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過《福爾摩斯》嗎？”

　　白筱實問李德海。

　　“嗯，那是敏敏最喜歡的小說。”

　　“那你知道里面有個角色叫莫里亞蒂教授嗎？”

　　“有點印象。為什么突然提這個？”

　　“M，James Moriarty。我知道這有點牽強，但從渠濱的案子來看，絕對不是憑一個人就能完成的。就像莫里亞蒂教授，他只負責出謀劃策，真正施行的人各不相同。每個人就像齒輪的一環，每一環都萬無一失，整個案子才能做成。

　　就說張敏的這個案子吧。石云鎮的冷庫系統，我們當然可以認為是一個人完成的，畢竟從2月14號到4月2號之間有1個多月的時間，應該說是相當充裕的。然后黑進周明輝的銀行賬戶和網購賬戶，線上購買婚紗和戒指，重點是這個人對張敏的尺碼很了解，說明這個人一定花了大量的時間觀察張敏。

　　到了4月2號這一天，這個M開著網約車，通過黑進網約車系統，將張敏的單子發給自己，然后在車里通過某種手段將張敏迷暈，再帶去石云鎮，最終殺害。通過監控系統看到你找到那里，然后馬上開始實施殺害周明輝和韓明宇的計劃。乍一看好像都是一個人就可以完成的，但也不排除每一步都是由不同的人去完成的。”

　　“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因為曲濱的案子。一開始在隔仙島殺人的是一個警方到現在都沒能掌握到任何信息的人，進行分尸的是一個屠夫，后來殺人和分尸都變成了宋木一個人來完成。負責將摘下的器官運輸到目的地的是的盧快遞。而最終的移植手術在圣瑪麗醫院完成。的盧快遞和圣瑪麗醫院后面又有同一個基金。”

　　“這里面誰是M？”

　　“都不是。M只負責網絡部分。宋木在對目標進行施虐和研究的時候，都會進行實況直播，有的時候應該也有錄播。在那座島上，沒有正規的網絡基站，一切操作都是通過暗網。我對這些不了解，所以覺得能做到這一點的應該只有M那種級別的人。”或者在M的背后還有更龐大，更可怕的組織。白筱實不敢再往深里想，那不是她這個普通市民能操心的事情。她相信更深層次的問題，警方，或者說支隊長，甚至是鐘局長已經在布局。不然她很難理解，在多事的6月，支隊長為什么會把林青支開去曲濱，還同意他在那邊搞什么便裝調查。

　　“嗯。”

　　李德海聽了白筱實的話后輕輕地應了一聲。他又慢慢地靠向椅背，抬起頭怔怔地盯著天花板。白筱實知道他是在認真聽，就繼續說道。

　　“還有最近警方在查的案子。我不想瞞你，但他們也沒有告訴我全部內容，所以我只能跟你說我查到的部分。有一個叫水芷珊的女人失蹤了。這個水芷珊失蹤以后，還在定期跟她的母親發信息來往，還會附帶一些照片。但我的那個朋友發現，照片是通過將水芷珊過去的照片進行提取，然后和網上的照片進行整合做出來的。照片做得很細致，單憑肉眼絕對看不出那是假的。當然，這種程度的事，只要有大量的水芷珊的照片，很多精于電腦作畫的人都能做到。但那些定期發送的信息就需要懂一點更深的技術了。我朋友說，那些信息都是電腦定期發送的，但IP地址是假的，還繞過了很多海外服務器，跟張敏案、曲濱案的手法一樣，他沒能輕易地找到對方。如果說這三個案子都和那個M有關，那我就敢肯定，他絕對不是一個人作案。”

　　李德海慢慢地收回下巴，看向白筱實。

　　“你覺得那是一個團伙？而M就像莫里亞蒂教授一樣，是操縱這個團伙的主謀？”

　　“不，如果M負責的是網絡部分，那M就一定不是主謀。莫里亞蒂教授幾乎不會親自出手。所以M也只是一個執行者。或者M是一個組織的代稱，而這個組織的核心人員就是掌握網絡技術的人。”

　　“那他們的共同利益，或者目標是什么？只是為了作案？”

　　“不，我覺得最主要的目的應該是為了人體器官。張敏有沒有什么疾病？”

　　白筱實沒有資格看法醫的尸檢報告，所以對張敏的健康狀況完全沒有了解。

　　“除了慢性胃炎，十二指腸炎，慢性腸炎和慢性鼻炎以外，沒有什么特別的疾病。”

　　“嗯……張敏近視嗎？”

　　“有一點，但度數不高，所以不戴眼鏡。”

