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撮合
這天傍晚,東宮門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他剛想走進東宮,就被一旁路過的于英澤看到,于英澤連忙把他帶到了南宮瑾瑜的書房,他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激動不已,許久,才說出那兩個字。
“瑾瑜”
那人也激動的看著他說:“英澤”。
于英澤連忙抱住他,嘴里還不停的說著:“瑾瑜,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可那人卻只是笑著,并沒有伸手去抱他。
這時南宮瑾瑜從門外走了進來,正好看到了那個人,看到了那張臉,南宮瑾瑜立刻就認出了他。
于英澤松開他,看著從門外進來的南宮瑾瑜,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殿下,他……”
可南宮瑾瑜卻說:“英澤,你先出去。”
“殿下,我……”
“你先出去,我想跟他單獨談談。”
他看著南宮瑾瑜,又看了看身邊的這個人,然后便出去了,并帶上了書房的門。
南宮瑾瑜走過來,走到那人的面前,說:“三年了,你終于還是回來了。”
“是”
“既然逃走了,為什么還要回來?”南宮瑾瑜有些生氣的質問他說。
“我,我……”他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南宮瑾瑜便接著說:“三年前我為了救你,遠離家鄉、遠離親人,只身一人來到這里,可你病好以后,卻因為不想再受宮里的管制而私自從醫院逃離,害我父母心急如焚,害我至今無法回去,怎么?聽說如今的南溟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你就又想回來做你的悠閑太子了?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
那人一聽忙解釋說:“我沒有,我只是……我只是想明白了,才會回來的。這三年,我在那邊也經歷了很多的事,我漸漸懂得,身為儲君,我有肩上的責任,身為人子,我有該盡的孝道,這是我的使命,我不能再逃避。”
“呵……說到底,你還是自己在外游耍夠了,現在又想要把我換回去。”
“不是,我不是,我只是思念父皇母后,我想看他們一眼,你只要帶我去見他們一面,我馬上就回去。”
“你想見陛下和皇后?”
“嗯”
“想見他們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
“我要你以太子貼身侍衛的身份留在這里,不過,你要一直帶著面具,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也不能讓任何人發現你真實的身份,而且一切都要聽我的命令行事,你能做到嗎?”
“可以,我答應你。”
聽他說完,南宮瑾瑜轉身要走,那人連忙叫住他說:“那我能不能先見見父皇母后?”
南宮瑾瑜聞聲停住了,卻頭也不回斥責他說:“在外人面前,要時刻記住你的身份,他們是我的父皇母后,你只能稱他們為陛下和皇后。”
那人只好改口說:“好,那我能不能見見陛下和皇后?”
“你既然是我的貼身侍衛,我進宮時,你自然就能進宮,只是要不要讓你見他們,要看我的心情。”
對于南宮瑾瑜,那人還是心存愧疚的,所以縱使南宮瑾瑜這般冷漠和無禮,他也并沒有怪他。
南宮瑾瑜說完就離開了,出了門還吩咐于英澤去幫那人找一個面具。
于英澤便出去搜羅了一個黑色面具,拿到了書房,那人還在書房里等著,于英澤走進來,問他說:“你們都說什么了?”邊說還邊把手里的面具遞給他。
他接過面具,說:“他要我做他的貼身侍衛。”
“你答應了?”
“嗯”
于英澤想不明白,南宮瑾瑜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難道他因為貪戀權位,不想把太子的身份還給他了嗎?
不一會兒,南宮瑾瑜又來到書房,對于英澤說:“英澤,我已經吩咐管家給他安排了一個房間,你先帶他下去休息,從明天起,他就是我的貼身侍衛,暫時接替你的職務,你不必來了。”
“可是,殿下,他并不會武功啊!況且,他……”
“你是想說,況且,他身份尊貴,怎么能屈身做一個侍衛,對嗎?”
“我不是,殿下。”
“不是就好,下去吧!”
