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
裴準有些懵,可隨后是激動。他已經做好了被魚夕拒絕的準備,可當他說出計劃的時候,魚夕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是不是說明,她心里有他的?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魚夕臉色蒼白,她倚靠在床頭,“這是我第一次成親,我希望婚禮大辦,要昭告天下的那種。”魚夕笑笑,“我朋友多,哪兒都有,但不能讓他們都來,所以,讓他們知道這個喜訊也好。”
她在笑,可他看到她眼里只是凄涼。
他不知道她和重陽王之間有什么關系,可重陽王對她做的那些,不是對一般人可以做的。
也許是現在他有機會了,他也變得大膽了:“魚夕,能不能告訴我,你和重陽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魚夕看著裴準的模樣,覺得有些對不起他:“裴準,娶我很虧的,不僅要貼上你們家傳的神藥,還會給裴府帶來災難。你真的愿意娶我嗎?”
“愿意。”裴準思索片刻,他要做一個負責人的人,所以他認真思索重陽王會帶給他們家什么傷害,才做出回答。
最壞的結果不就是毀滅嗎?
裴家好歹世代為宋國效力,宋欽書想要毀了裴家,他不許,宋國官員不許,宋國千萬百姓也不許。
魚夕起身,沒有站穩,晃悠了一下,裴準扶住了她。
魚夕順勢抱住裴準:“對不起,我現在真的好卑鄙,為了活命,為了報仇,這樣利用你。”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沒關系。”
裴準的這三個字,讓魚夕徹底釋放了自己。
她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這樣肆無忌憚地哭過了。
她是一個無情而有情的人。
張翠萍每往死里打她一次,她就無情一分,秦殊他們每對她好一次,她就有情一分。魚老三每羞辱她一次,她就無情一分,劉老乞每抹她的頭一次她又有情一分。
她以為跟父母斷絕關系了,以后就會好了,可怎么能想到她想要付出一輩子的男人這樣傷了她,她的尊嚴,她的愛,她對未來的向往,被踐踏得碎了一地。
她絕望坐在窗前的時候,師父的話突然在腦海里回響。
“人啊,還是無情得好,不期待了,也就不會受傷了。人來到世上求的是什么?我們不是圣人,不說那些大道理,我只求自己快活,要是誰不讓我快活,我就讓他不快活,不管是付出什么代價!”
每次她受了委屈,抱頭痛哭的時候,劉老乞都會說類似的話,慢慢地她也就不哭了。
她以前不認同這些話,但是現在信了。
魚夕啊魚夕,明知這是一條墮落進入地獄的道路,你還是選了。
你真是魔鬼啊。
瘋子。
情不能自已的時候,為何還要苦苦糾纏?為何還要讓自己痛苦下去?
瘋吧,瘋吧!
毀滅他!
最近洛州很亂,老百姓們茶余飯后總有很多閑話聊。今天哪個官員被貶,哪個官員右遷,哪個人又被砍了頭。
“那邊州之戰,人們都關注著咱們宋國皇帝丟了,可還有很多有趣的事,你們肯定不知道。”
茶樓里,說書先生講些昨夜聽到的新故事。
“話說邊州之戰能取得勝利,大部分功勞都要算在我們的那位女將軍身上。”
突然有一個人問到:“我們宋國什么時候有女將軍了?”
“嗐,你出海了沒聽到那事兒。為了打贏邊州之戰,皇帝特意封了那地獄引渡人為鎮邊女將軍。”立馬有人給他解釋到。
說書先生醒木一拍,大家立刻安靜下來。
“那位女將軍開頭可不小,年紀輕輕就叱咤江湖,得了個‘地獄引渡人’的稱號,劫富濟貧、懲治貪官污吏,那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但是還不止這些。那位女將軍叫魚夕,家在云州,是與宮中那位秦姑娘從小一起長大的閨中好友,所以皇帝才請得動她。”
“邊州之戰,風卷云殘,那場面可不得了,馮老將軍之前去鎮壓,都被打得連連退敗,可魚夕將軍一去,就打了個勝仗,打得那些南海國的賊人屁滾尿流。聽說南海國的領頭人是之前稱霸江湖的顧于峰大俠,那都被咱們魚將軍給打敗了。”
“可是我來洛州幾天了,也沒聽說這個魚將軍的事呀?”又有人提問。
“魚將軍打贏勝仗后,被重陽王派去邊州處理戰后事宜,這不,聽說過幾天就回來了。不僅回來,還有一件大喜事!”
“魚夕將軍在行軍途中與宮廷大將軍裴準日久生情,這一從邊州回來,兩人就要結為連理了。”
“雖說裴將軍已有妻兒,魚夕將軍嫁過去只能為妾,可魚將軍是什么人,她根本不在意這些名分,江湖兒女,向來是以情為重。而裴將軍早就對魚將軍暗生情愫了,又怎會虧待了她。這樣說來,這真是一段大好的姻緣啊……”
只用了半日,魚夕要嫁給裴準的消息就傳遍了洛州,按照這速度,不到七日,就可以傳遍了宋國。
啪——
宋欽書把桌上的奏折通通推到在地:“本王怎么不知,魚將軍已經班師回朝了!還有,她竟要跟裴準成親!”
肖千忍著傷痛,走過去把宋欽書打散的奏折整理。他此刻不能說什么,造成這樣的局面,也有他的份。
“她好計謀,知道本王此刻最需要民心,就散播故事壯大自己的名聲,讓本王不能阻止。但是夕兒,你忘了嗎?不希望你嫁給別人的,可不止我一人!”
南海國。
“這是誰送來的書信?”顧于峰躺在美人榻上,賞著風景喝著美酒,突然就有人送來加急密信。
“回大人,是宋國送來的。”
看了信的內容,顧于峰的臉色突然冷了下來,他把信揉作一團,起身對身后的人吩咐到:“告訴太子我病了,這半月不能見客。還有,即刻啟程,前往洛州。”
他突然停下來,算了算時間,又對身后的人擺手:“算了,你們留下,我獨自一人去。”
從這里到洛州,快馬加鞭也要十來天,而信中寫明魚夕的婚禮是在五天后,趕不及了。
他現在只能運行輕功,要是不休不眠,說不定能趕到。
魚夕啊,也就只有你,可以讓我這么不顧自己的身體了。
“你說什么?”剛到宋國境內,宋欽業一行人偽裝好后選了一處茶館歇息。偽裝的是宋欽業和秦殊是一對夫婦,王洪生則是他們的家仆。
秦殊剛坐下沒多久,就聽到了旁邊有人說著魚夕和裴準成親的事,一時沒忍住,就問了那閑談的兩人。
“你們是剛從南海國做生意回來的吧?我聽這位夫人口音像是洛州的。”
洛州和云州離得不遠,口音也很像,那人這么說,也沒錯。
“現在整個宋國都知道了,魚夕將軍和裴準將軍二人情投意合,準備五日后成親。”
不,秦殊記得春玉跟她說過,她在邊州營帳里看到過魚夕和宋欽書親昵,魚夕應該是喜歡宋欽書才對,怎么現在會跟裴準成親呢?難不成發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