　　“那我覺得張敏、周明輝、韓明宇的案子應該算是M的失算，我們暫時還是用M來指代那個真兇吧。而這個失算的關鍵，應該就是你。”

　　“我？為什么？”

　　“如果沒有你這個存在，他或許會做得更隱蔽一些。張敏失蹤后，就會像水芷珊一樣，到現在都找不到人。但因為你一直在監控張敏、周明輝、韓明宇，所以M就只能選擇把罪名扣到你頭上……”

　　其實白筱實并不覺得是M的失算，而是M通過精密的計算得出的最優解。周韓兩人都在華曜集團工作，華曜旗下的華安科技又主管網絡安全相關的業務，全集團的人作為實驗數據都在被公司利用著。

　　所以想要“輕松”地除掉周韓兩人，還不被華安科技發現，最好的方法就是利用。直接利用他么的系統，直接利用他們的人。所以李德海反而成了整個犯罪實施必不可少的存在。

　　“不過，如果說他們的目的是獲取器官，顯然不會在花費這么多的精力布局的情況下，最終選擇放棄。M一向喜歡把案子做得靜悄悄的，周韓還有張敏，這三個人都不是能那么靜悄悄的消失還不會在短時間內被人察覺的存在。而且韓明宇的死法太‘熱鬧’了，這不利于M隱藏自己的存在。也就是說，M有不得不這么做的理由……”

　　“韓明有疾病？！”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說出了這句話。

　　回想林白在調查的那個案子，所有和5年前的毒氣泄露有關的人都患上了肺病，就連那個宋木也得了肺癌，那么當時在工廠視察和指導的韓明宇或許也得了肺病。得了肺病，他的肺就沒有用了，或許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其他的器官，甚至骨髓，所以就算殺了韓明宇都不會有任何用處。

　　但周明輝和張敏呢？李德海說張敏沒有什么嚴重的疾病，周明輝應該也沒有，那為什么這兩個人會“死得那么完整”？還有韓明宇……

　　“為什么要殺他？”

　　又是同時問出了這句話。

　　只要不殺韓明宇，周明輝和張敏，M都可以用更加隱蔽的手法徹底隱藏兩個人的尸體，然后摘掉必要的器官……但M沒有這么做，為什么？

　　這個問題太復雜，白筱實不覺得只是兩個人這么聊一聊就能想明白的。而且給她的時間有限，還是要珍惜一下時間問一些有用，但林青不會直接告訴她的東西比較好。

　　“對了，林青讓你查的東西，你有什么眉目了嗎？”

　　“沒有什么實質性的進展。只是發現這個M最青睞的就是東南亞的服務器，其次是歐美。國內的服務器也主要集中在東南方向。監控這類東西都能遠程操控，只要有網，即便不在現場附近都不會有任何問題，所以沒辦法具體縮小范圍。而且如果你說的是真的，M完全可以把地址發給別人，讓在另一個城市，甚至是另一個國家的人去代替M完成最后一步。這樣就算警方追蹤，查到的也只可能是執行最后一步的人。”

　　“難道我們就沒有辦法找到這個人了嗎？”

　　“不，一定會找到！只要他再一次使用其中任何一個服務器，警方就一定能緊咬著那個痕跡找到那邊的人。”

　　白筱實和李德海會見的整個過程，一隊都在會議室里看著。林青看著全神貫注地看著整個會見內容的隊員，適時地問道。

　　“你們覺得白筱實的猜測，有幾分值得借鑒？”

　　徐淼摘下眼鏡，放到桌上。

　　“完全可信。你們還記得我們之前對李德海做過測謊嗎？”

　　徐淼將當時的檢測畫面和結果調出來，放到投影儀上，藍馨悅配合地關掉會議室的燈。

　　“測謊的數據都是真實的，但解讀的是人，人就難免會加入自己的主觀臆測。在所有的證據面前，我們一開始就偏向于周明輝和韓明宇是李德海殺的，所以當時的解讀會有一些偏頗。而且系統是我臨時修改的，不能避免說會不會有什么問題。”

　　孫錦炎激動地一拳打在自己的手掌上。

　　“哦~我明白了，還有那句‘真正的跟蹤狂是李德海’，他的確在監控張敏。”

　　“但也不排除，李德海在說謊。0402和0405兩個案子都沒有正式結案，如果在這些所謂的線索的引導下，我們找到他提前準備好的‘新的證據’，就可以給他脫罪。到時候他甚至可以起訴我們警方和檢方，還能拿到大把的賠償。”

　　林青點了點頭。

　　“老郭的猜測也有道理。我們兩個想法都抓。現在說回水芷珊的案子，說說你們都查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