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重不知道劉蘭昭在心里怎么想,她只管睡覺,從馬車上被劉蘭昭一路抱回了蘭院臥房,文重都沒醒,被劉蘭昭丟在床上的時候,才不舒服的翻了個身。
劉蘭昭也知道文重是個睡覺很熟的人,任憑你打雷下雨,她都不會醒一下的,況且今天又喝了酒,明日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會醒的。
穗兒看著姑爺給自家小姐蓋上被子后并沒有出去的打算,溫香軟玉也跟著站在一邊有半天了,想著要不要讓姑爺去休息,糾結了半天正想開口,剛張了張嘴,就聽劉蘭昭說,“你們先下去休息吧,她這邊我來照顧。”
做丫鬟的只有聽從命令的份兒,雖然不知道小姐明天醒來會不會因為姑爺在房里過夜而吃驚,但現在她一個丫鬟卻是沒有理由把姑爺趕出小姐的房間的。所以穗兒便和溫香軟玉一起退了出去,還順手帶上了門。
房間里只剩下劉蘭昭和文重了,文重睡的踏實,劉蘭昭坐在床邊,拿過浸濕的帕子為文重擦了擦臉,看著這個今日尤其老實的女人,再想想自從文駙馬離世后,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這么認真的看過文重了。
她好像瘦了一些,印象里記得不太清晰的面容今日看的格外清晰,緋紅的臉頰像天邊染紅的云霞,緊緊抿著的嘴唇很紅,讓人生出了想要咬一口的沖動。
說實話,文重倒真的算的上一個美人,唇紅齒白,臉不大,下巴也不尖,總的看起來是很柔和的弧度,平時都是一驚一乍的,今日難得老實,頗有些歲月靜好的樣子。
雖然睡著,但眉頭依然是皺著的,劉蘭昭不自覺的撫上文重的眉間,試圖替她撫平,但手指剛碰到文重的眉,就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文重的眼睛倏然睜開。
劉蘭昭嚇了一跳,剛剛生出來的脈脈柔情都不見了,訕訕的從文重手里把手收回來,卻聽見文重道:“你干嘛!”
劉蘭昭不知道文重什么時候醒的,或者說她從一開始就是在裝睡,想著剛才自己也沒做什么出格的事,很淡定的回答:“給你換塊帕子。”
文重疑惑道:“帕子?我沒有帕子啊。”劉蘭昭從文重額頭上將帕子拿過來,還特意在文重臉前晃了晃,文重瞇了瞇眼:“玉公子,你怎么來我家了。”
劉蘭昭一愣,看向文重:“你說誰?”
文重又道:“玉公子啊,我不是回家了嗎?”
文重扭頭環顧了四下的環境,點了點頭:“這是我家沒錯,那么你是送我回來的嗎。哎呀,不用這么擔心,我又沒喝醉,回家都是小事。”
又立馬警醒道:“你不能來我家,會讓劉蘭昭看到的,他會知道我出去喝酒的。不能讓他知道,你快走。”
說著從床上爬起來就要把劉蘭昭往外推。
劉蘭昭聽著文重自顧自的叨叨了這么多,總算是知道了今天這是跑去了玉酉樓和玉公子喝的酒,而且,看她現在連人都沒認清楚的樣子,就知道酒還沒醒。
“你看清楚,我是誰。”劉蘭昭拉住文重,雙手按住文重的肩膀讓她面對著自己,強硬的問道。
文重站立不穩,晃晃悠悠的抬起頭,睜大了眼睛去看近在咫尺的人“你是......玉公子啊,哈哈,嗝,不對,玉公子可溫柔了,你這么兇,你是劉蘭昭。”
劉蘭昭三個字從文重嘴里說出來,文重立刻推開扶著自己的胳膊:“你怎么在這!”
“你問我怎么在這兒,你真能裝,我一路把你從馬車上抱進來,現在才認出來嗎?”
略帶嘲諷的語氣放在平時文重一定會反唇相譏,但現在的狀況是,文重還醉著,人還不清醒呢,當然聽不出好話壞話。
但下一秒文重就撲過來抱住了劉蘭昭,“我好想你啊!”
