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朱瞻基一直在想怎么改進印刷術,從而得到更好的錢幣,不然的話,偽紙幣一上市,那可就不是鬧著玩的。
鉛活字要試驗才可以造出來,銅活字倒是可以立馬造出來,將來不用了再融化了便是。
哎呀,這么簡單的辦法都想不到,將活字都固定起來,用機械方式壓印不就可以了嗎?可是為什么那些印制錢幣的就沒有想出來呢?
先不管了,找來蒯祥。
“那個軸承哪,主要是考慮抗壓、抗磨的問題,可以裝在馬車、水車等上面試試,這個先放一邊,總能夠解決的。
先給朕做一套新式樣的印書機械,全部使用銅活字,一張紙可以印左右兩邊,這樣中間一對折就可以裝訂好,很方便。然后再換活字,印紙的反面,相當于兩頁紙的正反面就印好了。
把銅字固定起來,做一個方框,紙剛剛好可以放進去,上面再做一個重物往下壓,這樣用力就均勻了,效果更好。
要讓它能夠不停地印,最好是印一張出來一張,能夠連續不斷的印,設計一個什么轉軸,讓它能夠一上一下,這樣的,應該很簡單的吧?
主要是速度快,效果又好,降低書籍的成本。
當然也可以用在紙幣的印刷上面,讓人無法偽造出來,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同時效率也提高了。”
“臣先試試。”
“先試制出來,定了以后,再大量制造銅活字。”
“是。”
不過這種印刷方式還是先保密為好,只能限量,不然會對傳統印刷造成沖擊。
以后朝廷的政策、法律法規等印制就方便了。
朱瞻基剛泡好茶,楊士奇就到了。
“坐。”
“皇上的治茶手法,無人能及。”
朱瞻基泡的是黃山毛尖,這種茶倒是炮法簡單,只不過是他讓人試制作的新品種。
“皇上的書畫自成一體,功底深厚,現在又流出厭惡理教之言,恐怕朝野又有爭議。”
“出外洋牌照一事非議更大吧?”
朱瞻基當然知道一千萬貫到底有多少,如果一文錢的購物價值相當于現代社會一塊錢的話,那么一千萬貫就相當于一百億。
楊士奇點點頭。
“宋朝宰相趙普,以半部論語治天下,到了我大明朝也沒有好上多少。
那個時候朱熹還沒有出世,司馬光著作《資治通鑒》,到現在卻沒有什么用處。
為什么要改革,目的何在?
不拘一格降人才,各行各業得到大力發展,交通變得便利,軍隊更強盛。
而不是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無所事事,無所圖謀。
朕日日講這些,估計你們都聽厭了吧?”
楊士奇低了一下頭,沒有說話,心里想著,皇上做什么不好,偏偏跟儒學杠上了。
“朕從《資治通鑒》上學到了一個道理,正派老實之君臣,往往不愿意踐踏法律,遵守規矩,就是那些急功近利之君臣,喜歡反其道而行。
儒學只是教人如何為人處世,治理國家可沒有那么簡單。
楊公你是我大明朝的‘晏子’,朕不用說透,你應該能明白。”
楊士奇想了一下,腦袋里卻轉了不知道幾百道彎。
“臣可當不起圣賢之名,不過晏子素來不喜歡孔圣人。晏子喜歡推崇法治,而儒家以德治國。”
“楊公果真了得,這就是朕今天找你來的原因。
朕要使得國家變強,而不能學皇爺爺那樣強制執行,如果大家都不愿遵守規矩,那么以后容易被小人得逞,操弄權術。
法律在朕看來就是道德的底線,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改革必須要有健全的法律來保障。
自大明開國至今,《大誥》里面明確規定,可以民告官,可是除非大案,很少有人敢告狀,說明這個法律有漏洞,實際上如同一紙空文。
如果這次有人出一千萬貫來買這個牌照,恐怕要成為眾矢之的吧?”
楊士奇皺了皺老眉,難辦。
心里想著,朱棣在位的時候,都不敢修改法律,到了你這里,唉,那后代還有人愿意遵守你定的法律嗎?
皇命即法。
“朕知道你重新起草法律沒有頭緒,朕給你講講,首先要立憲法,憲法即國法,一旦制定,輕易不得修改,朕這里有條文,你可以看看。
根據憲法再立新法,成立議會,以后需要增加條款或者修改必須經過議會大多數同意才行。議會成員由宗室、勛貴、良紳等組成。”
楊士奇匆匆告退,他要先把這些皇帝手書內容搞清楚。
不久之后,蒯祥將新式印刷機做好了,朱瞻基親自察看。
這是一個只需要一個人就能開動的印刷機,右邊是一個圓輪手柄,轉動一圈就能帶動壓板一上一下。
印版固定在下面,白紙放在印版上面,當壓板壓下,一張紙就印好了。
雖然要一張一張地放入白紙,有點麻煩,但是還可以改進,這樣都已經很好了,速度比以前快多了。
效果很不錯,非常棒。
“這次你立功了!”蒯祥會心地笑了。
“這次成功了,朕看可以將這種技術用在印制紙幣上,可以試試用黃銅,硬度好,容易雕刻些,你覺得如何?”
“臣一定完成。”
“說道雕刻,沒有人能和你比呀!”
“到時候印制的第一套紙幣就賜給你!”
“謝陛下。”
“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朕會派人來配合你。”
“是。”
朱瞻基叫來陳洽和曾子棨,將這張印好的樣品給他倆看。
“不錯,字跡很清晰。”
“這個東西真不錯啊,這些字模都是銅做的?”
“是啊,不然的話,哪有這么好的效果。”
“墨不一樣,味道不一樣。”
“這是油墨,效果還不錯。”
“這下我這個圖書館館長終于有著落了。”
“聽說苗秉彝還給你作詩了,好像是‘懸知獻賦行宮晚,賜得金蓮馬上回’,現在誰人不識君?”
“哈哈,繆贊,繆贊。”
“我看你這個酒仙也可以出一本詩集的。”
陳恰也很高興,原本以為出版社只是空有虛名,心里難免失落,看來皇帝還是很重視他的。
“陳師,伯載公教導諸位王爺有方,朕想請你編一本教本,將來好給皇子們學習。”
陳恰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朕覺得小孩還是開開心心學習就好,沒必要專門請良師教導,等他們懂事以后,自必會主動讀書的。”
看來皇上不喜歡儒學是有原因的,適得其反,陳恰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