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無逸驟然驚醒,一句話不說,帶著十六名值殿將軍飛速沖至宮外。
殿內。
左側,三名身穿甲胄的將軍滿臉驚駭。
“暴君!你意欲何為?”三人目眥盡裂。
“殺你!”楊侗森然。
此三人,皆為王世充鐵桿心腹,知曉身不由己了,也不再顧忌君臣之分,皆揮拳向前。
“陛下小心!”王大伴閃身而至。
卻發現楊侗揮劍三次,那三人皆身首分離,不禁松了一口氣。
百官則目瞪口呆。
如果說王世充身死,是因為措手不及,可眼前三人是主動襲殺,竟也血濺當場?
頓時,百官看楊侗的眼神,已經不同了。
難怪底氣十足,原來是武力驚人?
殺了王世充和其心腹,軍中一時群龍無首,新皇只要動作快,軍權馬上能易手。而一些原本投靠了王世充的官員,此時都頭皮發麻,渾身發冷,料想末日已不遠矣。
也不知是恐懼,還是何原因。
忽然。
“暴君!千古暴君!堪比桀紂!”
一名年近古稀的官員,雙手顫抖,指著楊侗,半天才說出這么一句話。
“孔嗣悊?”
楊侗問,想起了對方的身份,態度緩和了些。
沒辦法,老家伙是孔圣人之后,曾為朝廷史官,去歲才告老還鄉。
“你一把老骨頭,不好好待在山東頤養天年,跑到洛陽所為何事?”
一會兒,又自己想通了。
世家門閥自東漢出現,幾百年來都改不掉一個臭毛病,便是每當朝廷四分五裂時,他們便會跟著分家,分別投靠幾個草頭王,最后不管哪方一統天下,他們的家族傳承也不會斷絕,百十年后又可卷土重來。
孔氏早就和王世充眉來眼去了?
念及于此。
楊侗頓時膩歪起來。
他現在是沒辦法收拾世家門閥,否則憑孔嗣悊剛剛的話,他就會把孔氏抄家問罪。
“孔嗣悊,你是想替王世充說話?”楊侗問。
聞言。
孔嗣悊驚醒,馬上閉嘴,躲到人群后。
楊侗也沒心思計較,他盯著百官看了一會兒,忽然開口。
“今兒個,諸卿是什么心思,朕猜得出來,只是,朕與你們交個底,如今洛陽成了一座孤城,朕的心思全在化解洛陽危局上。因此,即便你們當中有漏網之魚,朕也沒心思一個個揪出來,你們若聰明,接下來就不要給朕添堵。”
說完,徑直往宮門外而去,王大伴緊隨其后。
殿內,百官隱約聽到幾句嘀咕。
“群臣濕沙壁,暮幽曉寂寂。碩花香芳屁,酒匯蝦碧碧。”
不多久。
楊侗來到應天門,百官也跟了過來。
大業元年,楊廣深感“關河懸遠,兵不赴急,須因機順動,可于伊、洛之畔,營建東都”,于是,短短一年時間內,洛陽城拔地而起,成為隋王朝第二大巨城,扼守運河咽喉要道。
其城垣布局基本仿照大興城。
此時,楊侗所在的應天門,是宮城和皇城的門戶,過了應天門,對面是紫微殿,為百官朝議之地,楊侗趕過來,并沒有花費多長時間,卻聽到刀兵的撞擊聲,摻雜著喝罵。
王大伴閃到楊侗身邊,稍微靠前一步。
“陛下,當心有變。”
“滾開!王世充已死,些許小魚小蝦,敢弒君不成?”楊侗大踏步而出。
從醒來那一刻起,楊侗就理清了局勢,發現壓根沒辦法和平發育,王世充是擋在他掌權路上的一座大山,不將之除掉,他永遠是個偽帝。而讓人吐血的是,他雖然是皇帝,但手底下一個兵都沒有,最后一總結,得,等死吧。
好在很快發現周身繚繞皇道龍氣,可護他周全,武力亦大幅度提升,不說獨抗千軍,至少砍死王世充沒問題。
只要王世充斃命,接下來就好辦得多。
而當務之急,是趁著王世充身死的真空期,趕緊把軍權拿到手。后世大明朝的皇帝,一個比一個死的離奇,楊侗深知沒有軍權的皇帝,屁也不是,自保都難。
隨著距離拉近,應天門內的喝罵總算清晰了。
城墻上,兩撥衛士正拔刀相向,地上有幾個身首分離的倒霉鬼。
一名胡人模樣的男子,身著明光鎧,雪亮的橫刀染著血,喝問道:“皇甫無逸,陛下正在舉行登基大典,大將軍也在紫薇殿內,你忽然來應天門要求接管宮防,意欲何為?”
見屬下負傷大半,那胡男怒氣攻心。
“擊鼓!皇甫無逸意圖謀反,命衛府進宮鎮壓!”胡男大喝道。
“沒有朕的旨意,誰敢命衛府進宮!”
楊侗突然出現在城墻上,胡男吃了一驚,問道:“陛下,您,您怎會來應天門?”左右沒看到王世充,又道:“大將軍呢?”
“你在問朕?”楊侗森然。
胡男心里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連連搖頭:“不敢!臣奉大將軍之命駐守應天門,不想有賊子意圖謀反,剛要通知衛府,未想陛下親自來了。”
楊侗盯著看了一會兒。
“你是何人?朕記得宮防乃左右監門府之責,你一左翊衛朗將,如何到了應天門?”
胡人男子額頭冒出冷汗。
王世充計劃今天逼宮,他是王世充的心腹,被暗中調到應天門接管城防,以防不測,偏偏現在王世充不在,而新皇又死磕這個漏洞,一旦回答不上來,他被亂刀砍死都沒地方伸冤。
好一會兒。
胡人男子不見王世充前來,又輕聲問:“陛下,大將軍呢?”
“你在反問朕?一個小小的左翊衛朗將,竟敢帶兵來到應天門?皇甫無逸,將之亂刀砍死!”楊侗毫不留情。
“陛下,你不能如此!是大將軍命微臣來此換防的!”
胡人男子大喊,卻聽皇甫無逸道:“王世充意圖謀反,方才已被陛下格殺。”
“什么?”
胡人男子亡魂直冒,卻也在生死關頭奮起反擊,只要逃出去,假借王世充的命令調動衛府,憑皇甫無逸的幾千人馬,鹿死誰手尤未可知!便大喊鼓噪:“兄弟們,大將軍一定是被誣陷的,隨我殺出去重掌衛府,給大將軍討還公道。”
“混賬東西,爾等敢弒君不成?”楊侗怒喝,猛地拔出佩劍。
見狀。
胡人男子表情一頓,皇甫無逸抓住機會,一刀劈出,胡男立馬身首分離。
余者群龍無首,紛紛丟下刀兵,不敢動彈。
“將這些混賬東西全扔進天牢,嚴加審問!”楊侗看都沒看,直接宣布結局,又將一塊令牌扔給皇甫無逸:“宮防安排信得過的人接手,你拿著令牌,立刻去衛府大營傳朕口諭,王世充已死,衛府不得擅動,違令者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