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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華年

第六十五章、簪髻梳妝銅鏡前,長青郡主現(xiàn)后宮

羨華年 知意yee 5943 2023-02-28 23:37:22

  曲桃心總比望安大,不如望安心細(xì),曲桃約莫以為羨晚今日這般生怒是為在城墻上見到的那位從馬車?yán)镱^出來的女子。

  可望安心中明了,羨晚今日生怒別扭,亦不全是為了那女子,不過是那日段太醫(yī)來診得的脈,還一直噎在羨晚心里,揮之不去,總擔(dān)心孩子不好。

  羨晚性子倔強,若是讓把孩子落了,想必如何亦是不肯的,因著不允旁人道給皇帝和太后,心底里頭的慌亂恐懼,也便唯羨晚一人吞下。

  煩心事樁樁件件而來,禾昭儀一事原就觸進了羨晚心里頭,這時又是孩子康健,今日再見了那隨軍回來的女子,不過是由著性子發(fā)泄罷了。

  羨晚沒精神勁兒,在軟塌上一坐便是大半天,若是乏了便也就著軟塌上置的毯子闔眸歇一會兒,醒了便也只靜坐著,生生將晌午烈日看至黃昏將落。

  可今日黃昏天色不紅,倒是有些沉沉的灰色,窗外的風(fēng)也大了,海棠綠葉唰唰搖曳著,總有蜻蜓繞著落地的海棠花瓣撲翼低飛,似有一場大雨將至。

  “娘娘,該進膳了?!?p>  羨晚聞聲回頭來看一眼,點點頭便輕輕從軟塌上下來,乖乖行至膳桌前坐下。

  胃口倒還是同從前一般,不興能進下多少,可好歹是兩人的身子,也就不能不進。

  才進幾口,只在嘴里慢嚼幾下,殿外守門的小公公來請,滿面苦色,一張臉幾乎被嚇得鐵青,說是皇上來了,攔不住,現(xiàn)下正在殿門外要進來,曲桃正立在門外勸他回去。

  望安自己哪里敢有主張,這宮門是回來時便落了鎖,至現(xiàn)在羨晚也沒說讓開,望安自然也便沒了言語,只順勢望向一如什么也沒聽見的羨晚。

  “太后有命,皇上沙場歸來,戾氣未去,不宜進殿?!绷w晚咽下一口綠食,說道。

  小公公一面死色,便是直接一劍將他刺死了,也好過叫他面對著滿身寒氣的皇帝說出這樣的話來。

  羨晚見小公公沒動,只顫抖著身子跪在冰涼的地上,側(cè)臉道:“那便讓他在外頭等著?!?p>  “娘娘,”望安輕聲喚了羨晚:“外頭正響著悶雷,怕是就要有一場大雨了?!?p>  才語落,望安的嘴只像那開了光的嘴,殿外立時便有玉珠落地之聲,滴滴答答,愈發(fā)嘈雜。

  羨晚終究是不忍,想著怕是傅云洲身上還有傷,淋不得雨,沉沉眼眸,放下筷箸道:“你們都出去?!?p>  這般說道,望安明白算是主子松了口,讓皇上進來,連忙拉著小公公往殿外走,連禮也忘了行。

  羨晚瞧一眼膳桌上的膳食,愈發(fā)沒了胃口,復(fù)又起身正欲回到那軟塌上,那廝便從殿外信步進來,面上有幾分寒沉,薄唇也緊抿著,只看著羨晚定在那兒。

  羨晚看他一眼,徑直行至軟塌上,沒再看他,亦不言語。

  傅云洲也不言語,只走到羨晚身旁坐下,想輕輕擁著羨晚,卻讓那小女子悄然躲開。

  傅云洲不由得輕笑一聲,心中好笑著問她:“誰招惹你了?火氣竟這般大?”

