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內心很郁悶,自己只是想要個河套,都這么多阻礙。
這自己將來要想把心心念念的美洲和澳洲要到手里變成大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得有多難?
不管如何朕一定要讓大明收復河套、收復樂浪郡、收復交趾,收復美洲、收復澳洲……
于是,朱厚照頗為不滿地看了朱希周一眼,只回了一句:“朕還輪不到你來教朕怎么做事!”
朱希周見此不由得一咬牙,以頭撞地:“陛下若不從臣之諫言,臣寧肯撞死在這!”
死諫?
朱厚照有些驚訝,他倒是沒想到這朱希周會以死相逼。
然后,朱厚照因此笑了起來:“你在要挾朕?”
“臣這么做都是為了陛下!”
朱希周回了一句。
“你是為了你外甥姚氏一族吧?想保他們,何必說的這么冠冕堂皇,沒得讓朕惡心。”
朱厚照回了一句。
“姚氏一族本就無罪,是佃戶背離主家,擅毀租契,罪在佃戶,佃戶等背叛主家當凌遲,陛下不應治罪姚氏一族。”
朱希周回道。
“傳旨!皇莊乃朕之產業,姚氏一族犯朕,姚氏一族皆斬,族長與有功名官身者凌遲!”
“傳諭法政改革小組,今后雇工與奴仆若因主家有過,而背離主家,判無罪,若主家無過,以毀約罰款即可,屬民事糾紛,而不得判刑!”
朱厚照直接當著朱希周的面下了一道旨意,又道:“以后皆按此例,犯皇莊者,以犯上罪論處,輕則抄家斬首犯,重則夷全族。”
朱希周大為驚愕,他沒想到,皇帝陛下當即下旨要滅他姐家滿門。
朱希周很想罵朱厚照一聲暴君,但還是把這話吞了回去。
“你但凡剛才別這么替姚家開脫,朕也不至于這樣,朕很懷疑,姚家走到這一步,都是你在做保護傘導致的。”
朱厚照說著就轉身要走。
朱希周則喊道:“既然陛下執意如此,那臣只能死在這里!”
朱厚照沒有轉身,只對太監魏彬說道:“如果他撞死在這里,記得讓他家賠錢。”
“是!”
守門的太監孫和回了一句。
朱希周見朱厚照沒有回頭,只得再次喊道:“陛下真欲無視臣撞死于此嗎,臣一旦如此,陛下必遭天下人非議的!”
朱厚照依舊沒有回頭。
“陛下,臣真的死諫啊!”
朱希周喊了一句。
孫和看了半天,心里直罵娘:“你倒是撞啊!老子等著去你家要銀子呢。”
“陛下!臣死不足惜,然臣想請陛下記住,陛下若不采納臣之諫言,他日大明亡國之日必不遠矣,秦嚴法而輕儒,故二世而亡,隋煬帝好大喜功,故也使隋二世而亡,陛下與天下士族為敵,必遭傾覆!臣今日流血于此,望陛下切記!”
朱希周就起身撞向了宮墻。
但朱希周剛走到墻面,就站住了,一動不動。
孫和一開始嚇得目瞪口呆起來,旋即見此不由得問道:“少宗伯,你撞還是不撞?”
朱希周冷笑一聲:“本官豈能遂了你們這些閹宦的心愿,豈能陷陛下于不義!”
說著,朱希周揮袖而去。
……
“他沒撞死?”
朱厚照驚訝地問著孫和。
孫和點了點頭:“回陛下,壓根就沒撞。”
“他但凡有點風骨也好!傳旨,朱希周要挾君父,大逆不道,抄其家,判車裂!”
朱厚照突然說道。
而這時候,王瓊突然說道:“陛下,朱希周乃理學名臣,于士林中頗有威望,對他實施如此酷刑,恐惹天下不滿。”
“你少說了兩個字,是天下士人不滿,可這天下不盡是士人,他朱希周如果真撞死了,朕還挺欣賞他的錚錚鐵骨,不對他做什么懲罰,但他既然沒死,那就存著要挾朕,賭朕會被他威脅到的陰謀,朕必須嚴懲!朕不喜歡這種虛偽的君子!”
朱厚照說了一句。
王瓊見此便道:“臣糊涂!陛下所言甚是。”
“你不是糊涂,你是到現在也還和他們一樣把天下士族看得太重,在朕看來,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這些士子只服強者,只要夠強悍,就算是韃子,他們也能服服帖帖認其為主,但是,如果你對他們稍微仁慈那么一點,他們就把自己當成天下主人了,甚至覺得誰都沒他們清醒,還最反動,最恨朝廷最恨國家,可恰巧,往往他們是占國家便宜和特權最多的。”
朱厚照回了一句。
王瓊不得不承認皇帝陛下的觀點很新,細細一琢磨,覺得也的確是如此:“陛下說的也是,臣雖然被很多士子罵為奸臣,但仍舊很多對臣阿諛奉承,來臣這里找門路求官。”
朱厚照淡淡一笑,只直接將刑部尚書金獻民叫了來:“章拯和陳廣演,你打算怎么判?”
“回陛下,按陛下剛出的旨意,犯皇莊相當于犯上,且兩人屬于情節嚴重,一個涉嫌責打皇莊管事人員以及拘押皇莊民兵并侮辱近衛軍退伍士兵,一個涉嫌誣陷皇莊管事人員,皆凌遲夷族。”
金獻民回道。
朱厚照點了點頭:“就如此判!”
“是!”
金獻民回了一句。
……
“朱公,不是決定死諫陛下嗎,怎么又回來了?”
待在朱希周府上的政治掮客徐文華見朱希周回了府,不由得問了起來。
朱希周嘆了一口氣:“陛下言我這是要陷他于不義,不肯讓我以死力諫,下口諭不準老夫死,老夫不好抗旨。”
“看來陛下還是沒那么強硬,那不知朱公諫言之事,可有成效?”
徐文華問了起來。
朱希周嘆了口氣,說道:“陛下受奸臣蒙蔽舊矣,只相信王瓊一人之言,老夫所說字字肺腑,然陛下皆不準。”
“奸賊王瓊,怎如此得陛下信任!”
徐文華咬牙切齒地說了起來。
朱希周回道:“還不是他當年協助陛下鏟除楊廷和有功。”
而就在這時候,外面有人走了進來:“圣旨到!”
很快,朱希周跪下聽旨。
太監秦文念完車裂朱希周抄其家的圣旨后,說:“陛下還讓咱家傳口諭說,朱希周不必為了保全朕的名聲委屈自己,既然沒有死諫,那只能按王卿所言,你朱希周是在要挾朕,認為朕愚鈍懦弱好欺負,可以被你要挾到,朕因此著實憤怒!你好自為之!”
“陛下!饒命啊!嗚嗚!”
“王賊!你不得好死!”
朱希周跪在地上哭了起來,然后又罵起王瓊來。
……
在內閣深夜加班票擬奏疏的王瓊打了個噴嚏:“定然是朱希周在罵我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