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的腳步聲遠去消失。
落奪淺笑:“還要捂著我的眼睛到什么時候。”
琴鸚放下手,此情此境,琴鸚的心如小鹿亂撞,卻不想讓那個不可一世的人察覺,便強硬答道:“你還要抓著我的手到什么時候。”
落奪聞言退后一步,松開了琴鸚。“你不要誤會,也不要對我有什么期待,我斷不會對你有絲毫興趣。”
琴鸚聞言覺得可笑:“期待?若是從前。或許還曾有過那么一絲期待。如今你對我而言就是天真過去,我還要感謝你,教會我這個游戲規則。”
“什么規則?”落奪好奇。
“傾其所有,不擇手段。我已經一無所有,再也沒有什么怕失去了。”琴鸚異常堅定。
“哈哈……很好,你現在的樣子我越來越喜歡了,回到我身那邊吧。”
琴鸚還以為自己幻聽:“你之前推開我,現在又想讓跟著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落奪輕扶起琴鸚的一縷頭發緩緩道:“你想找陳君報仇,鐵游豪可不是個好去處,那日夜譚前因后果你也清楚,他二人早有所勾連,你認為他憑什么會為了你和陳君撕破臉?憑那子虛烏有的神脈經,還是你的這張臉。對了,這張臉也不好用了,你已經成了他的女兒,你僅有的籌碼一敗涂地,你拿什么跟他賭?”
落奪的話在理,當日引琴鸚被俘的人就是楊春成,拋除舊怨的因素,他定是受命于二統領陳君。
“你為什么幫我?”琴鸚問。
落奪轉過身,他也想問自己這個問題,卻沒有答案,但他要找一個他可以接受的理由:“我不是幫你,我是在幫我自己。永遠不要依賴我,也不要想著依賴任何人。”
深夜里琴鸚躺在床上,不停回想落奪的話,她可以相信他嗎,她還有別的選擇嗎。思來想去,難以入睡。
清晨,鐵游豪派人將琴鸚及幾位夫人請到議事堂。
鐵游豪高坐,幾位夫人列在一側。似有什么大事發生,只見門徒將二人引入。那兩人男的有些年歲,女子輕紗拂面,身姿綽約,一舉一動若楊柳扶風。琴鸚所見之人,也只有華九秋能和她相提并論。
“拜見三統領。”男子高聲作揖。
聞聲琴鸚驚覺竟然是他,曹文儒。那女子必是他的女兒曹風華。
“曹公請起吧,原本只是打算請曹公相見,促成永夜城與錦繡閣的合作,怎奈我手下的弟子不聽管教,如有得罪之處,還請曹公見諒。鐵游豪滿眼滿心都放在一旁的曹風華身上,故意說的客氣,隱藏他想吞并錦繡閣的初衷。
初一夫人深知鐵游豪的德行,滿是不屑,只是握緊了琴鸚的手,這是她現在唯一在乎的。
琴鸚心生愧疚,畢竟這只是落奪編織的一個謊言。
曹文儒雖知其中緣由,但如今寄人籬下哪敢造次,便客氣道:“三統領說的哪里話,這一路上多虧門下人照料,只是路遇狂徒。李青長老為保護我父女二人喪命,著實令人痛心。”
鐵游豪雖對李青之死同樣介懷,但見曹風華之姿,還哪里顧得上,一心沉醉美人面。
“李長老之死,永夜城定要讓歹人血債血償。你父女二人將會在歸鬼層暫住,特將我的家人引見你二人相熟。”
鐵游豪簡短的介紹了幾個陪房女子,來到琴鸚的身邊,牽起了她的手來到堂前。
“今日還有一樁喜事,我已尋回我失散多年的女兒,便是鸚兒,從今后你的名字便是鐵鸚。你不姓琴,以后跟在爹爹身邊,不要在胡思亂想什么琴家的仇,你可清楚。”
此話一出,琴鸚便明白落奪昨日所言非虛,鐵游豪不會幫她復仇,當下只能點點頭,門下守衛眾人下跪請安:“恭喜三統領,恭喜鐵小姐平安歸來。”
曹文儒見琴鸚也是大吃一驚。沒想到這個丫頭竟然是三統領鐵游豪的女兒。就可以解釋之前四統領落奪為何突然與自己為難。曹文儒將自己的遭遇歸結為自己的色心引起的禍患,真是悔不當初。
鐵游豪對曹風華極為重視,收拾了東廂房讓他們父女二人居住。
兩人帶了一個俊秀的小隨從入住。不錯,此人身份正是言之華,換了仆人的服裝,為怕人認出,還帶著一藤編的面具遮住半邊臉。
“言哥哥,我可以這樣叫你嗎?”曹風華將紗巾取下。
“自是可以的,你父與我爹長年交好,以我們兩家的交情你這個妹妹我可認下了。”言之華言辭懇切。
“言哥哥,這一路上多虧你的照顧,因為我的樣貌生的比別人好些,常遭惡徒欺辱。我一個小女子,心中不免害怕。從前可以依靠錦繡閣,依靠爹爹,如今卻朝不保夕,顛沛流離。嗚……”說著曹風華低聲啜泣。
