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李德海現在的這個狀態，就算是林青和鐘子期，恐怕也很難在短時間內問出與案件相關的內容。

　　或許只能等到陳家姐弟倆的詳細報告出來，或者是等老郭從華曜那邊獲取什么有效的證言，才可能會有所突破了。

　　雖然無法給那些擔心張敏的朋友們帶去好消息，但與其在這里耽誤時間，不如進一步向張敏的那些朋友了解情況來得更快些。

　　想到這里，白筱實立刻給那些朋友們發去信息，約好了在安娜的烘焙坊見面。

　　晚上9點半，烘焙坊已經結束營業，店里的燈都滅了，只留了西北角的四盞燈。張敏的朋友們，安娜、羅莉娜、莫小艾坐在了白筱實的對面，黎雪茹坐在了白筱實旁邊的位置。

　　“對不起。”

　　將結果簡單地告知她們后，白筱實對著對面的幾個人低下了頭。

　　她完成了找到張敏的工作，當然張敏的朋友們也沒有要求必須找到活著的張敏，可她就是認為自己沒能很好地完成這份工作，至少她無法過自己心理這一道關。

　　白筱實做這份工作也有些年頭了。委托尋找的人已經不在世，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每一次迎來這樣的結果，還是讓她感到很難過，也很無力。

　　安靜的烘焙坊里，對面的幾個人好像都沒有反應過來白筱實剛才說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幾個人都是愣愣地盯著白筱實的頭頂。

　　“我沒明白，你是說在找到張敏的現場，不對，是她同母異父的那個哥哥帶著警方找到張敏的？怎么會？他不是那種人，至少張敏講給我的哥哥，絕對不是會傷害她的人。”

　　可能黎雪茹是這里唯一一個知道張敏有哥哥的人，所以她的反應最快，但她卻生出了一點誤會。白筱實也不覺得傷害張敏的人會是李德海。

　　對面的三個人聽到黎雪茹的話，又將目光轉向了她，那三個人的表情各異，但都含著同樣的疑問。她竟然知道張敏有同母異父的哥哥？

　　“這件事警方還在調查，以目前的線索來看，不能斷定殺害張敏的兇手是她哥哥。但是……”

　　白筱實看向了羅莉娜，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看向她，可能是因為知道他知道，羅莉娜直到現在還喜歡著周明輝吧。

　　如果她將從警方那里聽來的，關于周明輝和韓明宇生前的那些事情說給羅莉娜，羅莉娜會是什么樣的反應呢？

　　白筱實沒想到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還會生出這種無關緊要的疑問。她垂下眼睛，整理了一下思緒，才又看向對面的幾個人。

　　“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李德海殺害周明輝和韓明宇的可能性很大。只是你們也知道那兩個人的死狀，如果說周明輝是張敏的跟蹤狂，李德海應該更殘忍地殺害周明輝才對，但事實正好相反，韓明宇死得更慘。羅莉娜，你是這幾個人里唯一一個接觸過韓明宇的人，你了解他嗎？你覺得他會為了周明輝，做出綁架張敏這樣的事情嗎？”

　　羅莉娜皺起可愛的眉毛，迷茫地回看著白筱實。

　　之前向羅莉娜了解情況的時候，白筱實并沒有仔細詢問過關于韓明宇的事情，因為她先入為主地以為，綁走張敏的人一定就是周明輝。可從現在的結果來看，正是這樣的偏見讓她走進了死胡同，而忽略了可能的真相。

　　她清楚地記得羅莉娜說過，韓明宇和周明輝的關系非同一般，在國內學習期間，他沒有和任何女性交往過，也只和周明輝出雙入對。考慮到最后兩個人的關系，或許韓明宇是愛著周明輝的。

　　而這種愛讓他失去了理性，為滿足所愛之人的欲望——但如果周明輝和張敏交往了，這就不成立了——做出滅絕人性的事情。

　　白筱實很清楚一個世界里只有周明輝的人，是很可能會生出這樣偏執的性格的。

　　“我對他不是很了解。我和學長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和他的那些朋友接觸過，他會把和戀人在一起的空間，和朋友在一起的空間分得很清楚。”

　　或許是因為那些所謂的戀人，并不是周明輝想要幸福地向朋友們介紹的存在，所以才會分得這么清楚吧。

　　當然白筱實無法在羅莉娜的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但羅莉娜或許比誰都清楚這樣的“事實”。

　　“之前你們都說周明輝和張敏沒有交往過，有沒有可能，他們其實在偷偷地交往？”

　　幾個人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

　　白筱實看向坐在靠窗，也就是最里面的莫小艾。她是張敏的同事，平時和她在一起的時間最長，或許她會知道一些什么。

　　“工作的時候，她有沒有經常和什么人聯系？”

　　“沒有。除了工作信息，她很少看手機。雖然她也安裝了電腦版，但很少能看到她私聊。她……可以說是一個工作狂，一整天都在工作，從來不會偷懶。”

　　在這幾個人里，或許莫小艾是最冷靜的一個。

　　“這點我也可以作證。每次我給她發信息都要過好久，一般都是午休或者是下班后才能收到她的回信。她每次都會告訴我一聲她剛才在做什么，所以才會現在回信息之類的。”

　　黎雪茹補充了一句。

　　白筱實又看向了安娜，只是安娜好像還沒有從剛才的沖擊里緩過神來，兩眼無神，愣愣地盯著桌面。

　　安娜和張敏共享一間臥室，夜晚是比較能夠放松身心的時間。如果張敏真的在和周明輝偷偷的交往，兩個人聯系的時間，或許就是在夜晚。

　　但白筱實也清楚地記得安娜說過，在工作繁忙的時候，張敏會因為太過疲累而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商務酒店開一間房，短暫地休息一下再去公司。周明輝很可能會在那個時間跑去和她見面。

　　就算張敏因為童年陰影而不會發生什么，但只是和衣而眠的陪伴，也是戀人能夠給予的最好的慰藉。

　　在來見她們之前，白筱實就去那家店了解過情況。但那里只有張敏的登記信息，而且監控里也沒有拍攝到周明輝。包括酒店周邊的監控里，也沒有拍攝到周明輝。

　　“晚上的時候，張敏有沒有經常和什么人聯系？”

　　安娜抬眼看向白筱實，她歪了歪頭，眼神依舊無神。

　　“她會用手機，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在和什么人聊天。而且她也沒有總是抓著手機不放，也沒有等消息的感覺。她……那個哥哥，是個什么樣的人？”

　　看來對安娜來說，最大的沖擊是張敏有一個哥哥，但并沒有告訴她這件事。

　　可如果要問李德海是個什么樣的人，白筱實也說不清楚。

　　在葬禮上見到的李德海面無表情。走過周明輝和韓明宇的遺體邊瞻仰遺容的時候，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激動的情緒，當然也沒有悲傷，就只是一個本本分分的，來參加同事葬禮的普通人。

　　在警局審訊室里的李德海，無論警方使出什么樣的審訊策略，他都能無動于衷，但也毫不隱藏由內而發的絕望。

　　她知道李德海的絕望不是因為被警方逮捕，但她卻不知道那到底出自什么。會是因為失去張敏嗎？

　　“我想他一定很愛張敏這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