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我們先走吧,下午還要去省里開會呢!”
顧硯琛拍拍林念的肩膀,笑著和林夢幾人說,
“過段時間,閑下了請你們幾個來家玩兒,到時候可別不給面子,呵呵!”
花若水見林夢低著頭一言不發,顧長寧則雙手抱臂寒著一張臉冷冷地盯著林夢不放,
站在顧硯琛身邊的林念則一臉憤怒,
他又回過頭看了一眼躲在他身后充當透明人的林洛,
心知現在不是談話的好時機,這幾個人各有心事,只好無奈地沖顧硯琛笑笑:
“小舅舅,你先忙去吧,有時間我們一定去。”
“小舅舅下次見,拜拜!”
林夢忽略顧長寧殺人的眼神,強顏歡笑道。
“那我們先走了,拜拜!”
顧硯琛回了花若水一個會意的眼神,攬著林念向停車場走去。
林夢見顧硯琛和林念已走,便打算離去,
忽又想起手機被顧長寧摔的稀爛,手里又沒有現金,錢都在手機里,
想打車都沒錢,只好厚著臉皮拉拉顧長寧的手,陪笑討好道:
“顧老師,你把我手機摔爛了,我手里沒現金,想打車也沒錢,
你是不是應該支援我一下?”
顧長寧甩開林夢的手,冷笑兩聲:
“你是我什么人,我為什么要支援你?”
說完,也不理一臉尷尬的林夢和看熱鬧的花若水以及一臉不可思議的林洛,
大步向馬路對面走去,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林夢氣得咬牙跺腳道:
“好好的又生氣了,一天到睌比林妹妹還難伺候,這什么人呀!
唉,氣死我了!”
“林甜甜,你不怪自己招蜂引蝶,還怪長寧亂吃醋?
依我看,長寧喜歡上你真是一種煎熬,
我是真看不出來,你有什么地方值得花若溪和顧長寧喜歡!”
花若水上下打量了林夢一番,毫不留情地說出自己心中所想。
林夢剛說完就后悔了,畢竟花若水是顧長寧的親兄弟,
她當著人家的面說人家親弟弟的不好,是個人都會懟她。
她回過頭悄悄瞥了花若水一眼,不想正撞上他深遂無比的目光,
她臉上一紅,尷尬地捂著右臉,嘿嘿干笑幾聲:
“那個,我是亂說的。
可顧老師脾氣也是特別得大,動不動就摔東西,剛才把我手機也砸壞了。
我現在身無分文,連打車的錢也沒有。
哪個,花老師,”
林夢一面說,一面抓著花若水的右胳膊搖晃著,可憐兮兮地說,
“借我點兒錢好不好,我要打車回家。”
“不好!”
花若水甩開林夢的胳膊,拒絕的很干脆。
林夢見躲在花若水身后的林洛一臉詫異地望著她,
她面子上掛不住,狠狠瞪了花若水一眼,賭氣道:
“小氣鬼!
你和顧老師不愧是雙胞胎,一樣的吝嗇,一樣的刻薄!
我和你不但是師生關系,現在還成為了一家人,
你居然小氣到連十塊錢也不借我,太過分了!
我要去告訴你爸媽,說你們弟兄倆欺負我!”
“林甜甜,你真是皮癢的不行,連尊師重道也不懂得,有這么和老師說話的嗎?”
花若水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邊鏡框,深遂的目光掃過林夢,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林夢被花若水的眼神嚇到了,往后退了幾步,擺手笑道:
“我和你開玩笑的,真的,您別生氣,我先走了,再見!”
說完便準備離去,正在此時,一直默默無語的林洛從包里掏出一百元遞給她:
“你先拿著吧,我也只有一百現金,其他的都在手機里。”
林夢感動的熱淚盈眶,一把抱住林洛,在她左臉上大大的親了一口,喜笑顏開道:
“太謝謝你了!
林洛,我以后加倍還你。”
“不用還了。”
林洛不習慣林夢如此熱情的方式,不留痕跡地從林夢懷里掙扎出來。
她的父親是環宇的門衛,直到她上大學后,她父親才離開環宇,
在林夢和林希面前,她一向是自卑的,
她們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她則是卑賤的丫環,
這種深入骨髓的自卑,讓她一見到林家人,自動變為隱形人。
林夢被林洛刻意疏離的動作傷到了,委屈地撇撇嘴:
“林洛,我從小也沒有欺負過你吧,你干嗎避我如蛇蝎?”
