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親王府。
李姝絳剛回到房間里,就看到溥禮在等她。
旁邊小梅急的就差團團轉(zhuǎn),倒是溥禮倒是心平氣和的在喝茶。
“你回來了?是在等我嗎?”
“是,”溥禮仿佛看不到穿著男裝的李姝絳一樣,站了起來,迎向了她。“我剛從宮里回來,現(xiàn)在外面一團亂,你出門的時候小心些,至少將小梅帶著,有個照應,不然我會擔心。”溥禮低頭看了眼她的肚子,現(xiàn)在的她根本看不出來有了身孕,一身男裝讓溥禮又發(fā)現(xiàn)了他不知道的她的秘密。
李姝絳側(cè)身坐在了椅子上,躲過了溥禮的目光,拿起桌子上的茶水便喝了一口,竟然是涼的,她含在嘴里片刻才咽了下去。
“我知道了。”李姝絳回道。
“小梅,給你家小姐倒杯溫水。”溥禮吩咐道。
“是,王爺。小姐,方才王妃身邊的芳翠姐姐來傳話,說晚上讓您跟王爺去她那里用飯。”小梅回道。
“知道了!”李姝絳回道。
“你不用介意,祖母無非是寂寞了,想找個人說說話,說的也就是家長里短的閑話;這府里只有你能陪她了,不然怎么說隔輩親呢。”
“我也挺喜歡她老人家,我小時我祖母便過世了,我只記得她總是用甜果子逗我。”李姝絳回憶道,“我換過衣服便與你一同去。”
“好,不急。”
恭親王妃慈眉善目,總是笑呵呵的,也是,身為這府里的最有話語權的女人,她已經(jīng)不用再整天的提心吊膽的小心提防著自己的男人有沒有出去鬼混,身邊的這些側(cè)妃有沒有給自己挖坑,因為,她已經(jīng)是站在勝利的巔峰的贏家了。
就連郡王妃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收斂的樣子。
剛進來,李姝絳便被叫了王妃身邊坐著。
“快些坐下吧,你這丫頭幾日沒見,怎的越發(fā)的瘦了,是溥禮虧待你了嗎?跟祖母說說,我定不饒他。”恭親王妃拉著李姝絳的手,語氣輕松的責怪著。
“是啊,姝絳,你祖母給你撐腰,你且大膽著說。來人啊,傳膳吧,別餓著老祖宗了。”郡王妃也附和著。
“祖母,母親,你們當真是偏了心了,不要再打趣她了,不然她肯定飯都不敢吃了。”溥禮解圍道。
“哪里的話,祖母跟母親體恤我,我高興都來不及。”李姝絳說道,“這幾日怕是有些傷風,怕是傳染給了祖母,便沒來請安,人也就清減了,還望祖母莫怪。”
“如是祖母便怪你,倒是祖母不近人情了,身子可好了?溥禮給請了太醫(yī)了沒有?”王妃關心道。
“回祖母,已經(jīng)好了,故今天便來請安來了。”
“如此甚好,好了,客套話便不多說了,快些用膳吧,看看哪些是你愛吃的。多吃些。”
“多謝祖母,祖母多吃些。”
明面上,祖孫一堂,祥和溫馨,可是,實際上,又會又什么暗涌在昭示。李姝絳知道,她所面臨的不僅僅是一頓晚飯。
“你們年輕人事情多,愛熱鬧,我這老太婆天天只曉得打坐念經(jīng),無聊至極,倒是想讓你們年輕人多陪陪我,倒是顯得我強求了。”
果然,李姝絳心底一沉。
“額娘,這是什么話,有媳婦陪您,還有孫媳婦陪您,怎會讓您有這種感覺。”郡王妃說道,順便將面前的魚給王妃夾了塊,放在了盤子里。
“祖母,你這話從何說起,孫兒真是冤枉,姝絳沒有慧根,對參禪禮佛一竅不通,我便叮囑她不要打擾您清修,不時來請安便可,如此,倒是孫兒的錯。”溥禮笑道,握了握李姝絳的手。李姝絳抬頭對他笑了笑,看在親王妃與郡王妃眼里,自然是恩愛甜蜜的樣子。
“如此,倒是祖母不通情理了。”
“哪里的話,祖母既然說了,日后我便日日來陪您用晚膳了。巧了,祖母的口味兒倒是跟我很像。”李姝絳說道。
“呵呵,額娘,您這下可滿意了?說不得這日后每頓多吃一碗飯了。”郡王妃說道。
一頓飯吃的歡歡喜喜,臨走的時候,少不得叮囑李姝絳早些為王府開枝散葉。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語。
“不用擔心,權當哄她老人家開心便可,多幾日,我便找機會回了她。只是,這幾日你去陪陪她老人家。”
“我正有此意,溥禮,對不起……”
“你不用說對不起,再過些日子,找個合適的時機,我們可以給他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你放心。”
李姝絳不再言語,一直放在腹部的手,忍不住撫了撫,心里的愧疚更深,對不起孩子,更對不起溥禮,對不起方懷仁,所以,怎能再為了自己的事情為難他了,方懷仁的事情,自己還能向誰求救呢?自己現(xiàn)在又被困在了府里。一時間,一籌莫展。
兩人回到自己的院子,思慮了一路的李姝絳,最終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溥禮,我今天去了天牢,我想保一個人。”
溥禮的表情甚至都沒有一絲驚訝,甚至可以說是面無表情,他坐在了椅子上,準備喝茶。
李姝絳走近他,“你知道他的,他就是滿心的想救這羸弱的中國,你不是也這樣嗎?”
“姝絳,他想救得是天下人,而我想救的是大清的天下。”溥禮說道。
李姝絳再也說不出一個字,有些失望,免不了的,她應該明白的。
“姝絳,有些事你不該牽涉進去,難道你自己還不都亂嗎?”
“我知道,溥禮,是我強求了,我只是覺得,他不該就這么死了,哪怕死在那些洋人手里,也不該死在自己人的刀下。”
“姝絳,這件事你不要再出面了,這幾日恐怕你也出不了府了,交給我處理吧,我會讓你滿意的。”說完,溥禮不再停留,站起來走了。
李姝絳有些悲哀,悲哀于自己的無力,身為一個女人的無力。可是這更加堅定了她想做些什么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