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彤彤的太陽剛從草原的地平線上升起來的時候,草地上的露水還亮晶晶的掛在草尖兒上,一行人便拔營繼續出發了。
一天趕路,終于在太陽落到草原下面的時候,到了獵場,安營扎寨,一番敲打,生火燒水,李姝絳要在這里呆上個三五天了。
李姝絳跟李夫人、小梅這些女眷住一個帳子,李昌茂跟著父親還有幾個男眷住一個帳子,旁邊便是姿如姐姐家還有賀含韻及李湘一家。這些夫人小姐們一見面自然熱鬧。
李姝絳陪著曾姿如在帳子里聊天,曾姿如憔悴了不少。
“姿如姐姐你看起來有些勞累,這些日子辛苦了。”
曾姿如笑了笑,給李姝絳倒了杯水。
“呵呵,姝絳,我現在得處境可想而知,能好到哪里去,你也知道我的那些叔伯們個個都虎視眈眈,姝絳,你說我們女人,嫁人重要還是做自己想做的事兒重要?”
“都重要,姐姐你定然也不是個俗人,怎會跟那些人一般,看重他人口中的說辭,你只管做自己。”
“姝絳,我真羨慕你。”
“羨慕我作甚?我還不曉得我是這家的福還是禍呢。”
“你與姐姐說句心底話,你當真是不想當這小王妃?”
“姐姐,我當真不想。”李姝絳沒有脫口否認,思慮片刻,心底的答案很明確,但她怕說的太快,會顯得她虛偽,她只是想更加真切的表達出她的不愿,甚至連說話都滿了些,直直的看著曾姿如的眼睛。
曾姿如與她對視,看的出她眼底的坦然,心底戚戚然,有些人求得死皮賴臉,有的人卻視為蛇蝎,當真是……造化弄人。
曾姿如嘆了口氣。
“也罷,如你這般,入了王府怕是也開心不起來,怕只怕你越是拒絕,越是惹得小王爺另眼相看,男人就是這樣。”
“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打消他的念頭,父親那里我已明說,現下我能做的便是守著這君臣之道,不接受,不暗示,只盼他能明白我的難處,早日遇到對的人。”
“姝絳,你這樣的人,碰到了如滄海遺珠,怎樣讓人容易放棄?也罷,夜深了,也該休息了,你那里可安排的妥帖?”
“自然,姐姐也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們還要早起。”
“姝絳可會騎馬打獵?”
“略懂……”
“姐姐我在往年可都得了皇上的賞賜的,且瞧著吧,明兒我給你獵個鹿回來。”
“姐姐英姿我定要好好看看,告辭了,姐姐好夢。”
“你也是。”
太陽才露出一點頭梢,半邊臉還隱在草地下,營地里早就忙活成了熱火朝天的景象。
士兵們忙著整理馬匹,弓箭,各個世家子弟也都一身戎裝,整裝待發。
李昌茂不喜這些,也就走走過場,溥禮一身銀白的軟甲穿在身上,顯得清冷矜貴。令李姝絳沒想到的是,竟然看到了野澤浩二兩兄弟。野澤浩二一身黑色的勁裝,半場的頭發被他松松的扎了個發髻在腦后,難得的露出全臉,臉上沒有什么表情的時候,比頭發散下來的時候有攻擊性,難怪他會選擇放下。可能野澤浩一呆在大清的時間久,自然跟這些人混得熟,交談間野澤浩二只站在哥哥的身側,并未說話,就連溥禮都只是點了點頭,算是招呼。
李姝絳心底想的卻是不知道他的傷好了嗎?可是自己現在是女裝,又不方便過去,只得作罷。
吉時已到,皇上照例說了幾句,便任由下面的人安排各項事宜,今年確實規則變了。
往年都是男人出去打獵,獵的獵物多者勝出,而女人在營地里,大都是喝喝茶,有些會騎射的便在圍起來的獵場里玩玩,圖個新鮮;今年規則變了,分為男女搭配的小隊,小隊獵的獵物多者勝出。一時間大家都來了興致,各個都躍躍欲試。
一聲令下,李湘跟賀含韻早早的便圍在了溥禮的身邊,她們自然想跟溥禮一組,可是,曾姿如向來是個看不慣她們的厲害角色,便拉著李姝絳也過了來。
溥禮正苦惱自己不知道該如何請李姝絳跟自己一組,看眼下的情形便覺得心底竊喜。曾姿如自然知曉他的小心思,而李湘跟賀含韻便是心里咬牙切齒,也只得暗暗的忍著。
可是,人已經夠了,五人的小組,已然超過了,因為,野澤浩二這個沒人玩兒的人,自然是要跟也只能跟溥禮一組的。
“姝絳,這騎馬打獵可不是玩笑,你這常年呆在閨中?可見得這血腥?”賀含韻問道。
“確實,你可知這平地騎馬已是不易,更況且這草地山路,若碰上個野豬、豹子什么的,多危險啊。”
“姝絳不要擔心,你一直跟著我便可,再說,有姿如姐姐在,大可放心。”溥禮說道,“含韻,湘兒妹妹,你看若是你們擔憂因為姝絳而影響你們狩獵的成績,我大清的男兒各個都是馬上的好手,崇喜!”溥禮喊了一聲。
那名叫崇喜的男子聽到便跑了過來,只消一眼便明白了其中緣由,這位也是個有名有姓的八旗子弟,自然也都認識,便上前笑道,“溥禮哥哥安好,哥哥這里組隊可好了?小弟甚是羨慕啊,佳人在側想必哥哥定能更加驍勇,不像我們,都是一群大男人,有甚意思?不知含韻姐姐,湘姐姐可愿跟我們一組?我定能給你們獵的好物。”
賀含韻也不是個不識抬舉的,這位崇喜也是個不能得罪的主兒,既然臺階都有了,自然也就從善如流了,當下笑道,“真是恭敬不如聰明了,能得君青睞,也是咱們的福氣。”
賀含韻如此說,李湘自然有諸多不愿,也說不出口了,若是讓自己一個人,她也不樂意,當下兩人便跟著崇喜走了。
如此,這邊便少了一個人了。
“不如算我一個。”野澤浩一早就站在邊上觀望了許久,此刻竟自告奮勇。
野澤浩二當下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溥禮雖說有些不樂意,可是苦于不能言明,李姝絳此刻也多了個心眼兒,這位的人品她是領教過的,當下握緊了曾姿如的手,示意她小心,女人此刻哪有說話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