“我……”
林洛一時語塞,尷尬地低下頭,絞著雙手不說話。
花若水走上來抽走林夢手中的百元大鈔,又遞給林洛:
“她又不差錢,現在越發成了資產階級了。
你父親正生病,對你的家庭來說,一百塊能買兩三箱牛奶了。
今天下午你不用去上班了,到醫院照顧你爸去吧。”
“花老師,我……”
林洛驀地抬起頭,對上花若水深沉如大海的雙眸,
臉上一紅,趕忙側過頭,低聲道,
“謝謝花老師,再見!”
說完,頭也不回快步向馬路對面走去。
“花老師,你太過分了!
你不借給我錢,還不允許林洛借給我!”
林夢見林洛走掉,氣得直跺腳。
花若水剜了林夢一眼,雙眸緊盯著林洛的身影不放,
直望著她坐上了公交車才收回目光,聲音淡漠中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林洛那孩子從小父母離異,和父親相依為命,一直過得很清貧。
她性格又倔強,自尊心又強,內心又極度自卑敏感,
在你們這群千金小姐面前,她很自卑……
你又不是差那一百塊錢。”
“可是我現在身無分文呢,花老師你好偏心……
哎呀,我才反應過來,原來韓老師懷疑的那個女孩兒是林洛,
她就是你日記中寫的那個文藝女孩……”
“韓珊拿著我的日記去找過你?”
林夢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花若水冷冷地打斷了。
林夢話剛說出口,就后悔了,眼看著一向淡定的花若水臉變得陰云密布,
她捂著嘴后退幾步,趕忙搖頭:
“沒,沒有,我亂說的,真的……”
“跟我來!”
花若水留下一句便向對面的咖啡廳走去。
林夢不敢不從,只好不情不愿地跟在花若水后面走進咖啡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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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廳里放著舒緩的輕音樂,
由于是午后,客人很少,林夢一邊攪拌著咖啡,一邊偷瞄著花若水,
后者回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后,她收回好奇的目光,
側過頭,透過巨大的玻璃窗望向窗外來往的行人,一邊看,一邊不停地點評:
“那個女的那么胖,居然穿和我一樣的風衣,真討厭,我不喜歡和人撞衫!”
“林甜甜,你少給我轉移話題!
把詳細的情況告訴我,如有隱瞞,后果自負!”
林夢回過頭,對上花若水犀利的眼神,心中“咯噔”一下,
只好斷斷續續的把韓珊來找她的具體情況說了一遍。
花若水聽完之后,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
見林夢一臉疑惑地看著他,他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
“收起你好奇的眼神,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多越沒好處!”
林夢雙手捧著咖啡杯,委屈地撇撇嘴:
“我才不想管你的事呢!
我只是覺得夫妻過成你們這樣好沒意思,
一個精神出軌,一個肉體出軌,居然還不離婚!
換了是我,這種日子是一天也過不下去。
人生苦短,和一個不喜歡的人耗十來年,太不值得了!”
“你見到韓珊出軌了?”
花若水抓到了林夢話中的重點,眼神頓時變得鋒利無比。
林夢被花若水的眼神嚇的一哆嗦,趕忙坐直身子,正色道:
“我是前一段時間在中山公園閑逛的時候,無意中撞到的。
韓老師和喬老師,我,我真沒想到……”
“喬遷一直喜歡韓珊,他們在一起也是經過我同意的,這并不值得大驚小怪。”
恰在此時,花若水的電話響了,他站起身到外面接電話。
花若水說的輕描淡寫,林夢卻聽的仿若晴天霹靂:
他的意思是他同意自己的老婆和別的男人鬼混,并且還心甘情愿戴綠帽?
花家弟兄都那么大方嗎?
忽又想起了顧長寧,林夢突然覺得自己和韓珊也是半斤八兩,
不管具體情況如何,在外人看來,她就是水性楊花,爛情的女人……
唉,可有誰知道自己的苦:
她真不想腳踩兩條船,她也沒那個本事。
她連花若溪一個男人都搞不定,再加上顧長寧,她真要瘋了!