南宮瑾瑜自始至終態度冷淡,就連于英澤都覺得他的樣子好陌生,于是他只好說:“是,殿下,屬下告退。”然后便帶著那人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那人換了一身新衣裳,帶著面具,來到南宮瑾瑜的臥房外等候,靳瑤來時看到他,還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
這時南宮瑾瑜走出來,對靳瑤說:“他叫凌宇,是英澤的遠方親戚,英澤最近因為忙著籌備婚事,所以就把他找來暫時接替自己的職務,對了,你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找他。”
“是,殿下。”
然后靳瑤轉過身來看著凌宇微微的行了一個禮。
那人便也躬身行禮并說了句:“見過姑娘。”
靳瑤聽完朝他笑了笑,南宮瑾瑜聽到他對靳瑤的稱呼,也沒有糾正他,轉身就返回了寢殿。
靳瑤也緊跟著進了南宮瑾瑜的寢殿。
用過早膳后,南宮瑾瑜就帶著他上了早朝。
凌宇等在武英殿外,他被南宮瑾瑜安排在一個距離武英殿門最近的位置,所以殿內議事他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今日早朝稟報了一些地方瑣事,皇帝很快裁決后就下了朝。
大臣們陸陸續續的走出武英殿,凌宇低著頭,做出恭敬的樣子,南宮瑾瑜出來后,走到他的面前,直接問他說:“朝堂議事,聽到了多少?”
只見他恭敬的俯首說道:“回太子殿下,都聽到了。”
南宮瑾瑜見狀,不禁說:“不愧是宮里長大的人,禮節學的真快。記住,以后朝堂上的事,都得認真聽著。”
“是,太子殿下。”
“走吧,出宮。”
“殿下”他叫住南宮瑾瑜,南宮瑾瑜知道,他還是想見皇帝和皇后,可南宮瑾瑜卻對他說:“你不要忘了,你現在是我的侍衛,要聽我的命令行事。”
這時他突然單膝跪地,然后雙手握拳祈求道:“求你了,就帶我去看他們一眼,就一眼。”
可南宮瑾瑜咬咬牙,卻說:“我說出宮。”
“殿下。”
這時南宮瑾瑜走到他面前,小聲的對他說:“你不要忘了,我現在才是東宮太子,忤逆我,我可以讓你永遠也見不到你想見的人。”
“你”
凌宇拗不過他,沒有辦法,只好起身跟他出了宮。
回到東宮后,南宮瑾瑜罰他在院子里跪著,晌午時分,正是太陽最毒的時候,他跪了一會兒,就出了一身的汗,臉上也滿是汗珠,靳瑤來給南宮瑾瑜送茶點的時候,剛好看到了他,見他汗流浹背的有些不忍心,便走過去遞給了他一個手帕。
凌宇道了聲謝,伸手便接了過來,然后靳瑤就轉身走了。
靳瑤端著茶點來到書房,放在桌子上后,就靜靜地站到了一旁,南宮瑾瑜看著她,說:“有事嗎?”
“院子里的侍衛?”
“他犯了錯,你不必管他。”
“哦!”
然后靳瑤便出去了,也是同情心作祟,她看到凌宇在烈日下汗如雨下,就去廚房給他倒了杯水,走到他的面前,遞給了他,可這次他卻拒絕說:“姑娘好意,凌宇心領了,只是太子殿下罰我在這跪著,姑娘還是不理會的好,免得被我連累。”
可靳瑤卻笑著說:“不會的,殿下他不是這樣的人。”
凌宇不禁抬起頭來看著她,說:“真的嗎?”
“當然了。”靳瑤依舊笑著點點頭,但他還是沒有接。
靳瑤見他不接,也就沒有再給,只是對他說:“那你回去記得多喝些水。”
說完就離開了,凌宇看著她,心里不禁產生了一絲好感。
只是,地面僵硬,再加上他從小養尊處優,哪里吃得了這樣的苦,很快,他就堅持不住了,于是他便動來動去。
宮人們來來往往的,可南宮瑾瑜就是不出來,一直到了申時,南宮瑾瑜才從書房走出來,走到他的面前,問他說:“你現在知錯了嗎?”
“屬下知錯。”他低著頭回答說。
“起來回去吧!”