  羨晚怒極,回臉便直直瞪著他深邃又硬朗的臉,沒好氣道:“你不曉得便去外頭想清楚了再進來?!?p>  傅云洲強忍著笑意,愈發(fā)瞧著羨晚怒極的面容,嬌俏又可人,只想捧在手里好好瞧一眼,無奈那廝正在氣頭上,只能輕哄:“那女子我不認(rèn)得?!?p>  羨晚狠狠剜那廝一眼,杏眸中居然染上幾分涼意,也不言語,只等他繼續(xù)說。

  傅云洲順著羨晚的眼眸,用強將羨晚一把扯得靠近一些,又不顧掙扎強擁緊懷里,下顎輕輕抵放在羨晚烏黑柔順的青絲之上,卻也知道躲開小腹。

  羨晚沒出息紅了眼眶,也沒力氣掙扎大作,卻也忍不住孩子氣般的諷刺:“你還知道牽掛我和孩子嗎?了無音訊的這些時日,你都將宮外的紅顏給帶回來了?!?p>  “沈鏡落父親于我和碾之有恩,本欲放在宮外安置了,可沅僵女子有習(xí)俗,便也就帶回來封個郡主,”傅云洲頓一下,回想那日顧碾之望著沈鏡落的神色,又笑:“況且又是碾之有意的女子。”

  羨晚聞言從他懷中探出些腦袋來,眨眨水潤靈透的眸子:“驍擎大將軍?”

  傅云洲只笑沒再說下去,又掐了把柄反問羨晚:“這般盛怒,將我攔在殿外,可知錯了?”

  “我沒錯?!绷w晚直起身子來,一臉正色無辜:“是你錯了。”

  羨晚說得頭頭是道:“我怎能不氣,雖說你待那女子無意,可我見到她那一剎那,我只想到,我進宮那日都不得你騎馬于喜車前領(lǐng)我,她卻能?!?p>  “我那時只想,宮里的妃嬪我皆能不計較,那是因著那些膳食皆是旁人喂到你嘴里的,可這個,分明是你親手用筷箸夾進嘴里的?!?p>  這么一說道,傅云洲竟也覺著是自己錯了,生生讓羨晚給說錯了,又不敢再反駁爭執(zhí)沒完沒了的惹她生怒。

  “我出去這些時日,知道你難熬了。”傅云洲捧著羨晚清瘦不少的小臉,仍是白皙得連那肌理底下的紅絲皆能瞧見,細(xì)細(xì)望著,凝進那靈秀的杏眸中。

  羨晚也昂首任由他看,只憑一句話,前頭所有發(fā)生的事都涌進心頭,霎時紅了眼眶,晶瑩淚珠順著眼角落下,身子亦有些抽噎。

  傅云洲瞧得心疼,一點點輕吻去潸然落下的淚珠,又緩緩吻至朱唇,皆是思念的聲息在纏繞不止。

  “漪櫻走了……李氏困在冷宮里,也瘋了?!?p>  “我知道?!?p>  傅云洲一下下?lián)嶂w晚輕輕抽泣的背,指腹替羨晚拭去淚痕:“可是嚇到了?”

  “前一日,漪櫻還來瞧過我,分明還同我一起賞了花,翌日便去了……”

  “是我虧待了漪櫻。”他知道,不止漪櫻,這宮里除了羨晚以外的女子,但凡進了后宮,終究不能奢求有一人相伴白首。

  “悅妃作主,追封漪櫻為嬪位位份厚葬,至于許氏一族,漪櫻生前一直牽掛,前朝之事我不敢多問,但總歸,你多照拂一些?!?p>  傅云洲并未回應(yīng),可羨晚知道,他聽進去了,他身為帝王,亦是頭次這般瞧著身邊的人離去,人道是皇帝殺伐果決,可卻也算是有情有義之人,心中總歸亦是不好受的。

  兩人再啟唇時,是傅云洲輕輕撫上羨晚微隆的小腹,記得臨親征時,羨晚的小腹仍是柔軟溫?zé)岬囊黄?,觸不出來有何不同。

  這時再親觸時,分明已有微隆硬脹的觸感,孩子父皇的心這才又舒軟安定不少,連帶著話語間的氣息也緩沉不少,溫柔而有力:“幸好,你和孩子都平平安安等我回來。”

  羨晚心中頓時咯噔一下,小臉埋進他肩甲處,不欲露出神色來叫他懷疑,又呢喃說困倦了,這才讓傅云洲將人抱至寢榻上去安眠。

  翌日一早,羨晚正睡得酣甜,恰恰滿個身子讓傅云洲給護在懷里,密實而又安定。

  羨晚睡得沉,修長濃密的眼睫覆于眼瞼之上,有濃厚的陰影打下,掩去昨夜哭得稍腫的眸眶,挺翹的鼻尖沁出些汗珠,不知夢見了什么,連朱唇亦是微微嘟翹著,可再往秀眉處一看,那舒緩的弧度,分明是愉悅滿足的昭示。

