一口涼氣。
耗子鼻青臉腫,說話有氣無力,還帶著混沌的恍惚。
他捂著臃腫的臉,哭喪著,“你們丫的誰啊。”
“我擦咧。”何彬彬撐在盥洗池旁驚訝得雙腿下滑。
他站穩腳跟,拉住啞口無言的蘇暢亮和鄭南,道:“愣著干吊,跑啊。”
鄭南吸溜一聲,轉身就跑。
蘇暢亮剛拉開衛生間的門,就跟一堵肉墻撞了個滿懷。
他跌跌撞撞往后退去,正要開口罵人,一個砂鍋大的拳頭就擂上了他的左眼。
“耗子哥。”哈皮一拳將蘇暢亮打倒在地,快步拉起血泊中的耗子。
“媽的,活膩了,敢動我哥哥。”洪昆抽出開山刀,指著三人,兇神惡煞,“誰動的手,給老子站出來。”
“誤會,哥,都是誤會。”何彬彬舉著手,臉色煞白,腿肚子發軟,身體情不自禁往后退。
“誤會你媽。”洪昆反手一刀面拍在何彬彬右臉上,瞬間將他抽得撲倒在地。
“操,老子跟你……”鄭南舉著半截拖把,剛顫抖著肥肉,就被哈皮一腳踹在腳踝。
“揍……往細里黑揍,哎喲喂,喔滴臉。”耗子五迷三道跟喝醉一樣,神志不清,捂著臉指向殘疾人專用馬桶,說話都不利索。
哈皮跟洪昆二話不說,對著三個學生拳打腳踢。
不一小會,三人鼻青臉腫,模樣跟耗子沒什么兩樣。
“別打我兄弟,都是我的主意。”鄭南護住頭,卷曲著身體抱作一團,一看就是沒少挨揍,經驗很老道。
“喲呵,還挺義氣,行,求捶得捶,老子滿足你。”洪昆加大腳力,照著鄭南的肚子一腳又一腳。
“南哥,嗚嗚嗚……”蘇暢亮捂著雞蛋大的左眼,嘴角盡是血水。
“老子跟你拼了……哎喲……別別別,別打了。”何彬彬臉上青紅交加,右臉紅腫,剛站起身,就被哈皮一腳踹在心窩,撞在衛生間隔板上。
“我爸是華龍文化高管,你們等著受死。”鄭南這賤兮兮的骨頭,別說還真硬氣,被洪昆和哈皮聯手踢踹,硬是不服軟。
“這小子肥肉太多,打不痛,給他開個口子。”哈皮抽出開山刀,剛舉起就被洪昆攔住。
洪昆蹲下身,用開山刀拍打著鄭南的頭,道:“你爸很有錢咯?”
鄭南捂住頭,甕聲甕氣道:“是啊,趕緊道歉,要不然我讓我爸出錢雇人搞死你們。”
洪昆打了個響指,指著鄭南朝哈皮道:“哈皮哥,意外收獲,一票是干,兩票也是干,這下發了。”
他舔了舔嘴唇,擰開盥洗池水龍頭,洗著手上的血污,從鏡子中朝何彬彬、蘇暢亮問道:“你們兩,什么家底。”
何彬彬、蘇暢亮人被打傻了,但腦子還好使,擔驚受怕的同時,連連擺手。
“我家很普通,爸媽都是打工仔,沒錢沒錢。叔叔,放過我吧,我還是學生。”何彬彬往后縮了縮,又被哈皮踹了一腳。
他兇道:“叔你妹,叫哥。”
“哥,親哥。”蘇暢亮哭喪著臉,抱住瑟瑟發抖的何彬彬,瞪著紅彤彤的西紅柿左眼,眼線都迷得看不清,“我家更窮,上有老下有小……”
他從眼縫中瞧到洪昆臉皮抽了一下,趕緊咽著火辣辣的喉嚨,道:“我家有八十老奶奶,還有個剛上高中的妹妹,家里供我上大學不容易,哥,兩位哥,放過我們吧,小的們不懂事,求放過。”
“跪下,給你耗子哥磕頭。”哈皮將開山刀砍在隔板上,豁開指縫大條口子。
“跪……跪……”何彬彬、蘇暢亮攙扶著走到哈皮身邊,兩人對望一眼,噗嗵跪下,齊齊抱住哈皮的雙腿,用頭頂了過去,怒吼道:“跪尼瑪。”
“干。”哈皮后仰跌倒,反手就是一刀捅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