劉蘭昭懵了,這前后的轉換有點太快了吧,所以剛才文重說什么?她說好想他。
劉蘭昭看著八爪熊一樣掛在自己身上的文重,一時之間心里五味雜陳,他不知道現在的文重到底是真醉還是裝醉,但剛才那句話卻讓他心跳加速了許多,所以他想都沒想就說道:“那你親親我吧”。
文重一臉認真的看著劉蘭昭,然后抬起頭慢慢的靠近,“啪”的一下,柔軟的唇瓣就印到了劉蘭昭的唇上。
還沒等劉蘭昭好好感受,文重就離開了,“我親了你了,那該你親親我了吧。”
這個模樣的文重劉蘭昭從來沒見過,以往的文重,見了他都是生疏的模樣,兩個人也成婚許久了,沒有過親密的接觸,甚至連親吻,剛剛才算是第一次。
所以面對文重的邀請,劉蘭昭毫不猶豫的便親了上去,管你是真醉還是裝醉,親了就親了,自己的女人還不能親么。
劉蘭昭有生以來第一次這么放縱自己,完完全全隨著自己的心意,親了想親的女人,雖然那個醉酒的女人明天醒來可能什么都不記得了,但是自己知道,今天熱烈的親吻,是真真正正發生了的。
文重第二天一早醒來,有些頭疼,捂著腦袋喊穗兒進來服侍,穗兒端了水進來,擰干了帕子給文重擦臉。
文重坐在梳妝臺前,看著穗兒像是有心事的樣子,便問道:“怎么了?”
穗兒抬頭看了一眼文重,繼續手里的活,坦然道“沒什么,就是昨夜睡的有些晚”。
“說起昨晚,咱們回府后劉蘭昭有沒有說什么?”
穗兒為文重梳妝的手頓了一下,“昨晚,姑爺并未說什么。”
姑爺真的并未說什么,他只是留下來照顧了小姐一夜,今天早上才離開的,不僅沒有生氣的樣子,反而看起來還有些高興,至于這一夜到底發生了什么,并不是她一個小丫鬟可以知道的,但她隱瞞不報,小姐以后知道了會打死她嗎?
穗兒不敢多想,只聽文重笑著說:“看來跟他的表妹相處不錯,連我喝醉了回來都沒生氣。”
腔調里還帶著些許自嘲的味道,穗兒想,小姐大概是誤會了吧。
因為昨夜醉酒,今天還有些后遺癥,就沒有去梅院用飯,自己在院里用了些,但也沒用多少。
文重不禁想,玉公子的這梅子露雖不是酒,喝著也好喝,但這后勁也是挺足的,昨天沒覺得,今天卻難受的緊,以后還要悠著點。
劉蘭昭一天都心情不錯,連國子監的學生們都明顯的覺得,今天的劉院長,看起來頗為春風得意啊。
曹典作為國子監司業,平時跟劉蘭昭在一塊的時間最多,卻也從來沒有見過這個面色含春的劉院長,他跟在劉蘭昭身邊一塊走著,笑盈盈的問:“大人,可是遇上什么喜事了?”
劉蘭昭笑了笑,又回憶起昨夜發生的事,悠悠道“算是吧。”
曹典又問:“大人可是又要升職了?”
劉蘭昭頓住,回過頭來看向曹典:“我是那種唯利是圖的人嗎?”
曹典語塞,不知該怎么接話,趕緊道:“大人怎么會是這種人,大人兩袖清風,高風亮節,是屬下心中的楷模。”
嘴上說著一套,心里卻在想,升官怎么就是唯利是圖了呢,那難道不是作為男人們都應該有的遠大理想嗎。當初他就是因為劉蘭昭升任祭酒,這才有機會坐上這司業的位子,如果劉蘭昭再次升職,那么這祭酒的位置......應該就是他的了吧!
曹典這想法著實不錯,可惜他估算錯了劉蘭昭這個人,也高估了自己的本事。
暫且不說劉蘭昭今日的高興不是因為升職,就算是升職,他曹典也不會再次跟著水漲船高,畢竟祭酒,是整個國子監的一把手,朝廷中的官員,很多都是從這里走出去的。
皇上是不會輕易把這么一個重要的位置,交給一個名不轉經傳的小角色的。
劉蘭昭面對曹典的吹捧不動聲色,他今天心情好,就不與他計較了,想升官是好事,愛打聽也算不上什么缺點,但這隨意揣度上官的心思,還揣摩錯了,就令人有些不爽了。
曹典許久沒有聽到劉蘭昭的回應,斜著眼睛打量著劉蘭昭的臉色,眼看著笑意慢慢從臉上褪去,又變成了和平時一樣的冷峻表情,曹典的心也跟著慢慢變涼。他哪句話說錯了?
一個學生從遠處跑了過來,向著劉蘭昭和曹典分別行禮后,對劉蘭昭道:“院長,門外有個自稱是院長表妹的人要見院長。”
劉蘭昭皺了一下眉頭,道“去看看。”舉步便跟在學生的后面向國子監門口走去。
曹典站在原地,這才撩起袖子擦了擦剛才那一瞬流出來的冷汗,心里阿彌陀佛的感謝起這個未曾謀面的院長表妹來的真是及時。
劉蘭昭到了門口,就看見一身華麗衣裳的趙漣站在門口,身邊有個丫鬟給她撐著傘。劉蘭昭抬頭看了看天,這深秋的太陽好像也不是特別強烈。
那個傳信的學生在把劉蘭昭引到門口后便離開了,趙漣看見一身官服的劉蘭昭,笑的更加開心,溫柔的叫道:“昭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