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恐懼
“怎么這樣一副可憐的樣子。”丹尼爾溫柔的嘆氣:“只不過讓你重溫一下自己所經歷過的事情罷了,你們人類的軍校不是都會做過這種測試么,這就受不了了?”
在那次嘗試出逃之后,白爻終于在他接連幾天的折磨之中重新清醒了過來。
與滄瀾軍校入學測試時不同,在丹尼爾真正強大精神力的干擾下,白爻只能無力的親身去面對那些曾經發生過的場景——這令她再也不能像一個旁觀者般站在旁邊,對自己的回憶保持著全然的掌控,將自己的現在與過去完全剝離開來。
她的眼睛在丹尼爾說話的同時緩緩的聚焦,隨即冷冷的盯著他。
丹尼爾溫柔的和她對視,用一種安撫的語氣道:“不用一直裝作這樣堅強,有自己懼怕的東西不好么?“
“我承認,我是想找到你恐懼的東西,來更好的掌控你。”他笑著,卻又是帶著幾分隱隱的得意了,再次因為白爻而體會到難得的幾分愉悅:“我的珍妮特......你得顯出些可憐來,才會讓我心疼啊——我這不是停手了么?”
白爻保持著沉默,面上平靜無瀾,就好像丹尼爾所說的恐懼只是他的錯覺一樣。
丹尼爾見她好像還是無所察覺的樣子,終于是又嘆了口氣,微笑著提醒她:“珍妮特,你哭了。”
他伸出手,輕輕的拂過了白爻白皙柔軟的面頰,帶走幾滴晶瑩的淚珠:“我從前一直覺得人類有很多不必要的情感表現方式,但你總會改變我對于人類的看法。”
白爻這次不是毫無反應了,卻是垂下眼睫,避開了他的視線。
“你又何必執意反抗我呢?成為我的仆從有什么不好?”丹尼爾心情很好,便又好整以暇的勸她:“有你這般天賦,便已經有權利去給自己選擇一個更好的出路了。我曾經見過這么多不同種族中的天才,都沒有一個天賦能夠比得上你,因此即使你成為了我的仆從,也根本不用擔心我會舍棄你。”
“但天才終究只是天才,要成長為強者還早的很呢。為了所謂的自由連命都不要了,我想你應該不是這樣的傻子。”丹尼爾道。
“蟲族相比人類已經強大了不知凡幾——我們天生就有著強大的體魄,和無與倫比的精神力天賦。而像我這種強者,已經可以坐擁無盡的生命,并不像人類那般在短暫的幾百年間掙扎著走過。你如果成為了我的仆從,這些庇佑,我都將贈與給你。”
“更何況,這一輪大衰敗馬上又要開始了。”
“到時候,誰都保護不了人類。”
白爻抬眼,灰色的睫毛上還帶著未干的淚珠,因此冷冷的動作卻顯出幾分濕漉漉的可憐:“大衰敗?”
丹尼爾微笑:“現在我還不能細致的告訴你,我的珍妮特——但等我能夠掌控你時,我會告訴你的。我還會給你找一具漂漂亮亮的、強大的蟲族身軀,讓你漸漸向蟲族過度。”
說到這兒,他眼神卻微微的冷了下來,顯得有些嫌棄:“我打造出的你,總會比那個混血的廢物要強大的多。”
白爻不置可否。
她靜靜的坐著,像在思索些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沒有想。
淚水還掛在她的臉上,而她并沒有抬手去擦。而丹尼爾似乎也沒有為她擦去眼淚的意思,顯然是看她有些脆弱的樣子,反倒感覺到了滿意。
良久的沉默之后,白爻又問他:“如果你這具人類的軀體毀了,你會怎樣?”
丹尼爾挑眉,失笑道:“你不會是還想著要毀了我這具身體吧?”
白爻不回話,只是看著他。
丹尼爾瞇著眼瞧她一會兒,見她還頗有幾分堅持的樣子,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語氣里甚至帶上了些寵溺縱容的意味:“好吧,告訴你,告訴你......我這具身體只是我專門培養出的一套人族皮囊罷了,即使它被毀了,但我的精神力也不會覆滅——我的本體只會在遠處陷入一段時間的沉睡罷了,之后,我還可以醒來,到時候再培育出一副皮囊就好了。”
“你們這批人被一起截來的時候,我的部下對你們軍校老師使用的也是這種手段,只不過臨時搶來的身軀不能久用罷了——說起來,他能夠成功,還要感謝一些人類的配合。”丹尼爾笑了,棕色的眼睛里卻滿是嘲弄:“人類還真是可笑,有的人被抓起來折磨也未見的屈服,而有的人只要一點點的威逼利誘,便連自己的同族都能出賣。”
他又看了一眼白爻,輕飄飄的評價道:“你要是也這么好掌控,倒是會讓我省心了。”
但也會讓他失去難得的樂趣。
丹尼爾經歷過的歲月已經太過于漫長,因此,他其實自己也清楚,對他來說,重要的其實還真不是得到一個有能力的助力,反而是找到一些能夠讓他在漫長歲月之中有所消遣的東西。
說起來,白爻之所以會倒霉的品嘗羅彼得獸肉時遇到他,也不過時因為他去親自找人類談一下生意,找找樂子罷了。
這也是他消遣的一種方式——看著人類在利益的引誘之下暴露出丑態來。
而就連當時跟他一起談生意的圖爾斯,實際上也并不知道,當時跟他面對面的人在蟲族之中有著怎樣至高無上的地位。
.......
白爻在此后便又被關了起來,只不過,這次的把控更加嚴密。
別墅周邊的電子壁壘已經換成了好幾層疊加在一起的狀態,連外面的景致都已經在重重的電子壁壘阻隔后看不真切。
白爻也沒有急著再次謀劃著逃跑。
因為她已經在上次的失敗后隱約猜測到,自己之所以會被丹尼爾追上,是因為他對埋在她精神力中的禁錮有著特殊的感應能力。
而在找到辦法屏蔽這種感應能力之前,她都不會再次貿然的采取行動。
丹尼爾又恢復了每天來看她的狀態,偶爾依舊會帶她到外面走一走,大多數時候竟還真像是一個長輩陪著一個小輩般溫柔體貼,并永遠的保持著他極好的禮儀與風度。
但每天疊加一道禁錮的程序從來都不會有所減免。
他似乎也在上次的事件之后有所思考,對待白爻時,雖然依舊把控的周密嚴謹,卻沒再采取很強硬的態度,倒像是想要保持住白爻原有的銳氣一般,好讓自己的樂趣能夠保持的更加長久。
白爻也向他打探過他們到底為何來此占據東區。
但對待這個問題時,丹尼爾就像在對待“大衰敗”的話題時一樣避而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