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行?你說行就行,你說不行就不行。”陳工拿著一塊料子跟小華這邊在商量,客戶那邊要求染色后用開水燙不能掉一點顏色,但好像有些達不到標準。
看著杯子里頭微微滲著點顏色的料子,小華有點泛了難。這個活是陸太這邊安排的,要求就是一點顏色都不能掉,他們試了一缸貨,多少還是有些不盡人意。
小華沒說話,搖了搖頭。
“哎呀,我這都盯了一天了,我覺得這樣已經很可以了。做成衣服之后他們不可能用開水洗衣服吧。”陳工顯的有些急了,他想讓小華早點簽掉工藝確認單。
肖工在旁邊呵呵地笑著,他表情看上去沒有什么太多的變化,但是說的話可以看出他的想法和陳工一樣。“我看看這固色的程度相當不錯了,估計市面上都做不太到。”
“肖工,陳工,我今天要是說行了。那沒問題可以做,但是交了貨之后客戶反應給陸太,那我們幾個人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小華這句話倒是說出了關鍵,肖工和陳工相互看了眼,都搖了搖頭。小華說的一點都沒錯,陸太發起脾氣來,那也不是一般的大。
“我建議坯布加一道預定型,后期染料不要加太重,放染缸時間長些,最后成品前多洗兩道。”
“那成本會不會高了點?”肖工繼續問道。
小華嘆了口氣,“還好坯布是我們自己的,只能大家小心點,把損耗降低吧。”
陳工把杯子里頭的布片撈出來,擠了擠水,在手中顛了兩下,嘆了口氣:“也只能怎么辦咯。”
陸太自從上次回來之后就沒有再出過國,好像一直都沒有動身要出去的樣子。從小保安那邊來的小道消息說,國外的公司已經安排妥當,陸太今天準備就不出去了。也有說陸太已經懷孕了,準備今年留在國內養胎。
小華辦公室的幾人也討論過,覺得都有可能。畢竟陸總的年紀有些大了,陸太也不算年輕,要個孩子很正常,不然這么大的家業誰來繼承。
周胖子最近看的有些萎靡不振,平常總愛在各個辦公室里頭晃蕩。而最近這段時間以來,一到廠區就直接進了辦公室,除了到飯點出來,其他時間都一個人待在辦公室里頭,連小保安那兒也不去了。
不過他的事情倒是很少有人關心,他不來串門,大家反倒撈得個清閑。
小華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到了約好練車的時間了。上次陸總安排的這個任務他得好好完成,不然估計得跟周胖子一個下場。
剛出了廠門,就瞧見陸太往這邊走了過來。小華想避一避,但估計陸太這邊已經瞧見了自己,只得上前打起了招呼。
“周總好。”
陸太上下打量了下小華,看來是有話要說。
“打樣的東西做的怎么樣了?”陸太開口先問了工作上的事兒,這個女人就是這樣,比男人還以工作為重。
“剛剛出來的效果還差一點兒,我和肖工陳工改了下工藝,已經在重新試樣了。”
“哦。”陸太簡單的應了一聲,也不知是對他們有信心還是并不在意。
“你手機呢?”
陸太話鋒一轉,小華猜肯定是要問那件事兒了。他只得打個馬虎眼兒,回了一句,“在口袋里。”說著就掏了出來。
陸太拿過手機,又還給了小華,“你繼續拿著吧,不過別忘記我交給你的任務。”說著就直接走進了廠區里頭。
小華轉頭目送陸太,嘴里“誒誒”的答應著,不過他心想,你人都回來了。干嘛還要我幫你看著你老公。
差不多十二點半的樣子,小華就從外頭回來了。他覺得有些餓了,先到食堂看看有沒有剩著的飯菜。食堂里頭乒鈴乓啷地響著。小華還沒走到就知道食堂已經空了,里頭的師傅正在地上洗著大菜盆。
“師傅,師傅,”小華還是想問問里頭有沒有吃的,“還有點剩菜嗎?”
師傅轉過頭來說道:“沒有了,連剩菜都被拉走了。”他站起來用手在圍裙上抹了抹,“里頭鍋里還有兩個早上剩著的饅頭,你熱一熱,先墊墊。”
小華點點頭,回了聲:“那好吧。”
小華手里頭啃著那兩個饅頭就回了辦公室,推門進去,陸太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誒,周總。”小華急忙打了個招呼。
陸太沒有抬頭,繼續翻著小華桌面上的那些排單說道:“最近廠里的單子不多啊。”
“前段時間開年已經忙過了一陣,這段時間是會稍微空一點。”小華把饅頭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現在也不是說很空,算是百分之九十吧。”
陸太繼續翻著東西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又突然抬起頭問小華:“我想問一下,有一家新進來的公司,叫通達的......”她沒有繼續說下去,看著小華,像是希望小華告訴他點什么。
‘通達,那不是周胖子安排的那家公司嗎?陸太怎么突然問這個?’小華心想。
“是的,是去年剛進來公司。”
“我看了看去年的排單,怎么好多老客戶的單都沒出來,他的都出來了這么多貨。”陸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小華,像是要興師問罪,“我看他東西做的也不多啊。”
小華的大腦飛快地運轉起來,周胖子吃回扣的事情是告訴他還是不告訴她?還是編個理由把它搪塞過去?現在看周胖子的樣子像是失了寵,要不就直接在他頭上再踩一腳......
他頓了頓,“周總,是這樣子的。去年您弟弟是讓我特別關照下這家企業,讓我把這家公司盡量排到前頭。我開始也沒同意,后來他說新拉來的好客戶,稍微關照一下。去年可能做的不多,回款倒還是挺及時。”
陸太點了點頭,只是說道:“通達公司在外地本身就有自己的染廠,今年來做可以,但是排單按正常排,我弟弟來說也不行。”
還沒等小華回答陸太,陳工從外頭跑了進來,手里拿著一只杯子,興奮地喊著:“華工,成了成了!一點都沒褪色!”
陸太看著兩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