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暗戰(zhàn)
這一夜,華臣府上上下下,張燈結(jié)彩,賓朋滿座,為“阿哥”舉行的慶生宴,正在隆重?zé)崃业倪M行當(dāng)中。
“阿哥”本不想如此高調(diào),無奈被華臣給“架”了上去,讓他坐到了原本不可能屬于一個“衙衛(wèi)頭領(lǐng)”所能坐和應(yīng)該坐的位置上:就坐在華臣身邊!
華臣親自為他斟酒,并且向堂下所有來赴宴的“華氏親族”的“下人們”———今天的座上“貴客”,熱情致辭,說道:
“吾之愛才,如人于沙磧慕水一斛;如人之于嚴(yán)冬厚裘一襲;如人之于久饑粟米一粒。今吾之屬下,幸有良才,文治武功,無不風(fēng)采卓然!今日正逢阿哥壽辰,吾為主,卿為客,且以美酒佳肴、酣歌暢飲為賀,祝阿哥祝壽如日月,康健如健牛!來來來,大家一起舉杯,飲勝!”
“飲勝!”
“謝大人!”
“同喜同賀!”
……
喝著喝著,華臣首先喝大了,率先退場,留下“阿哥”陪眾人,繼續(xù)歡樂。
眾人正吃喝熱鬧,不甚歡喜之際,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喝大的人們,在沒有華臣在場的前提下,開始徹底放開了,各出洋相。
酒品好壞,就在這時,全都顯露出來了。
尤其是,今天的賓客,多是些體力農(nóng)夫,性格粗鄙,缺少禮數(shù)和學(xué)識。到了后面大家一一上前,去給主家和今天的主角“阿哥”敬酒的環(huán)節(jié)的時候,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出現(xiàn)了。
“你?‘阿哥’?哈哈哈哈哈……你系賓個,旁人不知,吾卻識得!”
舉著酒杯,搖搖晃晃混到“阿哥”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已經(jīng)喬裝打扮得,完全和之前的自己“判若兩人”的原“華氏宗祠”的守臣。
做為“送餐”的一員,他混了進來,并且很快從后堂跑去前廳,混進了酒局。
當(dāng)他酒足飯飽,人也盡興之后,也就隨著大流,跑來湊近看看,今天這位“主角”,到底是什么樣的人,自己想要攀附求職的動機,此時就算是喝大了,倒還沒有全忘。
等他一靠近,王丹的身形、相貌,雖然也已經(jīng)穿得和華府內(nèi)衙衛(wèi)們的制服沒什么兩樣,可是他那張臉,還是讓守臣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
于是,心中大喜過望,守臣于是開始了“他的表演”:
“‘阿哥’!你可識得吾啊?啊?”
守臣一臉酒氣,噴到“阿哥”一臉一身,王丹雖然也貌似早已喝大難撐,但他細(xì)頭抬眼仔細(xì)辯認(rèn)之后,立即酒醒了一半!
稍微思索了片刻,電石火光的速度,王丹已想到了對策,于是就“順?biāo)浦邸钡仄鹕頁砹松先ァ?p> 兩人看似親密無間、久別重逢的老友一般的互相緊緊擁扶在了一起;實際上,當(dāng)兩人的嘴巴正貼著對方臉頰的時候,嘴里都快速嘟出了最簡潔的第一次“言語”交鋒:
“你系逃犯王丹!”
“你系瀆職守臣!”
兩人一臉表面上的更加和睦,手里卻已經(jīng)給對方肘下抵上了一柄利刃,沒入松散的衣衫布料之內(nèi),深陷其中,隱藏著,并沒有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
在外人看來,這兩位真是親密地“難分難舍”!
“好耐莫見,你家夫人還好哇?”
“都好都好,你家仔仔呢?也都快高長大了哇?”
……
就這樣,兩人表面“歡樂無比”,“扯著閑話”,腳下、手上卻全是各自使足了勁兒地“角力”。
很快,他們的“暗戰(zhàn)”分出了“高下”:
王丹成功地把守臣“請”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躲開眾人,私聊。
“你意如何?若吾講出你之真正身份,恐怕今日在場所有華氏宗親,都吾會放過你哋!”
守臣捏著自己被擰痛了手腕,嘴上還逞著強。
“吾倒想問,你意如何?當(dāng)小民,滋味不錯吧?你估下,吾會唔會俾你個機會,同外人講清楚:‘吾究竟系賓個’!”
“都系華氏族人,頂解你要害吾至如此境地?”
守臣依然不平,堅持質(zhì)問。
“吾乃華氏外戚,仲算不得完全‘華氏’族中之人。只可惜,當(dāng)今之宋,華氏雖強,桓氏更勝!吾只不過為著一個‘錢’字奔波,管他‘賓個’同‘賓個’有咩關(guān)系?收錢做嘢,吾一世如此,輪唔到你來教吾頂立于世!”
王丹的說法,并無差錯。
雖然他也曾想過,成為某族中的一員,過上“體制內(nèi)”有安全保障的舒心日子,可是他越是這樣去想,就越離這樣的日子越遠(yuǎn)。辛苦一世,最后的結(jié)論,反倒還比不過自己的兒子,敢作敢當(dāng),能闖蕩出一番新天地來,而自己,只不過會一套“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的簡單生活,聊過一生罷了。
“你沿自由,重信義,頂解要破吾之生計?原本,吾亦有大志,諗著可以系華氏當(dāng)權(quán)之余,展經(jīng)世之才,現(xiàn)如今,就因為你之家人,尤其系果果‘造父’之首———真正此人不能提,屢提之,吾牙欲嚙其骨、吸其髓而后快!一世英明,眙人從未走眼,卻毀于此小子之手!吾恨!恨哪!”
守臣真是氣極了,把自己的牙當(dāng)場都要呲出來給王丹看,來表達(dá)有多憤怒了。
可是他越憤怒,王丹就越高興:這簡直就是在間接地夸贊兒子的英明神勇啊!
王丹笑著說道:
“你道‘造父’之首,又系賓個?”
守臣瞪大了雙眼,問道:
“賓個?”
“哈哈,佢就系郯國赫赫有名哋召將軍,平安伯!”
說到這里時,王丹頓了一下,沒有接著把后面的“系吾之仔”這個事實也一并告訴給他。
不是不想說,只是覺得,這個守臣,不配知道這件事。
“郯國將軍,難怪!造父哋戶籍上,盡數(shù)都系寫明,佢哋就系從郯國遷移而來,吾只知佢哋系因為逃難才來到宋國謀生,卻不知原來都系兵士,系一場‘戰(zhàn)爭’!系吾,輕敵啦!唉!”
守臣這才知道,打敗他的,并不是“平頭老百姓”,而是一支訓(xùn)練有素的、真正的“軍隊”,之前的那種挫敗感,似乎又有些緩過勁兒來了。

嘯寂
很快,他們的“暗戰(zhàn)”分出了“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