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朝,寂靜無聲,朱瞻基端坐龍椅,有些好奇地看著這些朝臣,有的大臣面露忿色,有的羞愧,有的低首,這倒是奇怪了。
“臣禮部尚書、太常寺卿呂震老而昏聵,請求辭官還鄉。”
“準。”
“臣兵部尚書李慶請求告老還鄉。”
“準。”
“臣都察院左都御史劉觀請辭。”
“準。”
“臣太常寺少卿王冕才思學淺,不足勝任朝廷要務,請求隱退。”
“準。”
“還有誰要辭官的,朕一概批了!”
“啟奏陛下,朝廷納賢取士,皆為國事也,輔佐圣主,造福蒼生,本應上下一心,則賢者不絕,不可無事奚落,無故罷免,還望皇上深思啊!”
“說得不錯,就這樣吧。”
朱瞻基有些郁悶,不就是昨天跟老媽開個玩笑話,至于這樣嗎?不對呀,是不是誰在亂嚼舌頭,夸大其詞?真是可惡!
他坐在那里生著悶氣,不一會兒,今天的奏章送來了一些,他翻了一下,大多都是不該將朝臣比作驢子的,其中有一個御史王癢上的。
“賢者國家之利器,古之圣王勞于求賢,逸于用人,今反其道而行之,則賢者不至,勞而無功。
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況其邇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況其邇者乎?言出乎身,加乎民;行發乎邇,見乎遠;言行,君子之樞機。樞機之發,榮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動天地也,可不慎乎?
……”
他真的懷疑是不是他說了什么,別人都知道了,真的應了千里之外相應這句話。
這事情可不就這么了了,后來就成為了一則有名的典故:“滿朝皆驢”。
不一會兒,宗人府經歷高晟求見,此人四十歲左右,配蜀王朱椿的長女長寧郡主。
“聽說皇上要裁剪錦衣衛?”
“有這么一回事。”
“不可,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
“錦衣衛是皇上的鼻目,豈可自斷手足啊!”他不說還沒有事,一說他就火來了,拿起茶杯就往地下狠狠地甩去。
“要你們這些宗人府大臣和錦衣衛何用?
借著天大的招牌都做了哪些好事,又做了哪些功績?遠的不說,就說管能、李亮、王宏之流,皆是出身錦衣衛,皆配蜀王三女,于宗人府任職,恩寵不可謂不重?
可是呢,你們是怎么照顧好人家得,不到三年,皆香銷玉隕,普通莊戶人家也不是這樣子過法!
你說要你們這些錦衣衛,宗人府何用?”
“皇上,皇上,可以改啊,皇上。”
“令:廢錦衣衛稽查之權,廢東廠,即日執行!”
正在這個時候,內閣大臣也在討論當今的皇上。
“皇上每日皆愁眉苦臉,都是因為我們臣子的緣故?”
“皇上這是有些想當然了,歷朝歷代以來,苛捐勞役皆是大難題,至我大明朝吏治還算清廉,不強迫納捐,只剩下勞役苦民,這又如何能夠避免呢?”
“夏老說的極是。”
“皇上初歷朝政,英明神武,只要碰碰壁自然就明白了。”
“治國如同烹小鮮,這個火候要恰到好處才行。”
說千里之外的祁三,處理完了教坊司的事情之后,才與鄭和密談。
“鄭大人,來時皇上說了,讓你于今年順風時擇機從海上出兵安南,一千萬不夠,兩千萬,必須要把安南拿下!糧草,錢幣優先使用,先打了再說,這是皇上給你的信。”
鄭和拆開信封,取了信仔細閱讀起來。
“皇上想的真遠,想法真多啊!”
“好,你回皇上,一切遵照皇上的旨意。”
“鄭大人,如果想要了解安南的一些情報,可以讓在下去獲取。”
“好,有了你們的幫助,我的信心更足了。”
午后休息一番,喝了幾口茶,又來到內閣。
“我意廢除錦衣衛,于年底由海上向交趾進兵,夏老,你有什么看法?”
“皇上你已經決定了,可是你也知道今年的夏糧都還沒有收取呢,哪里來的糧食呢?”
“這個先交由南京鄭和負責,就是今年少吃幾口糧也要打了交趾這一仗!”
“還有,以后軍政分離,戶部要準備好軍隊所需的糧草,并多備出打一仗所需的糧食。前天朕已經跟于兵部商量決定派三萬精兵進入大寧,設為承德府。
夏老今年的茶稅和酒稅收上來多少?”
“有九百多萬貫。”
“暫時沒有糧食可以用錢去換,只要撐過這兩三年就好了,遼寧有大量的土地,有大量的資源,只要移民到位,還用著急糧食的問題嗎?”
“那錦衣衛和東廠那么多人如何安置?”
“精銳人員并入情報處,其余逐步向承德和遼寧轉移,以后都察院,兵部,鴻臚寺,吏部皆由我直管,內閣不得干涉。
京城都察院有審問三品以上官員的資格,由三司會審,當然行動之前先要向我這里報備,省級按察使有提審府級及其以下官員的資格,確認有犯罪的,再交由刑部相關部門審判,沒有則無罪釋放。
都察院沒有審核軍隊的資格,另外設立巡查司,秘密在各地巡查,發現問題于朝廷通報。”
“那都察院也要配備緝拿人員和牢房?”
“不用,只是暫時隔離和審問,獲取證據,不能用刑和長期關押。”
“那官員之間受賄形成了官官相衛如何處理呢?”
“到時候再說,先把框架搭起來,試試效果,不行的話以后再改,這些都不是問題,就怕明明發現了問題而不去變革,不去改良。
戶部就沒有不良的壞毛病嗎?我看有很多,最為典型的就是‘空印案’了吧?戶部財政短缺,就要想方設法開源節流,京城糧食短缺,也要想多種辦法從根本上來解決,我覺得遷都并不是唯一的辦法,偏安一偶只能坐視北方蠻夷強大,難道就永遠只能守著邊墻過活,就不能主動把威脅消滅在萌芽狀態呢?
你們想問題要考慮長遠,將來子民繁衍,土地卻只有這么多,糧食會更加緊張,那又該如何呢?
我們官員只知道完成了朝廷的任務就完事大吉,民心,民生,吏治這三樣關系朝廷的興衰,永遠也不能不抓緊,醫療水平如何,教育有沒有跟上來,有沒有人才涌出,道路、橋梁可否暢通,河道堤壩安全是否?這些就當是視而不見嗎?”
朱瞻基飆車了,內閣們還有點不適應,不知道皇帝要將他們帶向何方。
晚飯的時候,朱瞻基問太后到底是誰亂嚼舌頭的,搞得他下不了臺。
“是我說的,你也要長點教訓了,這點可一點不像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