  正是丑時,曲桃在殿外輕輕喚著:“皇上,娘娘該起了,今日按例是要去晨昏定省的?!?p>  “先去備好洗漱,朕叫她起?!备翟浦迣㈩^扭開,離羨晚稍遠(yuǎn),盡力壓低了聲線。

  曲桃應(yīng)聲而去,這廝傅云洲又回過頭來,原是不必去晨昏定省亦可,可總謹(jǐn)記著太后教誨,不敢讓羨晚獨獨于人,更惹了紅眼。

  傅云洲并未立時喚醒羨晚,只細(xì)細(xì)瞧著羨晚白皙嫩滑的肌理,起了鬧心,一下一下用指尖勾勒著羨晚清瘦許多的輪廓,似觸未觸,羽毛般的輕輕掃過羨晚的小臉。

  羨晚自然能感知得面上有羽毛輕點,無奈不知多久未曾酣睡得如此盡然,過于困倦,些許亦不愿睜開雙眸來,只沒好氣的抬起手來拂開。

  傅云洲不忍輕笑出聲,最是愛她撒潑俏皮的模樣,稍稍湊上頭去,吻住羨晚的唇,輕咬著不放,硬是生生將羨晚鬧得清醒過來。

  羨晚自然怒極,用力推開傅云洲,死死瞪著傅云洲戲謔又英俊的面容,全然不顧眼前的人是一朝天子,朦朧煙氣的杏眸中,幾乎要涌躍出火星來。

  傅云洲倒是沒臉沒皮,只撫了撫羨晚凌亂的青絲,嗓聲仍有些未眠的沙?。骸霸撈鹆?,今日要去云安殿請安。”

  羨晚心中有數(shù),不論傅云洲今日在不在這兒,是不是傅云洲擾醒了自己,自己也總要去請安的,可偏偏他在這兒,氣也便自然而然撒到那廝身上了。

  傅云洲仍是含笑望著慵懶著不愿起身的人兒,便是這副模樣,看得羨晚愈發(fā)不甘,從寢被底下,伸了手便在他勁瘦有力的腰上狠狠使勁兒,不用看亦知道,不過瞬時便會淤紫。

  那廝能忍,竟只是沉沉悶哼一聲,不氣也不惱,惹得羨晚沒趣,緩緩坐起身子來,也正巧曲桃從殿外進來伺候。

  傅云洲亦跟著坐起身子來,開口吩咐道:“把洗漱的物什放下,便到殿外去候著罷。”

  曲桃暗暗笑了下,果真放下手中的洗漱盆便提腳往外走,絲毫不顧羨晚耷拉下來的面色。

  “嘖!”羨晚回頭看傅云洲一眼:“誰給我梳妝?皇上?”

  羨晚自己先就著洗漱盆洗漱了嘴臉,卻未洗去幾分睡意,復(fù)又坐至梳妝臺前自己動手拾起木梳,將后腰處的青絲綰至身前,一下下梳理著。

  傅云洲也走上前來,立在羨晚身后,接過羨晚手上的木梳,替羨晚梳了起來。

  羨晚朦朧著眼眸從自銅鏡里頭望他,一面認(rèn)真的神色,動作笨拙而輕柔,生怕扯痛了羨晚絲毫,也不由得莞其嘴角來,滿眸皆是笑意。

  末了傅云洲才將木梳放下置在梳妝臺上,讓羨晚綰起來發(fā)髻,自己倒伸手從臺上的木匣里拿出那支木簪,待羨晚綰好發(fā)髻,找了位置笨拙著簪進發(fā)髻中。

  “怎的簪得這般丑陋?”羨晚看一眼銅鏡,亦不知看他還是看自己,起身來欲要穿戴好宮裝,也不忘嬌軟著嘟囔。

  嘴上說是丑陋,卻也沒見羨晚抬手重新整理發(fā)髻上的木簪,便只任由其歪歪扭扭著簪在發(fā)髻上,稍稍闔著眼眸就穿戴起架上的宮裝。

  傅云洲看了好笑,又不由得上前來:“能得皇帝服侍的人,千古以來,你怕是頭個。”

