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放心,我和姐姐處處低調小心,并無引人注意,皇后還特別賜了熏香,姐姐已讓人放您房中了。”顏卿柔聲回道,她慶幸自己比較走運,沒被別人起疑,至于凌旭卻屬意外,相信他也沒必要在意這些。
“沒事就好,娘還擔心了一天。”蘇夫人露出微笑,又接問道:“你姐姐可有遇到中意之人?”“能讓姐姐上心的人委實難找,不過有位大理寺少卿倒還不錯,人才出眾,和姐姐甚為投緣。”顏卿如實道來,她知道姐姐不可能遇到那人,但看她似乎心情不錯,也許和文正真能發展也未必。
“可不知婉兒是何心意?”聽聞顏卿一說,蘇夫人喜上眉梢但也有些擔心。
不忍讓娘失望,顏卿忙溫言寬慰:“來日方長,娘無需憂心,我會幫姐姐的。”
“說的對,不能操之過蹙,給她點時間慢慢來。”蘇夫人頷首應道,心下稍寬:“那娘先走了,你累了就早些休息吧。”說著便出了廳門。
蘇夫人走后,顏卿靠在椅榻上,忽感到濃濃的倦意,今日還未好好歇過,真的很累,她叫來小櫻卸妝梳洗,連晚膳都未進,就早早地睡下。
同以前一樣,顏卿每日除了和爹娘請安就是去蘇沐婉那閑坐會兒,有時也會纏著讓姐姐彈琴。每次看她撫琴,顏卿總想跟著學,原本的蘇顏卿彈得一手好琴,如今卻半分不會,被人知道怕要生疑,可也不能直接向姐姐求教。
倏然想到凌旭,他乃一國之侯又怎會真有心教自己撫琴?不過隨口之說,何必當真,還是想辦法早日將東西送還才踏實。
六月的天空,炎日灼灼。顏卿手捧書卷坐在園中樹蔭下的秋千上,隨風而蕩,小櫻則在一旁輕輕推她:“小姐,楚大人出外那么久怎還沒回來?”
顏卿放下手中的書,笑睨她一眼:“怎么,你想他了?”
“小姐你老戲弄我,人家是看小姐與楚大人好長時間沒見了,心里著急嘛。”小櫻漲紅了臉蛋,努力辯解。
顏卿忍住發笑,假意安慰:“恩,不急,差不多也快回了。”這丫頭還未成年就知道替他人做嫁衣,將來不做媒婆真可惜了。
不過話說她的確許久沒見到楚南,上月聽姐姐說他月末回來,如今都過了好些天,算算也該到京了,或許被公事耽誤了。
“二小姐。”院門外忽然有人喚她,顏卿抬眼,是娘的陪嫁嬤嬤晴姨。
“晴姨,何事?”顏卿從秋千上躍下,出聲問道。
“奴婢代夫人來傳話,請大小姐和二小姐明日陪她前往靈若寺進香。”晴姨低眉作答,笑容和氣。
原來是這事,顏卿當下應了:“我知道了,可有轉告姐姐?”她曾聽姐姐提過,每到月初的時候,娘都會去廟里燒香禮佛,這回順道正好出去看看。
“聽下人說大小姐在后花園,奴婢現在就去。”晴姨對著顏卿一福身,朝外走去。
清晨的陽光透過簾幔點點射進屋內,簡雅的寢居里灑落著一層淡淡的流光。
顏卿早早地起床梳妝,一襲素青紗裙,長發如雪,清逸天然。難得可以出府,她想找個機會去趟竹林,只好求姐姐幫忙了,從枕下取出了木盒收入袖中,她微笑著走出寢門。
車攆在東郊一處幽靜的廟宇前停下,一個小沙彌從寺門里走出,恭敬的迎上前來:“師父預料夫人今日會來,特命我在此等候。”
“小師傅,智遠大師可在?蘇夫人和顏問道。
只見小沙彌雙手合十,語氣稚嫩:“師父正在做早課,請夫人和兩位施主隨我往寮房休息。”“有勞小師傅。”蘇夫人點頭回禮,隨小沙彌走進廟里,顏卿和蘇沐婉跟在身后。
靈若寺不大,卻處處透著股清幽恬然之氣。
客堂的擺設古樸素潔,一方圓桌,幾個矮凳纖塵不染。顏卿抬眼看見墻壁中央懸著一副大屏,草書飄逸奇峭,應是大家手筆。其余四周還掛著木頭制成的板畫,上面刻著各類禪語心經,仔細誦念可使人平心定氣。
顏卿提起壺倒了兩杯茶遞給蘇夫人和蘇沐婉,出聲詢問:“娘,智遠大師是何人?”
“智遠大師是這靈若寺的住持,不但精通佛法,且可預言人的命格,是位道行極高的法師。”不等蘇夫人開口,蘇沐婉接過茶水,顧自說道。
“是嗎?世間竟能有此高人?”顏卿略感驚訝,將信將疑。
“大師乃方外人,雖能通曉世人命格,但卻極少窺探天機。”蘇夫人放下茶杯,似云淡風輕地又道了句:“若是特別之人自當破例。”
‘特別之人’顏卿心底來回默念,自己來自另個平行時空,對這里而言,算是個異客,那位大師會否一眼察出而以自己特別待之?雖然很想知道這一生的命理,但若身世揭露,恐禍福難測,擔憂不得,只好一切順從天意。
“夫人,住持大師已在客堂等候,請夫人移步。”聽到屋外傳話,蘇夫人應了聲領著兩人出了門。
山間林中,上客堂雅宜清致,一位身著青衣,鶴骨松姿的老禪師正安靜地等候。
蘇夫人走向堂中的佛菩像前合十頂禮,轉身又朝老禪師一拜:“智遠大師。”身后的顏卿和蘇沐婉也跟著拜見。
老禪師定定看向顏卿,神情深邃,復又緩色面笑還禮:“夫人每月都來寺里誦經禮佛,為家人祈福求安,功德已無量矣。”
“大師嚴重,今日得空特帶小女前來聽法,可有攪擾大師參禪?”蘇夫人語氣恭謙。
“無妨”智遠禪師面容慈祥,示意落座。兩人隨母親蒲墊而坐,靜聽大師講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