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馨怡送來的組織的匹配結果很快就出來了,的確是水芷珊!
有了這個結果,申請調閱圣瑪麗醫院從3月份以來的所有移植手術就會順利地獲得批準,然后從這些接受手術的人中找出所有的A型血,再找到那些患者尋求對方的協助,要求對獲贈器官進行檢測,就能得出捐贈者的身份。
林青將這件事交由他最信任的鐘子期去辦,而他自己則跟著藍馨怡前往風里希,因為他需要知道,白筱實是通過哪些信息得出的這樣一個可怕的結果。
另一邊,白筱實也從麻醉中悠悠轉醒,身體雖然因為藥效沒有徹底退下而有些遲鈍,但腦子卻異常清醒。
“林青正在趕過來。”
“嗯。”
不僅林青會趕過來,夏溪恐怕也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在接受手術之前,白筱實將自己的猜想發給了夏溪,雖然他沒有回復,但她知道夏溪一定看到了那些內容。而獲知這些內容的夏溪會做什么,白筱實也有一些猜想。
只是她始終猜不出,夏溪留在張微忱身邊的原因。
“云教授,他說……有一種人工心臟……”
“那不適合你。你需要的是一顆全新的人造心臟,但你已經經歷了2次手術,沒有哪個醫生敢保證說你的身體能夠承受第三次的手術。”
“如果我努力健身,努力補充營養,健健康康的呢?”
云教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我只是想撐到找到筱宸。”
“一直沒問過你,找到筱宸以后你打算做什么?和他相認嗎?”
“做什么啊……”
白筱實艱難地翻了個身,望向窗外。隨著微風吹過,那些樹葉漸漸地染上黃昏的色彩,更加艷麗,卻也預示著生命的盡頭。那是它們最后的燦爛,是掙扎更是燃燒。
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些秋葉的幸運,不知道自己能否像它們那樣,將短暫的生命盡情地燃燒,在最后一刻達到生命的高潮,以最完美的姿態離開這個世界。而這個完美,筱宸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但這樣的想法是不是太過自私了呢?他或許已經有了完整的人生,有了美好的生活,剛剛相認就要分別的姐姐,或許對他來說太過不公平。
“我只是想遠遠地看他一眼,知道他過得好不好就夠了。”
“如果過得不好呢?”
“不好……”
白筱實將目光收了回來,看向云新伊。
“我知道這個請求很過分……云教授,我能拜托你幫我照顧他嗎?作為一個長輩,在他迷茫的時候給他指一條沒那么辛苦的路,在他得意的時候,代我給他鼓鼓掌,在他失意的時候,告訴他一切都會過去。好嗎?我愿意把我的遺體捐贈給風里希,你們隨便做什么實驗都可以,如果您還覺得它能幫上什么忙的話。”
“傻孩子,怎么能說這種話。”
“要說,你留著自己跟他說。”
林青走了進來,恰好聽到白筱實的那段話。不用看都知道,他現在的臉一定很臭。
白筱實掙扎著想要坐起來,云教授壓住她的肩膀,拿起床頭的遙控器操控著,一點點抬高床頭。
“你們慢慢聊。林青,她剛醒,還很疼。”
云新伊拍了拍林青的肩膀,囑托了幾句。
“云教授,我希望您能留下來。現在要談的內容,必須有您在場。”
云新伊的臉上掠過一抹驚詫,但也只能點了點頭,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
林青繞過床尾,走到了另一邊,高大的身軀遮住了整片窗戶。
“你能不能坐下來,仰著頭,脖子很痛誒。”
白筱實嗔怪了一句,林青只好乖乖地搬了把椅子過來坐了下去。突然一陣強風襲向窗外的那棵大樹,繁茂的枝葉緊緊地抓著彼此,誰都不愿分開,最終那陣風孤獨地襲來,又孤獨地離去。
“你是不是見過曲星源了?”
“你們不是在找他嗎?怎么會不知道,我見沒見過他呢?”
“他改名換姓,改變容貌入境,走出機場海關后,我們就跟丟他了。”
這就是在說,警方已經通過機場的監控確認了曲星源入境的事實,但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走出海關后就從各個公共設施的監控里消失了。或許他在機場再一次改變形象,而警方一時之間很難判斷出哪一個才是他。
而以曲星源的財力,他在任何一個地方都能夠享用VIP通道,移動工具自然就是私家車,想要不出現在公共視野里絕不是什么難事。
“他一點都沒變,和6年前一模一樣。”
“他現在在哪?圣瑪麗醫院?”
“至少在我離開的時候,他的確在那里。”
林青在手機上按了幾下,應該是將這個消息告訴了鐘子期。這個時候鐘子期沒有和林青一起過來,那么他一定是在負責最重要的那條線索——圣瑪麗醫院。
“云教授,如果一個人在3月份遇害,她的心臟有可能在8月份的時候移植到另一個人的身上嗎?”
云教授點了點頭。
白筱實知道,她的確猜對了。經歷過恐懼、絕望后,現在她終于平靜了下來。人真的是一個很奇怪的生物,白筱實竟然還扯出了一個微笑。
“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呢?”
“不知道什么?”
“如果他只以為這顆心臟是通過他的鈔能力,插隊得來的,算違法嗎?”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維護他嗎?”
“嗯……你說他是惡魔嗎?”
“你到底想說什么?”
“他只是想……”
白筱實搖了搖頭。
“你說水芷珊被選中,是因為她很健康嗎?用一個人的生命,換取多個人的生命,一個高傲自大的人,自以為是上帝,能夠決定誰值得活著,誰該為那些值得活下去的人獻出自己的生命,是這樣嗎?”
林青輕輕地皺起眉頭,兩只胳膊環抱著,一雙眼慢慢地垂了下去。他真的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畢竟曾經有過一個死亡天使,他真心地認為結束那些病患的生命,是一種仁慈。
白筱實又看向云新伊。
“云教授,普林斯克頓的那家醫院,你有繼續關注嗎?”
“把你從里面搶出來以后,我就一直在關注他們。你應該知道那是一個并不怎么繁華的小鎮,但每年都會有來自全國各地的富人定期去那里,有的人只是主上兩三天就離開,有的人會住上一兩個月。有的人去了又來,有的人一去不回。而且最長光顧那家醫院的是直升機,每隔一段時間,就是那些常住的富人來的時候,一定會有直升機降落。自從他們騙走我們的設備后,直升機降落的頻率變小了,富人來去的頻率卻增加了。”
林青抬起眼皮看向對面的云教授。
“云教授,圣瑪麗醫院,近幾年有沒有發表過移植手術相關的專業論文?尤其是那些具有突破意義的論文。”
“我知道你會問到這些,已經給你準備好了。”
云教授給藍馨怡打了一通電話,沒過多久,她就拿著厚厚的文件走了進來,分別交給林青和白筱實。
專業的內容白筱實是看不懂的,但上面的日期她還是看得懂的,尤其是一連串熟悉的日期。
從3年前的某一天開始,圣瑪麗醫院的相關論文就變得多了起來,而其中最常出現的一個醫生就是洛城。一個謝薇曾提到過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