言之華手足無措,見眼前的女子梨花帶雨惹人心疼,便上前扶著曹風華的雙肩道:“你不要害怕,從今以后,你大可以依靠我,這個蘭花結送給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不知為何,面對脆弱的曹風華竟讓言之華想起了琴鸚,如今到了永夜城很快就可以見到她了吧。
曹風華面對著眼前溫柔的男子,順勢靠進寬厚的肩膀,兩人就這樣的姿勢相依相存。
此景被剛剛趕來門口的琴鸚盡收眼底。因為方才,十三跟她說,之前的蘭花結便是從大堂上見到的仙女那里獲得的。琴鸚本想來詢問曹風華這是從何處得來。如今親眼所見之景,二人的關系不言而喻。之華哥哥,你的承諾消失的太快,快到琴鸚怎么也握不住追不上了。
琴鸚傷心的跑到后山,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或許,她這次真正的失去了她擁有的一切,失去她心里那片凈土,失去了她除了報仇唯一的退路。她的淚也許不是為言之華而流,而是她懂得了這世上的承諾不是永恒,也不是每個人都會記得。
“你哭夠了沒有?”落奪不知何時站在身后。
“你開心了?”琴鸚擦干眼淚。
“我為何開心,此事與我無半分干系,你的淚又不是為我而流。”說著落奪的眼中有著一絲淡淡的哀傷,轉瞬即逝,快到他自己都不曾察覺,何況孤影自憐的琴鸚。
“你需要嗎?你不需要別人為你流淚,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情的人。“琴鸚冷笑。
“沒錯。你說的對,沒想到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是你,我真的越來越喜歡你了。成為我的女人吧”落奪歪頭笑道。
琴鸚一臉無言以對。
“你知道這是戲言就好,心里有別的男子,我也不稀罕。”落奪轉身拂袖而去。
幾天來,鐵游豪對曹風華噓寒問暖,但曹風華若即若離,并不成心依附,也不明確拒絕,這可讓萬花叢中過的鐵游豪夜不能寐。
他這些時日未請過任何一位夫人同房,腦海中皆是曹風華的倩影。這女子實在是令人魂牽夢縈。
輾轉反側,索性鐵游豪也不顧什么禮儀,直接敲開了曹風華的房門。
“是誰?言哥哥嗎?”曹風華打開門見到鐵游豪大吃一驚。
鐵游豪聽見她在叫別的男子怒不可遏:“難怪你對我的感情置之不理,你心里還想著別的男子。他是誰?”一把抓住了曹風華的手逼問。
“三統領,你聽我說,你弄疼我了。”
鐵游豪的力道半分未減:“我活了半輩子,從未遇到像你這樣讓我動情的女子,說,到底怎么樣你才會甘心委身于我。說!”
“游豪,我本是個平凡不過的女子,只想過平淡的生活,尋一真心的男子相知相守,相夫教子。但為人子女,錦繡閣蒙難,我怎能只顧自己情情愛愛。待父親重新振作,我方能放下一切,追尋自己的幸福。”曹風華低吟,引人憐惜。
這樣一個有情有義,我見猶憐的女子確實令人心疼,鐵游豪將她摟在懷里安撫。“放心,你爹的事我自會處理。”
“游豪,我有幸遇到你這樣知趣識人的蓋世豪杰,是我今生最意外的恩賜。感謝你的理解和疼惜。”曹風華小鳥依人。
“好了,今晚你早些休息,明日我會將你爹的事安排妥當。”
“小女子無以為報,他日……”曹風華說著頷首,一副害羞之態。
鐵游豪見狀更加心癢難耐,但自己已經答應了這女子,不好出爾反爾。便強忍心緒:“你這女子真是個勾人攝魄的妖精,他日,我要你好好補償我。”
待到鐵游豪離去,曹風華準備入睡,敲門聲再起。還以為是鐵游豪去而復返,打開門見言之華滿臉擔心:“我剛看到鐵游豪從這里出去,他有沒有……”
言之華的話還沒有說完,曹風華立刻以淚洗面,滿是委屈撲進他的懷里:“三統領對我有非分之想,意圖不軌,多虧我抵死不從,這才全身而退。我當時滿腦子都是你,我真的好怕,言哥哥。”
言之華聞言真是怒不可遏,抱住曹風華安撫她的情緒。這樣一個絕色女子,寄人籬下還要拼死保全自己的清白,而自己是她心中唯一所想,這份深情他怎能辜負,雖然他已心有所屬。但男子漢大丈夫豈有坐視不管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