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落塵把水潑在地上,一邊潑一邊說。
“我在佛堂只跪了一小會兒,明天不會腰酸背痛的。之前早就聽說大夫人燒香禮佛,今天見到夫人,她果然是個大善人。”
“誰說不是呢?”灶娘慢吞吞地吃著碗里的雞絲燉菜,水潑到她腳下,她擺了擺手示意梅落塵停下,“水別潑了,這又是從你娘那兒學(xué)來的習(xí)慣吧?”
“嗯,娘說不潑水,晚上的暑氣會捂的人睡不著覺的。”
“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現(xiàn)在的日頭早就沒有前幾年那么熱了,晚上用不著潑水。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初夏那日頭比現(xiàn)在最熱的午后還熱,城里的夫人在街上都露著脖子,穿著薄薄的紗衣,你看現(xiàn)在街上還有幾個人這么穿的?”
梅落塵想了想,“那我不潑了。”
放下木盆,她迅速爬到床上,脫下外面的棉襖,灶娘看著嘟囔道,“竟然還能穿棉襖,這些年真是越發(fā)的冷了,要是北邊那些小子放不了羊,說不定又要從邊城下來找咱們的事。”
“大娘,你說什么?”梅落塵好奇地望過來。
“沒什么,你快睡吧。”灶娘端起碗走出去,梅落塵拿起脫下的衣裳看了看,拿出針線開始補(bǔ)上面的洞。
站在院子里吃飯?zhí)y受,灶娘準(zhǔn)備把碗拿到廚房吃,路過侍女的住處時,她突然發(fā)現(xiàn)丁香住的那間屋子還黑著。
“那丫頭素來喜歡偷懶,今天怎么到這個時辰還沒回來?”灶娘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難道是被大夫人那邊的丫鬟秋楓叫過去了?可是梅丫頭沒有賣身契,叫她過去干什么?”
搖搖頭,她不再想了,繼續(xù)往廚房走去。
大夫人院子里
花廳中,大夫人坐在首位,秋楓站在大夫人身旁負(fù)責(zé)倒茶,而大夫人相對的位置,坐著一個瘦瘦的丫鬟。
“丁香,這茶很燙的,你慢點喝。”大夫人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茶。
“是,夫人。”
丁香誠惶誠恐拿起茶杯,能喝到大夫人親手煮的茶,是她的榮幸。
褐色的茶湯冒著熱氣,幾口茶湯下肚,茶香在丁香嘴里緩緩漾開,緊接著,她感覺舌頭上一陣麻,“難道是茶葉餿了?”
丁香心里想著,捧起茶杯又嘗了一口,這杯茶又濃又苦,沙粒一樣的麻味讓舌頭有種含著麻椒的感覺,悄悄抬起頭瞥了秋楓一樣,她的表情一如往常,看不出什么。
如果她的味覺沒出問題,那就是……
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丁香面色慌張站起來,在大夫人面前利索的跪下去:“求夫人饒命,那天奴婢太草率,才忘記了小少爺?shù)乃帲疽院笠欢ò磿r把藥送到少爺手上。”
“站起來說話。”
大夫人沒有看腳下匍匐的人,囑咐秋楓給丁香的茶杯中繼續(xù)添茶水,“給她加滿,這茶葉這么好,讓她再喝幾杯。”
丁香臉色蒼白,“夫……夫人,敢問奴婢做錯了什么,奴婢從入府以來對夫人就是忠心耿耿!如果奴婢犯了什么錯,以后一定會改的,夫人!”
大夫人嚴(yán)厲地看她一眼,“藥鋪送來的小醫(yī)女這幾個月都在你手下,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