“是”
南宮瑾瑜說完就回書房了,凌宇緩慢的起身,站了好久,才慢慢的恢復知覺。
他一步一步的挪動著往回走,南宮瑾瑜想著,他此番傷的不輕,倒是不失為給他和靳瑤創造的一個機會。
于是,他故意來到朝陽殿,交給靳瑤一瓶傷藥,讓她給凌宇送過去,靳瑤不解的問她說:“殿下為什么要我去送?”
“你是本宮的側妃,當然是你去。”
“殿下,正因為我是你的側妃,才需要避嫌啊?”
“哎呀,你想想看,我罰了他,東宮里還有誰敢去看他,若是去了,他就一定知道是我的命令,我前腳罰了他,后腳又給他送傷藥,那不就相當于白罰了嗎?只有你去,才不會讓他懷疑,因為東宮上下,我最怕你。”
聽南宮瑾瑜這么說,靳瑤噗嗤一聲笑了,“好好好,我說不過你,我去送就是了。”
于是靳瑤接過傷藥,走了出去,南宮瑾瑜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不禁鼻子一酸,但不久也離開了。
靳瑤來到凌宇的住所,此時他正在房門口的臺階上坐著,用手輕輕的揉著兩處膝蓋。
靳瑤走過去,看著他叫道:“凌大人。”
凌宇見她來了,忙起身,可是顫顫巍巍的站不穩當,靳瑤忙走過去扶著他坐下。
“姑娘找我有事嗎?”
靳瑤伸出手,把傷藥遞給他,并說:“這傷藥給你,我聽說你傷的很重。”
可凌宇卻說:“不用了,姑娘,這點小傷,不礙事的。”
見他拒絕,靳瑤也不好強給,可一想到這是南宮瑾瑜交給她的任務,她便只好說:“你若是不想明天一瘸一拐的陪殿下進宮,就乖乖的把它用了。”
凌宇聽她這樣說,也就答應了,于是他接過傷藥,道了聲謝:“多謝姑娘。”
“不用謝。”然后又補充一句,說:“你可千萬要把它用了。”說完便轉身離開了,凌宇看著她,心想她為什么會對自己這么好。
第二天,凌宇膝蓋處還是有些痛,但他還是一早就來到了南宮瑾瑜的寢殿外等候,和昨天一樣,他又看到了靳瑤,二人依舊像昨日一樣打了聲招呼,然后靳瑤就進去了。
南宮瑾瑜出來后,他便隨南宮瑾瑜上了朝。
這一日,他依舊在武英殿外那個距離殿門最近的地方,聽著武英殿內所有的事。
下了朝,南宮瑾瑜依舊沒有帶他去后宮,而是來到了演武場,南宮瑾瑜說要看看他的功夫如何。
可他小時候就不服管教,從來沒有認真學習功夫,這些事南宮瑾瑜也是知道的,但南宮瑾瑜還是命他和一個人比試,他沒辦法,只能上了場。
果然,三兩下他就被打倒了,手臂也摔得通紅,其他地方有衣服遮蓋,但可想而知也一定傷的不輕。
南宮瑾瑜走上去攙起他,然后對他說:“你身上有傷,輸了也無妨。”
對方一聽凌宇身上有傷,忙說:“我不知你身上有傷,這次不算,等你傷好了,我們再戰。”
凌宇一聽,也痛快的答應說:“好。”
說完南宮瑾瑜就帶他回了東宮。
南宮瑾瑜讓他回了房間,自己又跑到朝陽殿,這一次還是讓靳瑤去給他送傷藥,靳瑤一聽,像審問犯了錯的小孩子一樣問他說:“殿下,你又罰他了?”
南宮瑾瑜卻一臉委屈的說:“沒有,我就是想看看他的功夫如何,就帶他去了演武場,可誰知,對方太強,他就……被打傷了。”
靳瑤看著他的樣子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一邊接過他手里的傷藥,一邊抱怨說:“無緣無故的看什么功夫。”說完就出去找凌宇了。
凌宇此刻正在房間里檢查傷口,靳瑤來到門前,輕輕的敲了敲門,不一會兒,凌宇打開了房門。
靳瑤看著他說:“那個……我聽說,你今日又受傷了,所以,我又來給你送傷藥了。”說完還尷尬的笑了笑。
“姑娘,你對我太好,對你沒有好處的。”
“沒事,殿下不會罰我的。”
“那也不用了,姑娘,你請回吧!”說完就關上了門。
靳瑤被關在了門外,想著沒有完成任務,就慢慢悠悠的走到了臺階上,坐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凌宇打開房門,見她沒走,于是走出來,問她說:“姑娘,你怎么還沒走?”
