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沉默許久

　　梅落塵最好的就是忍耐力，不論頭頂上趕人的目光多么明顯，她都死死低著頭不說話。

　　顧大夫顧青衣忍耐不住，直接了當問：“你一個姑娘家，為什么想跟我學醫？”

　　梅落塵抬起頭，認真地說：“我想懸壺濟世，醫人救人?！?p>　　“你說這話不怕被人嘲笑？真輕而易舉，你覺得學習醫術只是說說而已很容易嗎？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回去跟你娘學繡花去吧。”

　　被潑了一盆冷水，梅落塵堅持道：“我覺得你很厲害，就想跟著你學。”

　　以為說幾句好話他就會心軟？顧青衣無動于衷，房中又安靜起來，坐了一會兒，顧青衣繞過地上跪著的人，打開房門往外走去。

　　梅落塵站起來，跟著他走到院子里，顧青衣走進側面茅屋，一進去就立馬關上了門，擺明不想理會她。

　　梅落塵見狀跪在門前，挺直腰板跪在搖搖欲墜的茅屋前，一棵樹斜長在院子里，替她擋住了少許初春的寒風。

　　從午后到黃昏鍥而不舍地跪著等，看著天邊紅霞散去，梅落塵握緊拳頭擦去頭頂汗水，依然維持著拜師的姿勢。

　　之前將所有銀子都送上去，她便決定不留后路，此事若成，她就留下當學徒，若不成……死也要成！

　　茅屋里

　　“感情我說了那么多都是白費唇舌？”

　　站在窗前，望著那個倔強的身影，顧青衣內心百轉千回，終了嘆氣一聲：“罷了罷了，她總有一天會自己走的?！?p>　　顧青衣推開門，看到他走出來，梅落塵眼睛倏然亮起來，神色一振，畢恭畢敬跪下磕頭，“師父請受徒兒一拜?！?p>　　我說什么了你就拜？

　　顧青衣無奈，“你先起來吧?！?p>　　他伸出手扶起地上跪的腿疼的小姑娘，才發現這小丫頭眉眼長得很好看，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有女娃找他拜師。

　　“丫頭，說說你叫什么？”

　　“我叫梅落塵。”

　　名字聽著文鄒鄒的，可這衣著打扮怎么看都不像讀書人家的娃娃。

　　“誰給你起的這個名字？”

　　“街口醫館的王大夫?！?p>　　梅落塵這么一說，顧青衣有印象了，城中大大小小的醫館他都知道，那位王大夫的樣貌、品性很快在他腦海中浮現。

　　“起這種名字，看來他準備讓你去藥鋪干活，后來怎么沒去？”

　　梅落塵難以回答，這件事讓她想到了過世的大夫人，不知道現在柳釋安隨那位舅老爺到綿竹沒有，那里怎么樣……

　　梅落塵沒有回應，顧青衣自顧自往下說：“但愿世間人無病，何惜架上藥生塵，依我說梅這個姓不好，但是落塵這名字配上賣藥的寓意倒是也不難聽。”

　　梅落塵聽到最后一句話，表情一變，這……原來她的名字是如此暗藏霉運的意思，怪不得她進入柳府后，大夫人連連生病、柳釋安的病總也不見好……

　　“原來是這個意思?！彪y道柳府如今發生的一切與她有關，是她咒了夫人和柳釋安？

　　看到面前的小姑娘突然變得難過起來，顧青衣停了一下，繼續說：

　　“不過這個名字也有花瓣零落塵泥，清香依然如故的寓意。”雖然不太可能是后面一種，但是還是有好的一面可供解釋。

　　聽到這里，梅落塵的臉色微微有所緩和，顧青衣看出她的臉色變化，目光很快定在她的下肢，便拉她到旁邊板凳上坐。

　　撩開棉褲腿，顧青衣拿來燈籠仔細看，在微弱的燭光下，小姑娘的膝蓋不像受傷那樣浮腫起來，但淤青還是在細瘦的腿上留下了痕跡。

　　“虧你跪了一天，疼嗎？”

　　梅落塵搖頭。

　　顧青衣心道：若能一直有這毅力，收她為徒倒也不錯。

　　“你家在哪里？夜深了，我送你回去?！?p>　　梅落塵拉下褲腿，“不勞煩師父費心，我家在后面那座山上，我能找到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