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些陰，看不到一絲陽光。

　　一輛中型商務車停在河岸邊的公用停車場上，后面跟著一輛小卡車，車廂蓋著白色的防水帆布。

　　商務車里陸陸續續地走下7個人，卡車里走下來3個人。

　　那7個人就是理工大學的帶隊老師和他的6個學生。卡車里走下來的3個人中，一個人手里提著一只箱子，另外兩個人直接走向后面的車廂，和6個學生聯手將上面的6艘船搬了下來，一艘艘地搬到張老師率先走過去的河岸邊。

　　河邊的監控將這一切都清晰地記錄了下來，會議室里的投影儀又將畫面清晰地投射出來。

　　一隊的所有成員坐在黑暗的會議室里，都一眨不眨地盯著畫面看。

　　“您們看出什么來了嗎？”

　　郭立銘屁股坐在椅子上，脖子伸得老長，恨不得鉆進投影儀里，到河岸邊的現場去看似的。

　　孫錦炎也歪著脖子緊緊地盯著屏幕。

　　“好像沒什么奇怪的啊？除了發現船說的其實是潛水艇以外，完全沒有新的發現啊。哎？不過咱們市沒有船舶專業的嗎？為啥找車輛工程的學生團隊來做這種實驗啊？”

　　“我是覺得……華曜自己的團隊就已經很厲害了，像這種防水測試怎么會找個外面的合作方，而且還是學生團隊來做呢？啊！”

　　藍馨悅說到一半，突然對著空氣連連擺手，像是要極力否定自己剛才的發言一樣。

　　“我不是說學生團隊一定不行，就是……咱們市里有好多做人工智能的公司啊，而且像華曜自己不也有汽車業務嗎？為什么不直接和自己的研究室聯動呢？”

　　“企業和學生團隊合作很常見。一是為了降低成本，二是為了提前捕獲人才。也有企業為了爭奪人才會特別舉辦一些針對在校生的科技比賽，獎金也很豐厚。獲得冠軍的團隊，企業方就會發出簽約邀請，這些學生可以提早進企業實習。但企業也不會強制要求必須就職，也有學生實習過一段時間后選擇去別的公司就職的。”

　　鐘子期的了解自然是來自于自己的母親。

　　風里希就很喜歡舉辦這樣的活動，不僅是為了他說的這兩個方面，也是為了以這種實質性的方式刺激學生們的專業熱情。

　　畢竟很多學生走出校園后，因為各種原因沒能繼續留在所學的專業中，也有一些學生因為想要更高的追求而選擇出國深造。

　　風里希要做的就是以同等甚至高于國外高尖端實驗室的條件，留下并培養高尖端的人才。

　　聽完鐘子期的話，剛才還急著發言的孫錦炎，這時趕緊轉過身去繼續盯著畫面里的內容。

　　那6個潛水艇已經下水，在那個華曜員工的操作下同時潛入水底。

　　孫錦炎突然一拍大腿！

　　“林隊，副隊，如果說這6個潛水艇是變形金剛，下了水能變身，1號、2號、3號船藏尸塊，4號船藏編織袋，5號船藏水桶，6號船藏繩子，然后這6個船合體把這些組合成我們發現的時候那個樣……這可能嗎？”

　　孫錦炎像個機器人似的，脖子跟著身子僵直地轉過來，面向其他幾個人。

　　“也不用那么麻煩。只要把編織袋和水桶提前綁好，然后在編織袋的拉鎖環上固定一個爪鏈，等船開到指定位置先把桶放下去，然后把尸塊一個一個沿著爪鏈軌道投進編織袋里，最后再把鏈子拉好，回收爪鏈就行。”

　　徐淼也終于說出了自己的看法。相對于孫錦炎的變形金剛說，徐淼的說法倒是更具有可行性。

　　畫面里的內容已經到了漫長的等待的部分，看不到潛水艇，站在岸上的人也像個石雕一樣一動不動。

　　這已經是他們第十次看監控內容了。

　　林青按下了暫停鍵，打開了會議室的燈。

　　“你們覺得理工大學的這7個人，參與拋尸的可能性有多高？”

　　徐淼噼里啪啦地敲了幾下鍵盤，角落里的打印機就嗡嗡地吐出了一摞紙。見徐淼站起身，藍馨悅也趕緊站起來跟著走過去，幫著她把資料分成5份，然后率先折返回來從林青開始逐一發放。

　　徐淼也走了回來，把郭立銘和孫錦炎那份的資料遞了過去。

　　“這是我在他們的匿名論壇里找到的。這個爆肝王去年發布說自己得了肝硬化，家里沒錢給治，讀完今年上半年這個學期，新學年就得退學了。好多同學建議他先休學然后通過云募捐，把病治了再繼續學業。但是從他曬的這些病歷來看，他的肝已經到了只能進行移植程度。他和家人沒有匹配成功，所以就算募捐也很難成功做手術。”

　　孫錦炎快速地翻完了資料。

　　“這個爆肝王就是那幾個學生當中的一個嗎？”

　　“我從病歷上的就醫時間、醫院名、醫生名找到了這個學生，就是丁佳航。今年7月份，丁佳航在圣瑪麗醫院接受了治療，8月初出院。我查了他在去年年底的線上募集，金額完全不夠手術費用。”

　　“徐淼，藍馨悅你們倆明天開始去理工大學，從這個丁佳航的周邊開始調查，了解他的手術費是怎么來的。老郭你和小炎負責蚩尤實驗室。”

　　“對了，林隊，你今天不是還要去醫院嗎？時間差不多了吧？快去吧。”

　　藍馨悅一提醒，林青這才想起來，趕緊看了一眼時間，和鐘子期碰了一下眼。

　　“大家再辛苦一會，抓緊時間把案子破了，我和子期去給你們爭取一下，放一個小假讓你們好好歇歇。”

　　“正好快中秋了，咱們就爭取在中秋前把案子破了，大家伙都好好回去跟家人過個節，你說呢，林隊？”

　　“嘿，老郭，你不是跟著林隊和副隊在海邊度了假才回來的嗎？中秋你留下來加班，我們仨好好歇歇。你看把我們徐姐都累成什么樣了，馨悅的皮膚都沒有剛來那個時候好了。你沒用我推薦你的面膜吧？別看那便宜，可是純正國貨，物美價廉，保準讓你水靈得跟小娃娃似的。”

　　林青看著這些隊友。

　　周末還把人拉出來開會，他的心里雖然有些過意不去，但一想到這個案子拖了這么久，受害人的家屬連家人遇害了都不知道，就覺得還是應該抓緊把案子破了。

　　畢竟老天給他們爭取了5個月的時間，受害者的家屬因為無知而少痛苦了5個月，他們就不應該浪費這個時間，應該盡最大的努力將案子告破，讓受害者盡快安息，讓受害者的家屬盡快結束悲痛，開始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