她仰起頭看著凌宇,問他說:“你對殿下是不是有什么誤會?為什么你總是怕他因為你而遷怒于我呢?”
“難道他不是這樣的人嗎?”
“不是啊,他待每一個人都很和善友好啊!”
“真的嗎?”
“嗯。”
看她堅定的點了點頭,凌宇便也坐了下來,問她說:“那你倒是說說,他究竟是怎樣的和善友好?”
“就拿丞相來說,這三年來,丞相在朝中處處和他作對,還多次派人暗中刺殺他,若是換了旁人,早就對丞相恨之入骨了吧!可是丞相下獄以后,他不僅沒有公報私仇,還想出萬民書這個辦法,助我救他,最后,還是他把萬民書呈給陛下,才保住了丞相一命。”
“丞相同他作對?丞相為何同他作對?又為何派人刺殺他?還有,丞相為何會被下獄?你又為何說要不是他想到萬民書這個辦法?這三年究竟都發生了什么?”凌宇的一連串提問,把靳瑤給問的愣住了,于是她只好尷尬的笑了笑。
靳瑤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他說:“難道這些事,你都沒有聽說過嗎?”
凌宇搖搖頭,說:“沒有。”
靳瑤不禁感到很驚訝,她驚訝于凌宇竟然對這些事一無所知,于是,她便耐心的給他講解了起來。
她從丞相下毒開始說起,又說了水陽縣刺殺,凌宇耐心的聽著,可靳瑤說完了水陽縣刺殺,就停下來了,告訴他說:“今日不早了,你若是有興趣,我改日再說給你聽。”
凌宇這才意識到,天已經這么黑了,于是連忙致歉說:“今日耽誤了姑娘這么長時間,實在是抱歉。”
“沒事。”靳瑤起身拍拍屁股,這才發現,手里的傷藥還沒給他,于是連忙把它遞給凌宇,并說:“這傷藥給你,你若是以后還想聽,就把它收下。”
凌宇只好接了過來,并向她表達了謝意,靳瑤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南宮瑾瑜一直在朝陽殿等靳瑤,見她去了許久都不見回來,不禁感到坐臥不安。
見她回來了,南宮瑾瑜連忙走過去,問她怎么去了這么久,她便把剛剛發生的一切都跟他說了。
南宮瑾瑜聽完,不禁有些吃醋的說:“你們還挺有共同話題的嘛!”
可靳瑤沒聽出他的醋意,還肯定說:“嗯,我們確實還聊的挺好的。”
南宮瑾瑜只好自己悶頭生氣,畢竟這件事是他促成的,這結果也是他想要的,他有什么資格跟別人生氣?
她是太子側妃,自然屬于正牌太子,如今正牌太子回來了,他這個冒名頂替的,自然應該主動退出。
所以南宮瑾瑜才會費盡心思給他們二人制造機會,看到成效還不錯,南宮瑾瑜雖然開心不起來,但也只能選擇繼續這樣做。
第二天傍晚,靳瑤依舊被南宮瑾瑜哄騙著來給凌宇送藥,并和他繼續聊最近發生的事。
二人依舊聊了很久,第三天,第四天,依舊如此,短短幾日,他們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凌宇依舊每天跟著南宮瑾瑜上朝,聽他們討論國家大事,下了朝,又被南宮瑾瑜送去跟一個師傅學習武功,他和靳瑤見面的時間就越來越少了,不過,在南宮瑾瑜看來,感情基礎已經有了,待到凌宇熟悉了朝堂事務,也會了一些功夫,就把身份還給他,到時候,靳瑤和他也就能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在南宮瑾瑜看來,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可他忘了,靳瑤的心里,喜歡的是他,縱使容貌相同、年齡相仿,也終究不是一個人,不是靳瑤心里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