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蘭昭并沒有想好要帶文重去哪里玩,他只問文重想去哪里,文重拉著劉蘭昭的手,面上洋溢著笑容,回望著劉蘭昭:“跟你在一起,去哪都好。”
聞言劉蘭昭拉著文重的手緊了緊,喉頭苦澀的哽咽了一下,緩慢的道了一句:“阿重”。
文重猜不出現下的劉蘭昭是什么心思,但她覺得,隨著成婚后這段時間的相處來看,劉蘭昭對她還是有意的,因為他會護著她,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會情不自禁,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不就是這樣嗎,雖然嘴上從未說過什么天長地久,但行動上卻告訴你,他愿和你活在一處。
“我們去騎馬吧”文重搖著劉蘭昭的手,狀似撒嬌道。
劉蘭昭點頭應允:“好”。
文重不會騎馬,所以劉蘭昭便牽了一匹馬,和文重共乘一騎。
兩個人騎著馬,慢慢的往城郊走去,文重坐在前面,半個身子都被劉蘭昭擁在懷里,劉蘭昭駕著馬,走的很慢,幽靜的樹林里,不時的有小鳥飛過,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風吹落葉的沙沙聲,比起熱鬧的大街上,更加讓人心曠神怡。
文重喜歡這,也喜歡這樣悠閑的時光。
她側了身子扭著頭看劉蘭昭:“劉蘭昭,我喜歡這樣的時光,以后我們常來吧。”
劉蘭昭拉著馬韁的手微不可見的緊了一緊,他低下頭看著文重帶笑的眼睛,眼神深邃中又帶著寵溺:“阿重想來我們便來。”
兩人一馬繼續往前走著,越往前走林愈深樹愈茂,也越來越幽靜,兩個人都沒再說話,只有馬蹄踩在地上的樹葉發出嘚嘚的聲響。
走著的小路突然開闊了起來,不遠處還傳來了水流的聲音,文重瞪起眼睛往四下一看,這地方好是眼熟,不正是上次被大姚擄來的蘭花寨嘛,不知大姚他們可還在。
文重不敢跟劉蘭昭說她認識這個地方,畢竟她被擄的那次劉蘭昭并不知道,但她害怕再往前走就進入蘭花寨,會遇上大姚他們,那個時候,她該怎么給劉蘭昭解釋。
所以她果斷的阻止了劉蘭昭繼續前進的步伐,“我們回去吧,這林子太深了,怕是會有兇猛的動物。”
“不用怕,有我。”
文重暗里道:有你才害怕。這么想著,就聽見幾個奇高又響亮的嗓門響了起來,文重心里一驚,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說話聲越來越近,只聽見一個響亮的聲音道:“哥幾個,今兒的收獲可真不少,那員外郎可真是財大氣粗,那么多白花花的銀子,說給就給了。”
另一個聲音略帶尖利:“這有什么,還不是大姚哥,他要是敢不給,看大姚哥還不給他打趴下。”滿是張狂,卻又自豪的底氣十足。
先前那個聲音附和道:“說的也是,不過大姚哥最近怎么都不出去打劫了,這光憑尹員外給的這些銀子,也不是長久之計啊,沒了其他收入,也總有花完的那一天吧。”
“你懂什么,尹員外是塊肥肉,吃不完,這次給的用完了,就再去要一次”。
“他要是不給呢?”
“不給就把他那寶貝兒子綁來,反正尹家少爺不學無術,專會禍禍小姑娘,咱們也算為民除害了”。
文重和劉蘭昭坐在馬上,聽著慢慢走近的幾個人說的話,險些笑出聲來,這強盜當的,真是別具一格,不僅有了固定的錢袋子,理想抱負還挺有高度的,為民除害,強盜都有這么崇高的理想了么。
幾個大漢從一棵樹下走了過來,抬眼就看見了坐在馬上的文重和劉蘭昭,腳步一頓就禁了聲,兩眼冒兇光,惡狠狠的盯著兩人一馬,其中一個從背后抄出大刀往面前一指:“哪里來的,知不知道這是我們蘭花寨的地界。”
果然是蘭花寨的人,剛才文重聽見他們說起大姚,就覺得應該就是一起的,說不定這些就是上次擄她的人。
文重面露無辜道:“幾位大哥,我們夫妻二人是出來玩的,但不小心迷了路,不知道這里是您的底盤,請大哥行行好,幫我們指個路。”
站在前頭的兩個強盜對視了一眼,先前抄刀的那個將刀往回一收,架在肩膀上,臉上的兇狠也收斂了些:“指路也不是不行,就看你們有多少誠意了。”
文重揣著明白裝糊涂:“我很真誠的問”。
坐在文重身后的劉蘭昭胸腔微微震動的一下,文重知道他在憋笑,悄悄的拿手肘頂了他一下。
另一個將刀上前了幾分,刀尖直指馬頭,馬似是不滿意一般,撩了撩蹄子,鼻子重重的哼了兩聲,像是在表達我又沒說話,拿刀指我干嘛。
“別裝傻,我們說的誠意是銀子,沒有銀子,哪都別想去。哥幾個,圍上”接著幾個大漢就走過來將文重二人一馬圍在了中間。
“我們沒銀子啊,要不這次先賒著,下回來的時候再給。”
幾個大漢顯然是沒見過文重這樣跟強盜還討價還價的人,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么接,那個肩膀上架刀的反應快些,“沒錢啊,我看這馬不錯,不如就用馬來抵路費吧。”
馬又重重的吐了兩聲鼻息,關我啥事啊。
文重拍了拍馬背,又回頭看了看劉蘭昭,“怎么辦?”
