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不知所蹤,江山警兆頓生。
沒等再說什么,只見鼠婆大手一抓,徒然升起巨大吸力,垂直雨幕化作渦流,要將包括江山在內的整座客棧,統統收入囊中打包帶走。
一秒兩秒三秒……
不論客棧還是江山、聶小倩、燕赤霞,亦或腳下泥土、草屑,紋絲不動,就像什么也沒發生。
鼠婆面色忽地一凝,閃過一絲迷惑,仔細打量客棧半晌,再次凝聚法力狠狠一抓。
全場寂靜,針落可聞。
察覺鼠婆陰沉面色,就連向來桀驁魔修,也下意識退了幾步,大氣不敢喘,縮著腦袋當作看不見。
各族修士忐忑不安,江山卻是有底了,甭管貓婆鼠婆,只要待在客棧范圍,那就是絕對的安全。
定了定緊張情緒,江山雙手一攤,露出一抹賤笑。“不是要吃飯么,你站在那兒做什么,倒是走進來啊?”
鼠婆冷然哼聲,陰沉盯著江山。“老婆子活了這么些年,上次跟我如此說話的,已經是三千年前,骨頭還扔在家里點燈呢。”
“墨跡個啥,你過來啊!”江山一動不動,伸出手指勾了勾。
“好!”
鼠婆桀桀一笑,反手虛空一握,上次被燕赤霞劈開的巨石,瞬間被抓到半空,炮彈一樣砸向客棧。
嗡!
透明光幕蕩漾,暈出一道橢圓光球,籠罩整個客棧范圍,隕石一樣撞來巨石,比來時更快速度反彈,‘嗖’的一聲飛向天際,砸進南大山不知所蹤。
江山底氣更足了,老神在在雙手環抱,也不說話,笑意盈盈盯著鼠婆。
接二連三拿不下江山,鼠婆面子頓時掛不住,尖牙一咬,狠狠朝地上跺了一腳。
轟隆!
大地劇烈震顫,瞬間撕裂,成片成片泥土翻滾,橫七縱八溝壑裸露,飛速朝著客棧蔓延。
可惜也就這樣……
聲勢浩大動靜,止步于玫瑰花墻,一片葉子都沒傷到,官道雖然被掀了,黃泉路卻一點不受影響,水路、旱路、羽路,路路暢通。
“倒是個烏龜殼子。”
鼠婆凌空而立,脾氣已經暴躁,徒然指向小界鎮。“老婆子耐你不得,那就屠了這個鎮,不信你還不出來。”
君子欺之以方。
江山不是君子,但面色也逐漸凝重,如果因為他而導致小界鎮被屠,余生恐將寢食難安。
鼠婆蠢蠢欲動,江山咬了咬牙,難以坐視不理。“你到底……”
“你敢屠戮一鎮,明天就有人殺進十萬大山,殺盡十倍鼠妖血償此債。”聶小倩忽然出聲,打斷江山,淡然直視鼠婆雙眼。
鼠婆不以為意,無所謂冷冷一笑。“天下鼠妖如過江之鯽,他們死活,與我這老婆子何干?”
“人族與妖族簽署了盟約,你這樣無理由屠殺一鎮,難道就不怕妖皇治你?”聶小倩并不慌亂,語調平淡,思維縝密一絲不露。
鼠婆嘴角咧開,殘忍的看向小鎮。“只要將活的統統殺光,毀尸滅跡,妖皇拿什么治我?”
聶小倩不屑一笑。“你壓根殺不了我們,連門都進不了,拿什么毀尸滅跡?”
鼠婆目光一凜,死死盯著聶小倩。“小女娃兒,你是在威脅老婆子么?”
聶小倩笑了笑。“并無威脅含義,只是陳述事實。”
鼠婆也笑了,一臉的揶揄。“殺人族一鎮,就算捅到天上去,老婆子頂多被鎮壓千年,何況人皇之位空缺,能不能料理這事還得兩說。反觀你們幾個娃子,面對這一鎮冤魂,余生可否還能心安?”
聽到這種霸道言論,不論聶小倩還是江山,亦或燕赤霞、酒肉和尚,內心都止不住悲哀,有的時候,人命就是這么不值錢,賤如草芥。
沒有其他辦法,江山只能走出幾步,無可奈何看向鼠婆。“這次我認栽,但就算死也要死個明白,總要告訴我你為什么要殺我吧?”
“誰說我要殺你?”
鼠婆似笑非笑,饒有興致看著江山。“你的菜做得很妙,老婆子嘴饞,想讓你跟在身邊時時伺候。”
江山面色一頓,差點罵娘,這老妖婆殺氣騰騰上門,一副要取他狗命模樣,居然就為這點屁事?
但很顯然!
不論要江山的命,還是要江山的身子,江山都不可能答應,也不允許他答應。
先想辦法誆進來!
江山不動聲色,非常無辜攤手。“您老人家想吃東西,跟我說就好了,至于這樣大動干戈么?”
