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樂坊
我盯緊了眼前的這兩塊花梨木制成的牌,荷官伸手示意莊家先開牌
我坐的是南面的位子,顧聽白坐在我的左邊,胤玦坐在我的右邊,莊家是一個肥頭大耳,其貌不揚的白胖男人,眼睛小的出奇,他拿起一張牌,在手心仔細摩挲,然后又拿起另一張摩挲著,忽然一笑,這使他的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
“這把又是我贏了。”
他把牌猛的一翻重重的拍在桌面上
大頭六和丁三——至尊
我垂頭喪氣的把牌一扔——板凳
順勢看了看上家與下家的牌
上家是個麻桿一樣的黑瘦男人,眼睛倒是很突兀的長在臉上,他的牌比我還爛是最末的雜五,看著他生無可戀等我樣子,我沒忍住“噗嗤”的笑了,他真真是那個快要把褲子都輸光的男人
下家倒是個面容俊朗、彬彬有禮的富家子弟,他的也不錯是梅花,除了胖男人這里面屬他牌最好,只是他的眼睛太賊溜,為人陰險,尤其是在莊家連贏五把的時候,露出了有些欣喜的笑容,甚是古怪,按道理莊家幾乎要將我們三人的牌都贏完了為何他還這般的氣定神閑。
我垂下頭低聲詢問旁邊的兩位
“這后五把有什蹊蹺嗎?”
“這應該要問顧小將軍了,他可是這里的常客。”胤玦說
我的目光一轉,就像鷹盯著獵物一般盯緊了顧聽白,他不敢看我,眼神四處游離,我朝著他的胳膊一擰,他的五官瞬間都被疼痛褶皺在了一起,忙推開我的手
“我的姑奶奶,你擰我,你手不疼啊!”
我看了看指尖,上次彈奏琵琶的傷痕若隱若現,微微發紅
“是有點,誰叫你皮糙肉厚的,正經點說事呢!”
忽然身旁一只手伸了過來,冰涼的溫度覆上我的手指,十分舒服,我陡然一驚,卻感覺觸電一般,又聽到顧聽白的話語在我耳邊響起,也就任由他了
“據我所知,這后五場賭的而非錢財,是……”
“密合。”
胤玦猛的插過一句,我抽回手指,若有所思
“密合,我聽父親提起過,似乎是西域的一種藥物。”
“沒錯,是一種藥物,一種無限接近死亡的東西。”
裕王眼中的戾氣就像點燃的山火洶涌而來,他的視線與聽白的目光交匯在一起,兩人仿佛達成了某種共識
顧聽白帶有命令的口吻說道
“小晚,接下來的牌,聽我的。”
“好”
我沉聲答到再不多言
牌最好的莊家與牌最弱的上家被帶出了屋子。
隨即,荷官拿出一副嶄新的花梨木燙金牌九,帶上手套,重新洗牌,我與富家子弟對立而坐,我為莊家,他為對家,屋子頓時涌進四名小廝面無表情,背手站在一旁
“想必你也是明白人,能留到現在。”
富家子弟看著我
“不敢不敢,巧合而已。”我順著他的話接到
他微挑嘴角眼神輕蔑
“果真嗎?那最好了,接下來你乖乖的別耍什么花樣就好。”
“由莊家擲骰子。”
荷官把一對骰子交在我的手中,我掂了掂置出去,富家子弟的眼神緊盯著骰子,唇邊彎起一抹弧形
“遭了”
伴隨著我耳邊響起的這一句話,骰子停下了轉動,安靜的停在桌面上,赫然的十一點
——對家開牌
在牌九中,點數無疑是致勝的關鍵原因所在
“骰子有問題。”
顧聽白小聲說道
果不其然,對家的八張牌里對對是寶,而我全是雜牌只有一對長衫。
“小晚,換骰”
胤玦猝不及防的說
“荷官,換骰”
玩家有權利在下一把開牌時跟更換牌桌上一應用品,荷官拿出另一副骰子遞給富家子弟,這一把由上把的贏家為莊,而他沒有因為我的換骰有一絲慌亂,反而更加悠然自得。
“不對,不是骰子。”
我雙眉緊蹙,目光如炬
果然,二點!莊家開牌!莊家取桌面中間的四副牌!
“天,人,雜七,梅花。”
“虎頭,銅錘,地高九,白九,彎八。”
身旁的兩位高手依次說出了,牌名,相對應的就是莊家與我的牌寶,很顯然這把又是我輸了。
“小晚說的對,不是骰子的問題,是桌面!”
顧聽白的視線凝聚在骰子落下的桌面,桌面沒有異樣,我的折扇輕輕扇動,骰子紋絲不動,仿佛與桌面粘連在一起,遲疑了一會方才翻滾了兩圈。
富家子弟看似平靜的面目終于翻起波瀾順帶夾雜些許慌亂。
“骰子都是置在下家的區域,前五把那都是他坐的地方。”
我摸著胡腮冷靜分析著
“換骰盅。”
胤玦淡淡的說著
顧聽白眼中一抹伶俐的光芒
“這小子,出千出到你顧大爺的頭上來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朝我們一個眨眼
“看我的。”
我半信半疑,要求荷官換骰盅,富家子弟的面色瞬間風云轉換似是暴雨驟變。
接下來的三把,都是我開牌,裕王算準了對方的牌,顧聽白控制著骰子的點數。
富家子弟的臉愈來愈暗,就好像水泥糊在臉上,灰的不是一點半點,直到最后一牌的掀開,我比他多一個點數,險勝!
他再也控制不住,怒色就像爆炸一般迸濺而開,他將手邊的牌甩在地上
“你出千!”
他的手還沒指到我,就被裕王一掌拍開,許是胤玦瞪著他的眼神太過陰狠,富家子弟的怒色收斂不少,還是不甘心,對著荷官說
“我要求檢查骰盅。”
我臉色一僵,心頭一懸,轉頭看著顧聽白,他的安之若素,悠閑自得,我知道他不擔心,那我也就沒什么可擔心的了。
荷官仔細的檢查骰盅,又把牌九檢查了一遍,沒有什么發現,宣布道
“莊家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