  羨晚閉著眸子聽笑了,眉眼彎彎,嘴角處的弧度愈發(fā)燦盛,伸手要埋進他懷里,傅云洲也順著,將羨晚抱在懷里,吻了吻青絲。

  “該出殿門了?!?p>  羨晚這才睜開眼眸來,嘆了口氣:“皇上倒還能再睡一會兒,嬪妾便要出殿門了。”

  傅云洲沒說話,曲桃從殿外進來,也不讓羨晚再言語,攙著羨晚便往外走,說是怕遲了時辰去請安。

  晨昏定省是千古以來早有的事,后宮里頭若無大事,定省的叮囑也就無大不同。

  今日照例是太后先教導(dǎo)囑咐了各位佳人,后又是悅妃將后頭涉及后宮的重事瑣事皆照拂了一回,一同飲了敬茶,又才叫散去回宮。

  眾人從云安殿里頭出來,悅妃有事請示太后,則無跟著眾人出來,照著序列往外頭走,意嬪是跟在羨晚后頭的。

  又走遠(yuǎn)了幾步,眾人皆行禮緩緩散開后,羨晚才稍稍回身來拉過意嬪同自己并肩走著,兩人亦是一句兩句的說著,往長街上走著,往旁側(cè)的小門進去,抬頭便瞧見一抹盈盈身影正朝這頭走來。

  羨晚仍是側(cè)臉同意嬪言說著些什么,只后者抬起頭來稍稍掀眸便見了來人。

  一身嬌艷欲滴的粉色仙袖,幾乎要與那正宮方可著的正紅撞了滿懷,發(fā)髻上一只貴重的錦坤點珠桃花簪,髻側(cè)一只珊瑚流蘇隨著來人的步伐搖曳晃動,愈發(fā)惹人注目。

  昨日意嬪亦是到過城墻下去迎行軍的,自然也睹過鏡落容貌,這般遠(yuǎn)遠(yuǎn)一瞧,亦是能立時認(rèn)出來人的。

  意嬪不由得側(cè)臉對上羨晚雙眸,定了定眼珠,又才望向已經(jīng)走近許多的鏡落。

  羨晚自然也能從意嬪眼里讀到什么,也隨著轉(zhuǎn)臉去瞧,只一眼,原本嘴角處的那抹弧度立時不見了蹤影,直了直背,不作停頓,由著三人在這稍顯靜謐的長街上正正迎上。

  “長青請兩位娘娘萬圣金安。”來人算是懂禮數(shù),堪堪在羨晚和意嬪前頭停下,屈膝行禮,可唯獨一張小臉沒半分溫順,反倒是有那么幾分不易察覺的不愿。

  “起來吧。”羨晚空出手來虛扶一把:“長青郡主怎的得空到后宮來?”

  看似隨意的一句話,卻霎時叫這一路長街的空氣都抹上一陣硝煙氣息,凝結(jié)在這半空之中,攸然于二人之間,清淡而悠長。

  那廝長青郡主稍垂的眼簾頓了一瞬,朱紅晶瑩的唇角掀起幾分弧度,隨即抬起眼簾來,直直對視著羨晚清澈而又通透的杏眸,將那唇邊笑意擴大。

  盈盈道:“長青初初進宮來,封得郡主之位,不能識得著皇宮多處,實是不該,便要春熙領(lǐng)著長青多走走?!遍L青公主一頓,又道:“也多見見后宮美人。”

  “長青公主乃是郡主,與后宮亦是不相干的,往多了說,也便是年宴上能瞧著幾回,堪堪行回禮,認(rèn)不得也就罷了?!?p>  羨晚仍是同長青對視著,朱唇卻早已字字句句落得清楚,短短一句,便將郡主與后妃劃個毫不相干。

  “倒亦不是毫不相干的,儷嬪娘娘從前,可也是我大鄞堂堂正正最為受寵的明漪郡主,如今卻不也是萬人之上的儷嬪嗎?”