說完話江山轉身就走,鉆進倉庫抱了壇好酒,大大方方擺在桌上。“啥也不說,您老人家先喝些酒墊墊肚子,稍候片刻,小子這就進廚房做菜。”
鼠婆忍不住笑了,當著眾人的面,緩緩走到花墻之下,好整以暇看著江山。“小子,真以為老婆子好騙?”
江山一臉無辜。“我這客棧也就防御好點,您這妖王修為,還需要怕小子這破店?”
鼠婆。“真的?”
江山。“真的。”
鼠婆。“那你將酒送出來。”
江山。“好啊!”
江山抱著酒壇,大咧咧走向玫瑰花墻,隨手遞了過去。
鼠婆目光灼灼,壓根不伸手。“再走一步。”
江山聳了聳肩,滿是無所謂的走了一步,直接跨出玫瑰花墻,千鈞一發,鼠婆毫不遲疑動手,鋼爪一般探了過來。
江山早有預料,不退反進,順勢一把抓住,使出畢生氣力,狠狠將鼠婆往里猛拽。
玄黃光芒微微一閃,江山就像定在原地,半寸都沒移動。烏黑光暈爆發,鼠婆同樣紋絲不動,連身子都沒顫一下。
雙雙僵持!
江山齜牙一笑。“您老怎地這么客氣,外頭雨這么大,進店坐坐不舒服么?”
鼠婆桀桀陰笑。“都說人族狡猾,看你長得漂亮,沒想到心腸也這么壞。”
江山。“彼此彼此。”
鼠婆目光灼灼,細細打量片刻,面色忽然詭異。“小小筑基人族,能擋我這老婆子,你這身上……”
砰!
大腳丫子踹屁股,鼠婆一個踉蹌,見鬼似的飛了起來,身子跌進玫瑰花叢。
徒然的變故,令人措手不及,江山一臉迷茫,動作卻一點不慢,下意識啟用機制,瞬間鎮壓鼠婆全部修為,封鎖對方氣力,禁錮對方行動能力。
“一只小老鼠也敢囂張,揚言屠我人族一個鎮,簡直大言不慚。”痞氣十足男人聲音,在雨中格外響亮,似乎十分不解氣,罵罵咧咧,不斷抬腿猛踹。“屠我人族,你配么?老子今晚就吃老鼠肉,明天拉進糞坑,看你還特么鎮壓千年。”
鼠婆似乎還沒緩神,無法接受這種劇變,屁股被踹十幾下,連個表情都沒有,目光依舊呆呆愣愣。
江山掃了一眼,確認鼠婆已經被封死,不會出現意外,這次抬起頭看向來人。
這是一個老年男人,額頭很高,鬢角和胡須發白,但看起來非常漂亮,氣勢沉穩,卻難以掩蓋骨子里的痞氣。
瞧見江山目光,對方灑然一笑,大咧咧抹了額頭雨水。“店家,我替你打了只老鼠,可以賞口酒喝么?”
“當然。”
江山忍不住一笑,就在剛剛,他已經明白對方身份,不出所料,又是一個特殊客人。
系統消息:親,特殊顧客已到達客棧,此人乃秦末漢初名人--劉邦,他的意見,決定著最終評分,請務必妥善安排。
劉邦是誰?
歷史鼎鼎有名流氓,三十歲還一天到晚鬼混,撩雞逗狗、喝酒打架樣樣精通,有空沒空半夜去敲寡婦門,白吃白喝還饞人家身子。
曹操也是個色胚,但好歹也付了銀子,可這劉邦完全不同,他是真正的白嫖始祖,還特么同時白嫖兩個。
更加令人絕望的是,這吊人這種德行,居然還娶了白富美,娶了還不知道珍惜,呂雉剛剛生完孩子,這貨居然讓她下地干活,自己跑出去瀟灑,頂多偶爾送送水。
吃啥啥不夠,干嘛嘛不行。
這句顯然劉邦完全貼切,可就這樣一個人,最后愣是打敗項羽,成了一代開國皇帝,你說氣人不氣人?
江山承認挺氣的,但也知道羨慕不來,只好將氣撒在鼠婆身上,狠狠補了一腳,反手將酒壇遞給劉邦。“外頭雨大,還請先生先進屋坐會,喝點酒暖暖身子。等我處理完這只老鼠,再去給您做飯做菜。”
“好說!”
劉邦隨意一笑,直接拍開封壇,也不管還在雨中,瀟灑的喝著酒,懶散的走向大廳。
江山忍不住想笑,但想想人家救了自己,又是客棧大客戶,只好強行憋進肚子,擼起袖子,好好招呼腳下大耗子。
“還得瑟不?”
“還屠鎮不?”
“還吃飯不?”
一連三個大拳頭,鼠婆頓時換了個妝,雙眼烏青,腦袋腫了個大包。
出乎意料的是,鼠婆居然非常硬氣,哪怕眼睛氣得血紅,愣是一聲不吭,只是殺人一樣看著江山。
“咦,怎么不說話?”
江山蹲下身子,拍了拍鼠婆老臉,一臉迷惑,足足好一會過去,這下終于恍然。“唔……我說怎么這么安靜,原來是口舌也被封了。”
沒有任何猶豫,江山解開鼠婆說話能力,拖死狗一樣,硬生生拖到了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