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估計也是看不下去了，先在群里咨詢意見“增加一個旅伴大家介不介?。得到一致同意后，走過去，對那兩個女孩說：“姑娘，我是環線的司機，這我工作證，那邊四人是我們這趟旅行的客人。我幫你問問，我們群里的車，有沒有今天回西寧的，回就來接一下你，費用該給多少你就給多少。”

　　又對著她同伴說，“我們車上還要個位置，你要不要同我們一起。只是我們的行程已經定了，一起的話，就要按照我們的路線來。”

　　二人點點頭，這兩個方案，對她們來說目前最好的，沒有之一。

　　余暉和林一飛的旅程，又多了個隊友。

　　外面雨小些，啟程出發。

　　師傅說，“開個十幾二十公里，估計又是大晴天。”

　　繼續行進在荒無人煙的高原空曠的馬路，雨變得淅淅瀝瀝。到了湟水邊，索性成了小毛毛雨。

　　師傅說，“路邊小橋的河里，能看見成群的湟魚。大家不妨去看看，這高原上無比珍貴的魚。”

　　溪水很淺，果然能看見一群群的魚，在河里游動著，清晰可見其背脊。清朝乾隆年間的《西寧府新志》中，有關于湟魚的最早記載，“水中繞有魚類，色黃無鱗……”。師傅說，“湟魚每年只長1兩肉。湟魚的祖先是黃河鯉魚，原本是有鱗的。13萬年前海湖因地質運動成了閉塞湖，后來演變成咸水湖。為適應日漸鹽澀的湖水，黃河鯉魚的鱗片逐步退化。”

　　湟魚是時代變遷的最好見證。有鱗到無鱗該是經歷了什么？

　　魚不大，看見的都是一尺左右。

　　站著溪邊，風肆意吹來，透心涼，高原上延宕的時間，像還在去年春冬。明明是在暑天，仍感覺寒意逼人，冷得直哆嗦。

　　新增加的旅伴叫小羽，她見大家在溪邊冷得上牙打下牙，又舍不得離開想多待會，說“要不我給你們唱首歌吧？”

　　有些出乎意料，大家很開心在露天的雨中，在草原的溪邊，還能欣賞一場演唱。

　　“那我唱首應景的歌吧，‘我們這里還有魚’可以嗎？”

　　聽到歌名，林一飛很吃驚，“這首歌很多年了，你會唱？”

　　小羽莞爾一笑，“那是自然。”她拿起手機當話筒，立馬進入狀態。

　　這歌是余暉林一飛上中學時流行的，那時的謝霆鋒比現在的流量小生有過之無不及。唱得很好，專業水準。

　　余暉問：“你是學唱歌的嗎？”

　　小羽說，“不是，只是我愛好唱。”

　　“唱得真好。”

　　“沒想到高原這么冷啊，感覺衣服帶少了。”

　　林一飛立馬想起來，自己還有一件外套在書包里，問“我有一件衣服，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將就裹一裹。”

　　余暉心情有些復雜，自己確實也沒有衣服可以給她穿，林一飛確實有多的。女孩子有時的敏感來得猝不及防。

　　小羽高興地說，“怎么會介意，開心都來不及，謝謝，謝謝！”

　　余暉有種旁觀者才有的清醒，明察秋毫，蛛絲馬跡此刻被無限放大，無限放大，成了個康莊大道。

　　早飯吃得實在，午飯的時間有些往后靠，下午兩點左右，到了一個小縣城。街上林立的是以純美特斯邦威連鎖店手機專賣，縱橫兩條街。

　　隨意一家餐館前停下，下車迎接大家的是，大片的雪花，大朵大朵的雪花。冷得牙齒打邦邦，趕緊進店。里屋找了一張大圓桌坐下，老板娘的小太陽一插上電，才緩過來。晚上要到祁連，中午這頓大家將就著吃。余暉和林一飛牛肉面，其他人炒面片。點完餐，兩個旅客模樣的爺爺走進來，和大家閑聊起來。

　　其中一個爺爺說，：“我們有個不情之請，可以和你們換個桌子不？我們一行是十個人，那個小桌子實在坐不下。那邊也有烤火的，只是桌子小些。”

　　林一飛自然是爽快的，“沒事的，換換吧。”

　　兩個爺爺高興極了，問大家是哪里人呀？

　　余暉說，“我和他四川人啊。”

　　“四川好地方啊！峨眉山不錯，我們去年去過。”

　　“我是湖北人。”

　　“湖北也好呀，湖北的藕不錯呢。”

　　挨個回答，挨個表揚，是個善于社交的老江湖。

　　余暉最后走出房間，老爺爺悄悄對她說，“看好你男朋友額，有人有心思呢？”

　　余暉不知所措，久久才憋出一個嗯。

　　面一上桌，都餓壞了，忙著低頭嗦面。

　　小羽像是不餓的樣子，對林一飛說：“幸好有你的衣服，不然我一定凍死在這高原上。”

　　林一飛忙著吃面，沒怎么回答她。

　　她繼續說嗎“你的牛肉面好吃嗎？”

　　林一飛說，“還行。”

　　余暉心想，這搭訕都搭在林一飛頭上。這也怪不到人家頭上，剛上車做自我介紹時，余暉就說和林一飛是發小，又沒說兩人是情侶關系，兩人也確實不是情侶。可是余暉心里很不爽啊，喜歡面食的她，吃了幾口，放下筷子，不吃了。

　　林一飛在一旁問，“咋呢？不餓索。”

　　余暉聽得氣更不打一處來，但沒立場，只得憋著。不能表現出來，埋在心底，又很難壓抑住。

　　一路往祁連，天氣越來越好。

　　離祁連很近了，翻過一座大山，所有的風景陡然發生沒有心理預期的變化。河邊洼地寬闊起來，河邊成群的房屋撲面而來，一打聽這是阿柔部落，歷史與現實的距離被縮短。離縣城還有十多公里，見到了我心中最美的阿柔草原。雨后初晴的美好，讓我們停下來不忍離開，偶遇一藏民正在草間尋找黃菇。藏民人很好，讓我們隨意在草地玩，隨意拍照。草場斜鋪在山上，狼毒花開滿地，有些掛著晶瑩剔透的水珠，透過它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束。山頂的云，似乎唾手可得；山間的風，似乎隨意一抓即可涼爽一個夏季。土撥鼠打的洞，屢屢可見。背向草場，望向遠處微有起伏的山間平地，紅色的小屋藍色的小屋在白云織成的布幔下，遺隔世事年復一年過著生活。屋頂偶有炊煙升起，才清醒過來，誤以為這一方是神仙居所，原來亦有煙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