顧長寧脾氣那么壞,性格又偏激,而且還有心臟病,
她也不敢太氣他,以花若溪對顧長寧的照顧,
如果顧長寧真被她氣出個好歹,花若溪肯定也不會饒了她……
她有時悲觀的想,如果非要在她和顧長寧之間選擇,
花若溪肯定會選擇顧長寧,畢竟他們兄弟之間的深情不是她一個外人可以替代的……
是的,雖然和花若溪已經結婚一年了,孩子也生了,
可她依然認為自己對于他們弟兄來說是外人,
她一直都不敢問花若溪,她和顧長寧誰在他心中更重要,
因為一但知道答案,她會受不了的,她其實很玻璃心……
花若水接了一個電話回來后,見林夢依舊雙手捧著咖啡杯呆呆地望著窗外出神,
拿杯子的資勢都不曾變過,這丫頭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花若水輕咳一聲,看著窗外車水馬龍的大街,似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林夢聽:
“有些人不善言辭,并不代表他心中的愛就比別人少;
有的人,大大咧咧,好像和誰都能談得來,實則內心很孤獨脆弱;
還有的人,表面溫文爾雅,背后則長袖善舞,
在外人面前八面玲瓏,處世圓滑,
然而內心卻很疲憊,回到家,只想要一個輕松有愛的環境……
外人眼中的完美,并不一定是自己心中的完美。”
林夢回過頭震驚地望著正坐在椅子上悠閑地喝咖啡的花若水。
花若水高中教了她三年,也沒有剛才對她說的話多。
花若水是林夢的高中語文老師,但奇怪的是,教化學的花若溪反倒成了她的班主任。
花若水講課時引經據典,侃侃而談,下課后卻幾乎不和同學們交談,尤其是女生。
后來才知道人家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那就是學校的音樂老師韓珊。
兩人青梅竹馬,郎才女貌,簡直羨煞眾人……
可誰知,那么濃烈的愛也會變成如此陌生,
愛情,真讓人琢磨不透……
“林甜甜,原來真的是你!
幾年不見,你還是改不了招蜂引蝶的毛病,身邊的男人換得好勤,呵呵!”
一個尖酸嘲諷的聲音在林夢耳邊響起。
林夢回過頭向聲音來源處望去:
只見兩個打扮入時,身材火辣,戴著大口罩的女人站在她們桌前。
林夢挑眉道:“我認識你們倆嗎?”
其中身穿黑色長袖連衣裙、身材略豐滿的女人,
摘下口罩,輕蔑地看了她一眼,冷笑道:
“喲,這才當了老總幾天就不認得人了!
不認得我和陳思婷無所謂,難道連趙磊和袁少元也不記得了?”
陳思婷也摘下了口罩,露出一張精致的臉蛋,
她雙手抱臂,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林夢,不屑地撇撇嘴:
“焦娜,你還真說對了,像她這么花心的女人,有了新人忘舊人,
你沒看人家對面坐著那么帥的男人嗎?
早把趙磊和袁少元丟到太平洋去了!
只可惜,那兩個傻瓜還對人家癡心不改,你說可笑不可笑!”
“可不是嗎?朝三暮四,水性揚花的女人居然命這么好,老天真是不公!”
焦娜斜睨了林夢一眼,滿臉的嫉妒與嘲諷。
林夢本來不想搭理焦娜和陳思婷這兩個蠢女人,
她們分別是趙磊和袁少元的前女友,由于種種原因,一直對她懷恨在心。
可兩人越說越過分,坐在她對面的花若水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她面子上掛不住,把手中的咖啡杯重重往桌上一放,
猛然站起來,走到兩人身邊,摸著下巴,上下打量了兩人一番,點頭贊嘆道:
“現在的醫學真發達。
焦娜,你在哪兒削的骨,做的下巴,這技術真不咋地,下巴尖的能戳死人,
眼角開的比牛眼都大,難怪你的金主爸爸不要你了,
這晚上出去,會把小朋友嚇壞的!
比葫蘆娃里面的蛇精還可怕!
嘖嘖嘖,我建議你還是盡量別出門了,會嚇死人的,哈哈哈……”
林夢越說越開心,見焦娜氣得臉紅脖子粗,恨不能撕碎了她,她越發開心了起來:
“我可警告你:
你渾身上下都是改裝過的,又穿著高跟鞋,
真要打架的話,我怕把你新做的鼻子給打歪了……”
“林甜甜,你太缺德了,也不怕報應!
