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有點不妙的是——好像這間絕品修煉室的能量以后被他消耗的一干二凈了。

　　李自在四下望了望，周圍的石壁完全失去了光澤，轉瞬間已經有連串的碎石剝下，照這種趨勢看，沒多久這間屋子應該就會傾塌。

　　李自在撓了撓頭皮，總覺得就這么溜走了有點不好意思。

　　“但我也賠不起啊。”他心里嘀咕。在整個圣寶學府里只有9間絕品修煉室，每種屬性一間，被并稱為圣寶九奇，已經存在千年之上，可見非同凡響之程度。

　　這時，圣寶學府西北，東北兩個方位已有不少強者覺察到了落霞山的異變，起身化作飛影迅速地趕去。

　　“諸位，落霞山內部修煉室疑出現重大動蕩。”

　　“未能聯系上值班老師。”

　　“落霞山上靈力氣息十分紊亂，恐有巨變！已通知學府督查辦，正集結前往。”

　　而在此時，李自在換好了納戒里的干凈衣服，趕緊把修煉室所有證據摧毀掉，推開石門偷偷摸摸地探出身子。

　　“晃得那么厲害？”李自在心里越發有愧。

　　夜幕已經降臨，籠罩整個落霞山。

　　整個落霞山竟然為之晃動，像是在這里爆發了一場小規模的地震——那絕品修煉室處于落霞山的核心位置，乃九大樞紐之一，如果少了一個樞紐，天平上的平衡便會打破。

　　“金烏，你也太能吃了吧。”李自在感嘆。

　　“還不快溜，東南西北四大方位都有高手往這兒集結。”金烏在李自在腦海里嚷嚷。

　　李自在會意，望向夜空，已然覺察到各個方位涌來的靈力氣息。

　　“你……”值班老師忽然醒來。

　　李自在已然化作一道金影，從地下穿越到天空，據值班老師后來的回憶說，他仿佛看見了一只金色的鳥，其目蘊藏不可思議的威嚴，它振翼而飛，一瞬間夭矯地飛向天空。

　　而圣寶學府的各大高手已經抵達落霞山，為首之輩戴著漆黑的鐵面具，盯著搖晃不停的落霞山。

　　只見他手掌結印，漆黑的靈力往手印里涌入——頃刻間，云霧飄離，他的手印壓下，仿佛萬斤重的巨擔，一尺一尺壓得空氣傾塌，一寸一寸穩住了落霞山。

　　此人正是圣寶學府中最神秘的半步超凡高手，督導辦之主。

　　“一道絕品修煉室被毀。”他的音質很奇怪，是一種自然而生的苦澀。

　　“絕品修煉室被毀？兇手呢？”

　　督導辦之主聲音中沒有喜怒：“準確說是他抽走了修煉室中的所有力量，而方才我們到來的瞬息，他已經遁走，我只能看到掠過的一道金影，便斷定自己無法追上。”

　　“連您也無法追上他？”

　　“不可。”督導辦之主道，“此人身法極高，當世罕見，尚不知修為。若要論追上，府中僅有院長可以做到，我只能持平，雖只晚了半步，卻已是喪失了所有的機會。”

　　“九大絕品修煉室是我圣寶學府最為重要之地，與藏書閣，大荒戰場并稱為九奇一閣一戰場，大人，難道就這樣算了嗎？”

　　“非也，聽聞昆侖掌門已至圣寶城，等到合適的時機，本府自然會請他前來展開時空水鏡之術。”督導辦之主道。

　　——

　　李自在已經飛離了事發點，本來準備去小樹林旁的小商店里買了一把小扇，但聽見小樹林里隱隱傳來什么少兒不宜的聲音，心道非禮勿視，趕緊走回了自己的亭舍。

　　他撥開了一層層紗簾，目光望向遠方的星夜，不知頓向哪里。

　　此時此刻，遠方的圣湖波光粼粼，水面攪起清波。據說這片叫烏灘江的圣湖之水來自天上，湖水從天上降臨地下的那一天，方圓萬里都能看到清澈的波光，聽見裊裊的水聲。

　　一個白發女子赤腳走在圣湖邊，湖水漫過她的腳背。她的頭發很長很長，一直垂到了蒼白的腳腕。

　　“非來到這里不可嗎？”瀾教主望著她的背影，“你告訴過你，在教內靜養是最好的選擇……你的狀況已經……哪怕是多走一步可能便要少一天的壽元！”

　　白發女子的聲音很小很小，小得像可以被風吹走。

　　“因為沒有多少天了……我才想來看看。”

　　“圣湖很美。”

　　“以后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可以看到。”

　　瀾教主看著她——柳眉每天都會來到圣湖邊，有些時候站在湖水里發呆，有些時候坐在岸礁上發呆，默默望著天空，靜靜地一個人可以待很久。

　　“你在想他？”瀾教主問。

　　“我不知道。”柳眉微微地晃晃頭，“只是覺得有點害怕。”

　　“害怕什么呢？”

　　柳眉恍然地搖搖頭，踩在湖底的石子上，望著水面的波漾，一步一步往前走。

　　李自在放下了紗簾，緩緩靠上背后的搖椅，打開手機屏幕，呆呆地望著個人賬戶里冰冷的402數字。

　　金烏從他身旁幻化而出，也推來了一張搖椅，翹起腿坐在了旁邊。

　　“想什么？”金烏問。

　　“今天一過明天便是第五日了。”李自在輕聲喃喃。

　　金烏點點頭，慷懶地倒上搖椅，雙腿交叉放在了前邊的欄桿上。

　　“我記得當時在無天無地之所時，”李自在似乎說給自己聽，“沒有天空，沒有大地，是海，望不穿的海，我就數……數到六十秒，數到一個時辰，數了一整天，最高紀錄是整整數了一天一夜。”

　　金烏張開了本已經閉上的眼睛，垂下眼簾，淡淡地注視著李自在。

　　“后來實在困得不行，似乎掉進了冰冷的海里，四面八方的水就像冰窟一樣，我以為會死了，醒來的時候是你拖著我……我躺在火焰的羽翼上，飛在沒有白天與夜晚的天空。”

　　“然后呢？”金烏目光閃爍。

　　——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仿佛在另一個時空。

　　無天無地之所。

　　這里沒有天，所以沒有邊界，四面八方都是霧靄。

　　而底下是一望無際的汪洋。

　　唯有一道渾身火焰的金影……金影上背著一個瘦弱的男孩，穿過仿若冰原般的霧氣，彌霧被他身上的焰火映得通紅，然而他身體的一半卻在流血，從模模糊糊的傷口里流出，滲進霧里，滴向大海。

　　男孩摸索著抱緊了金影，迷迷糊糊地哭了起來，哭聲很低，大概除了他們以外沒人能聽清吧。

　　“謝謝你……”男孩失神地靠在他身上。

　　“如果還有下一世的話，哪怕是死，我一定要為你擋這一刀……如果你還有全部翅膀的話，我們或許就不會陷在這個鬼地方了。”

　　男孩已經忘了他說過這句話，也許那時候他正在做夢，所以笑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