劉蘭昭看向文重:“棄馬”。
文重還沒明白什么意思,就見劉蘭昭已經干脆利落的從馬上跳了下來,又抬手拉住文重,將文重也抱了下來,文重站在劉蘭昭身邊,她還以為他要騎馬跑呢,原來是棄馬。
大漢一看對面二話不說就把馬給了,面上也不那么兇神惡煞了,還客客氣氣的將路給讓開了,一邊拍著馬兒道:“從這往西直走,過了兩道彎就出去了。”
劉蘭昭不理會幾個大漢,拉起文重就走,文重回過頭看著想要跟著他們一塊走的,卻被拉住的馬兒,不知怎么有些心酸,她扯了扯劉蘭昭。
“你就這么舍棄你的馬了。”
劉蘭昭有所意會的回過頭看了看文重,又越過她看向了身后的馬,眼神里冷漠至極。
“一匹馬而已。”
“可它不是你經常騎的嗎?”
“不舍棄它我們就走不了。”
“剛才那幾個人也不是很厲害,你會武功,打敗他們我們就能騎馬走了。”
“可我們不認識路。”
文重剛想說我認識,就忽的想起來她是個路癡,沒來過的地方怎么會認得呢,嘴巴張了張到底是沒說出口來,只是回過頭,看著離他們越來越遠的大漢和馬,心里有些不可自抑的難過。
到底還是她舍棄了那匹馬。
不要即為舍,不救即為棄。
路其實挺遠,但兩個人一起走,就和來的時候一樣,慢慢的走著,也并沒有覺得累,只不過花費的時間有點久,回到劉府的時候,已經晌午了,穗兒久等不見小姐回來,正準備和溫香軟玉一塊出門找人呢,文重就跟劉蘭昭進了蘭院來。
兩人落座用飯,剛用了沒兩口,白齊就從外面匆匆的走了進來,看了一眼正在吃飯的二人,想要說的話不禁停在了嘴邊,但面上的焦急被文重看了個正著。
她放下碗筷,看著白齊欲言又止,“有什么話不能當著我的面說?”
劉蘭昭也跟著放下碗筷,看向白齊:“說吧”。
白齊深呼了口氣,“是大少爺,今日騎馬受了傷,傷了一條腿。”
文重唬了一跳,從桌前站了起來:“這么大的事都不說,快去漱閣看看大哥。”
劉蘭昭抬手就拉住了文重,“你先吃飯,大哥那里我去看看。”
“我也去。”
“先用飯。”
“我用不下......”文重被劉蘭昭冷靜的眼神瞧的有些心驚膽戰,又被他話中的不容置疑壓的氣弱,“那我吃完再去,你快去吧”。
端起碗來夾了一口飯放進嘴里,看著劉蘭昭和白齊快速離開的背影,食不知味。
劉蘭昭一出門,就問跟在身后的白齊:“怎么回事?”
白齊一邊走一邊掏出一封信來遞給劉蘭昭“西南王的人送大少爺回來的時候,還送來了一封信,給主子。”
劉蘭昭接過信,打開一看,腳步便頓住了,白齊沒敢看,乖乖的站在后面等著。
同上次小紙條上的字跡不同,這次的信是西南王的親筆,信上寫著:本王時間有限,等不了許久,東西本王已經交于陛下,為敦促汝,汝之長兄身先士卒,若好消息久等不至,汝之家人,本王會一一照拂。
赤裸裸的威脅。
劉蘭昭將信緊緊的握在手里,手上青筋爆出,險些將信給撕碎,這個西南王,還真是心狠手辣。
將信收進懷里,劉蘭昭帶著白齊繼續往漱閣而去,只是眼神比剛才還要陰沉。
蘭院和漱閣離得并不遠,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劉蘭昭就到了漱閣,劉御史和劉趙氏已經在院子里了,就連四處亂跑的劉蘭時也已經老老實實的站在了院子里頭。
“大哥怎么樣了?”
劉蘭時看了看屋里:“大夫還在診治,大嫂也在里頭,情況恐怕不太妙。”
劉趙氏趴在劉御史的身上不住的哭,一邊哭還一邊說:“阿景這是做錯什么了,他可是王爺身邊的親信啊,這傷了腿,以后可怎么辦啊!”
劉御史安慰的拍著劉趙氏的背,哄著她先別哭,大夫尚未診出結果,哭個什么。
正說著,大夫就從里屋里走了出來,劉蘭時跑上前拉住大夫:“大夫,我大哥的腿怎么樣?”
大夫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傷的有些厲害,就算將來恢復到能夠走路,怕是也會留下殘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