要不是因為你,焦娜至于去整容嗎?
還不是你仗著年輕漂亮搶走了趙磊,她氣不過才去整容的,你別得了偏宜還賣乖!
你要不是有個好老爸,早墮落到給人當小三了!”
陳思婷一邊安慰焦娜,一邊譏諷道。
林夢冷冷瞥了陳思婷一眼,怒極反笑:
“可是有什么辦法呢!
我就是命好,不但有個好老爸,還有個好老公,你們倆只能羨慕嫉妒恨了,呵呵!
陳思婷,你現在low到連十八線的小縣城商演都接,
可見你又是隆胸又是去韓國整容,也沒有被金主爸爸看上。
現在嘛,年齡又大了,想給人做情婦也沒資格了!
唉,實在是太慘了……”
“道歉!林甜甜!”
異口同聲的聲音,嚇得林夢渾身一震,
她回過頭望望一臉嚴肅的花若水,又疑惑地看著正向她走來的花若溪和云中翔。
“我讓你道歉,你沒聽到?”
花若溪緊盯著林夢的眼睛,滿臉慍色。
林夢心有不甘地低下頭,小聲道:
“是她們倆先罵我的!”
“我再說一遍,道歉!”
花若溪不由提高了音量。
林夢一臉怨恨地看了得意的陳焦兩人一眼,賭氣道:
“我不會和這兩個沒品的女人道歉,因為她們不值得!”
“陳思婷,焦娜,你們倆和我去二樓包廂談談,這里不太方便。”
云中翔給陳焦兩人遞了個眼色,半是威脅半是提醒,
“站在你們面前的是環宇的實際控股人,花若溪副董事長。
林夢現在是花董的夫人,沒見過你們這樣的藝人,還沒等簽約,就和老板吵的不可開交!”
“對不起,林夢,噢,林總,剛才冒犯了,還請不要生氣!”
焦娜這些年混得很慘,和趙磊分手后,又被金主拋棄,
淪落到十八線開外,經濟困頓,很想重入娛樂圈。
陳思婷也和她差不多境遇,兩人求了袁少元和趙磊好久,
袁趙兩人才看在曾經相處的情份上,牽線搭橋,讓她倆和環宇簽約。
環宇雖然出了事,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各種資源,人際背景在業內還是屬一屬二的。
好多藝人還是愿意和環宇簽約的。
陳焦二人本來說好和云中翔在環宇見面,
可云中翔和花若溪今天中午見了幾個客戶,
送走客人后,兩人又來到咖啡廳小坐,
忽又想起約了陳思婷和焦娜,便約兩人在這里見面。
花若溪和云中翔早在陳思婷和林夢說第一句話時,就站在她們不遠處觀察著兩人。
花若溪視力驚人,大致掃了兩人一眼,便不想和她二人有交集。
聽到后來方才知道她們分別是袁少元和趙磊的前女友,
他心中一動,便要云中翔大致說說兩人的經歷。
云中翔對這兩人的經歷簡直如數家珍,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花若溪。
花若溪沉吟片刻,緩緩開口:
“把她倆簽了吧。”
花若溪見陳思婷和焦娜跟著云中翔上了二樓,
他收回目光,回過頭,狠狠戳了林夢額頭一下,咬牙道:
“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一點兒也不懂事兒,大庭廣眾之下大吵大鬧,也不嫌丟人!”
林夢被花若溪說的低下頭,囁嚅道:
“是她們倆先挑釁我的,她們倆一直看我不順眼,我……”
“你的嘴太刁,以后會為這張嘴吃盡苦頭的,逞口舌之快終將會得罪人的。
林甜甜,你以后要學習的事還有很多:
首先要做的就是收斂你的脾氣,控制自己的情緒,
一個不能控制自己情緒的上司,終究會被員工炒掉的!”
花若水將最后一口咖啡喝完,望著一臉尷尬的林夢,幽幽地開口,
“讓林洛當你的秘書吧,她會成為你得力的幫手。
那孩子心思縝密,為人謹慎,文采也好,當秘書最合適不過了。”
林夢不解地望著花若水:
“你那么喜歡她,為什么不把她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