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沒有人發現云君離也不奇怪。
一是他坐的位置過于偏僻,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今日來的人又挺多都忙著各自打招呼自然就容易忽視了這號人物。
另外,云君離身份特殊,白帝也是剛大病初愈朝堂上所需要處理的事情一大堆,自然還沒有時間召見過這位敵國來的質子。
其實,另一方面的原因也是因為向今日一樣,白帝想要立威刻意的晾著。
故此迄今為止在場的除了裴逸,怕是還沒人見這位傳聞中的質子是何模樣。
包括他獨特的天生異瞳,也是知道的人甚少。
謝姝沅之所以知道,還是前兩天閑著無聊時聽雪給她講月祇的所見所聞時偶然知曉的。
所以白帝的話問出后,竟然無人能作出回應,場面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連本尊都沒有自己站出來的自覺,謝姝沅自然也不可能出風頭地去回答這個問題。
不過這個云君離倒也是有趣,明明是作為質子的省份來的大齊,聰明點的都應該知道明哲保身,不說討好也應該順著些皇帝,至少這樣在敵國的日子至少會好過些。
只是這位分明就是傲氣得很,不僅不露面,在皇帝問話時也不理睬。
好在這尷尬也沒維持多久,終于有人站出來解圍。
只見座下的夏祈景一副玩世不恭的散漫狀,眉都不抬道,“想必是這月祇的五皇子生得丑陋,羞于見人吧。”
隨即,便有膽子大的人,阿諛奉承地順著夏祈景的話說下去。
其他人察言觀色地看了一眼白帝,也跟著隨聲附和。
在大臣七七八八的說了幾句貶低云君離的話過后,白帝才緩緩開口作嗔怒狀,“胡鬧,景兒休得無禮,五皇子是遠道而來的客人,豈是爾等能妄議的。”
這一唱一和的,謝姝沅不禁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高居于上位的白帝。
要是有心維護的話,又豈會在眾人說了那么多貶低人的話過后才出言制止。
又下意識的回頭去看云君離的反應,面上無任何表情,仿佛別人說的不是他一般撥弄著酒杯,眼底是數不盡的冷漠疏離。
下一秒卻見對面的人眼中眸光盡斂,換上了漫不經心的微笑緩緩起身,謝姝沅看到他這猝不及防的變臉速度著實愣了一下,沒來得及收回視線正好與那雙紫色瞳孔撞上。
云君離也沒有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反應,轉身托著手中的酒盞緩步向大殿中央。
“都說大齊多文人雅士,最是風雅,也極為注重禮節,今日看來也并非如此。”
云君離就那樣坦蕩的站在大殿中央,甚至連個禮都未行,直直的看著座上白帝。
寂靜無聲,眾人都打量著這突然冒出來的,待到看到他那雙紫色的異瞳后,皆是心驚,議論紛紛。
白帝也明顯地愣了一下,不過畢竟是一朝皇帝,很快便反應過來,溫和地笑道,“讓五皇子見笑了,吾兒向來性子直率,想必往后在汴京內五皇子也是會經常遇到的,今日說的話得罪了五皇子,往后還請多擔待幾分。”
除此而外又說了些客套話,言語間皆是對夏祈景的維護,言下之意無非是對云君離的敲打,要想在汴京城內過得好就得無論受到任何的屈辱都得受著,今日之事就權當沒有發生過。
云君離耐心地聽完過后,輕笑一聲,那雙紫瞳深邃迷離,笑意卻不達眼底,反而夾雜著幾分不讓人察覺的寒意。
“離——受教了。”
嗯?居然這么算了。怎么看云君離也不像個軟柿子啊,謝姝沅對這人的印象,就像是蟄伏在黑暗中的蝎子,指不定在什么地方就咬你一口那種。
現在面對白帝的施壓以及這些大臣的折辱,居然就這么算了。
難道是因為質子的緣故,多多少少選擇了明哲保身這條道路?又或許謝姝沅想錯了,這人本就是逆來順受的性格,不然怎會被送來當質子了。
著實令人費解。
這一小插曲過后,便是樂坊司的人表演節目,自由宴飲的時間,畢竟今日是為了慶祝裴逸戰勝歸來的宴會自然也要喜慶些。
謝姝沅對這些歌舞什么的不怎么感興趣,又時值盛暑,大殿內煩悶得很,索性悄悄地溜了出去透透風。
因是舉辦宴會,宮里的守衛自然也是松了些許,謝姝沅悄無聲息地攀上角樓,坐在邊上賞月。
今日聽雨是沒跟著來,不然又得念叨她做出的這些危險動作了。
她坐在角樓邊上,腳底下踩著輕輕吹拂著的風,偶爾帶起裙角飛揚,這個樣子著實不是世家小姐該做出的行為。
這里不僅僅是賞月的絕佳位置,微風吹著也能祛除心中的躁動。
不細細觀察的話也不會發現,謝姝沅的額頭有一層細密的汗珠,臉色也是褪去了來時的紅潤,面色微白。
只見她雙眉緊蹙,最終還是忍受不了,謝姝沅手指微顫的從懷中拿出一個精致小巧的瓷瓶取出一粒藥來吞下。
這段時間以來,這毒發作的倒是越來越頻繁了,謝姝沅剛才在大殿就感覺到不適,以免謝玉寒發現端倪這才走了出來。
剛吞下藥丸,還未來得及收起,就聽到背后傳來熟悉的聲音,帶有玩笑的語氣道,
“你在吃什么好東西,給我也來點?”

嶼姝
好家伙,云君離太難寫了!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