  長青郡主面無神色,淡然而篤定,甚至有幾分質(zhì)問和不甘的語氣,只望著羨晚身側(cè)的空氣說道前半句,唯獨后半句,才又直直對上羨晚稍稍寒涼凌厲的水眸,卻無半分懼意。

  春熙幾個宮女到底是下頭的人,就連望舒曲桃的品階,亦是比不上的,自然不敢吐出一句話來。

  怕讓長青郡主斥責(zé),回去沒了好臉色看,卻又畏懼前頭兩位主子一氣之下,將自己和長青郡主一同帶下去,只得暗中扯著長青郡主的衣袖,叫她莫要再說。

  倒是一旁的意嬪反應(yīng)極快,眸中立時變了神色,絲毫不掩蓋半分眼底的不屑,上前走了半步,犀利而絕美的眸子上下打量眼前的長青郡主一眼,隨即輕聲道一句。

  “你如今算是個什么品階?可知道自己腳下立足之地是哪里?身前立著的人又是誰?”又上前去半步:“敢拿自己同儷嬪相比?”

  羨晚原是個溫順柔和的性子,最不喜同人爭執(zhí)矛盾,可偏生遇著著長青郡主,半分不欲想讓。

  如今立在這的人,便是個瞎子,也能從長青郡主的話里頭知道她的心思。若說李氏心機深沉,占有欲強盛,那么眼前這個長青郡主便是個性子熱烈的,偏不信自己不能在皇帝心里頭有一席之地。

  長青郡主來自沅僵,同意嬪的異疆乃是鄰地,向來大漠之處的女子,性子相像,瀟灑不羈,卻又有骨子中的幾分固執(zhí)和執(zhí)念。

  這些話落在長青郡主耳旁,自是掀不起什么波瀾,反倒是輕笑道:“長青如今的品階自然不高,可卻也是皇上從千里之外的沅僵親自帶回來的,這份尊貴,長青自也不敢忘。”

  “既不敢忘,便也好生記在心頭,他若待你有半分心思,亦不至封你為長青郡主?!绷w晚牽著意嬪帶有暖意的纖手,往后稍稍一帶,上前一步來:“你既不信,想試試,便試試?!?p>  “原這話本宮道明白了也便沒了意思,但瞧著沅僵之人心思不壞,不想你生生遭了碎心?!绷w晚移開放在長青姣好面容的目光,又投射在前頭讓暖日覆蓋的長街上:“本宮早你兩年進宮,見過的伎倆,自也不止你現(xiàn)下如此這般,計較與否,不過也憑我心意。”

  言畢,沒再看滿面不甘和愕然的長青郡主一眼,便就抬腿往前頭走去。

  長街上遇過長青郡主后,意嬪生怕羨晚又再遇了誰,沒得一日下來全掃了興,一路同羨晚走至永寧殿前頭,又吩咐幾句好生養(yǎng)著,才準(zhǔn)備提腿往前頭走去。

  “意清。”

  羨晚這般叫住意嬪,后者身子亦是不易察覺著一頓,而后才回過神來看羨晚。

  “我釀了酒,卻也喝不得解饞,雖不是大漠純烈的白酒,卻也是頂好的海棠釀,你帶回去,算是念念故鄉(xiāng)?!?p>  語畢便吩咐望舒到小廚房去拿,又笑著走近意嬪幾分:“不日便是你生辰,旁人記不得,我記得。我親手釀得海棠釀歸你,算是我的心意?!?p>  意嬪性子瀟灑清淡,原不是愛眼紅落淚之人,卻偏生在羨晚沒由來的記掛下潸然落下淚珠來。

  許是生辰將至,往年每個生辰,阿爹阿娘和兄弟姐妹們皆會在大漠上掛彩,屠一頭羊,運幾壇酒于大殿前,大赦牢獄,分派糧米,夜里族人便在漠上起了篝火,熱熱鬧鬧慶上一番。

  可如今自己入鄞為妃,離家千里,身不由己,忽而便想起了那日在城墻上送阿哥的場景,那時天上飄著雪,如今再一看,原也已然去了一年。

  意清紅著眼圈,接過望舒手上的兩樽海棠釀,行了禮復(fù)又往臨華殿走去,羨晚立在宮門前看著意清愈發(fā)顯得落寞的背影,既憐惜也心疼。

  “意清也不容易,孤身一人來大鄞和親,又不念恩寵,便只能憑著一身淡然和冷意護著自己,難得她總護著我,站在我前頭?!?p>  望舒在后頭聽著亦是點頭:“難得在宮中能遇見這樣的好人。”

  “望這宮中永遠(yuǎn)風(fēng)平浪靜,人各自安,卻亦是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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