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元宵節比起往日要熱鬧不少,主要是今年吳東縣辦了好幾項大的工程,先是城東開發區建設完工,另外建成了一條直通省城的高速公路。
于是元宵節,各縣政府單位大操大辦,為的就是喜慶。
琴姨和老吳家的弄堂離縣民政局很近,出了弄堂,左拐大約四五十步的路程。
琴姨跟老吳出了弄堂,便見民政局前面里外圍了幾圈人,透過人縫可以看見里面龍頭舞的飛起,老吳跟琴姨也挨了上去。
卻見舞龍的一共是五個人,估摸著年紀也就十幾、二十的樣子,一會是“神龍擺尾”,一會是“飛龍在天”,每換一個姿勢,都要放一掛鞭炮。琴姨看不到一會,心里總念著在家睡覺的吳興。
“老吳,我們回去吧,外面這樣吵,我怕孩子醒了。”
“嗯嗯,走走。”
老吳跟琴姨回家的時候,遠遠卻見一個黑影在魚塘旁邊,鬼鬼祟祟的,像是撈魚。
“喂!你誰呀!干嘛呢!”老吳大叫道。
這人一聽受了驚,腿腳一時沒站穩,撲通一聲掉到水里去了。
“哇!凍死啦!吳哥!快拉我上去!”
老吳一聽這聲音,原來是胖頭,難怪小白躺在門邊也沒叫喚。
老吳跟琴姨跑過去,忙了半會,才將胖頭拉上來,胖頭落得一身的水,一褲腿的泥,手里拿著長網,凍得打顫。
“你說你,要吃魚,你直接說,這做的哪門子事情,快回家換衣服去。”
胖頭啥話沒說,點了點頭,悻悻的笑了,之后趕忙往家里跑。
眼看胖頭走了,琴姨跟老吳推開門,徑直去了房里,燈下的吳興睡得很熟,嘴角微微的翹起,大概是夢里夢見了什么高興的事情。
琴姨和老吳相視一笑。
日子周而復始,老吳種的核桃樹樹苗和無花果樹的樹苗已經長到一人多高了。
三年過去了,吳興到了上幼兒園的年紀了,小白也長成了一條身體壯碩的大犬。
吳東縣幼兒園有兩個公立的幼兒園,其余都是私立的,私立幼兒園相對于公立的費用要小一點。
離老吳家最近的是一個私立的幼兒園,大概兩里多路。這家私立幼兒園是一對夫婦辦的,幼兒園其實就是廢棄的一個大的倉庫,倉庫內部四周刷了綠漆,貼了壁畫,地面上鋪了地板,擺上二十多張坐凳,黑板是在墻上用黑漆漆的一塊長方形。
倉庫外面有個院子,院子里面有滑滑梯,蹺蹺板。院子旁邊還有一排小的平房,是這對夫婦用來做飯和睡覺的地方。
老吳一開始是想將吳興送到公立幼兒園的,但是考慮路太遠,每天接送不方便。后來聽人說,這家私立幼兒園也不錯,老師挺負責的,老吳便選擇了這家幼兒園。
老吳為了接送吳興,買了輛自信車,后面的坐凳改裝之后能帶小孩。
開幼兒園的這對夫婦,男的姓田,叫田頂天,是個高中畢業生,說話方言很重,還分不清前鼻音和后鼻音,比方說教孩子讀in和ing基本上發音都是一樣的,不過好在孩子回家,家長不會細問這些。孩子能說幾個字母,家長反倒覺得老師教的好。
家長的心里,孩子放在幼兒園能學點錯的也算是進步。
女姓單,叫單丹。女的沒有文化,小學沒讀完,就跑回家了。她主要是負責幼兒園日常的衛生。孩子拉屎、拉尿的,她就過來幫忙。另外,學生中午要在幼兒園吃飯,這頓飯也是歸單丹管。
這對夫婦還有個女兒剛剛上小三年級,叫田麗。最初田頂天要給孩子起名字叫“田立地”,老婆雖然是沒文化,但是一聽這個名字覺得不得勁,聽著不像是女孩子名字,覺得這不是叫孩子一天到晚在田里面種地么,死活不同意叫這個名字,后來將“地”字去了,又將“立”改成了“麗”。就這事,田頂天覺得老婆沒文化,不懂內涵。
老吳送吳興去幼兒園之前,還請田頂天兩口子到家里吃了一頓飯,那天田頂天喝的有點高。
“老吳呀,你放心,孩子放在我這,保管你滿意。”田頂天說著話的時候將一塊大的紅燒肉快速地夾到了嘴里。
“是!是!是!都說田老師教的好。”老吳一邊給田頂天滿上酒杯里的酒,一邊奉承。
“你可還記得我們縣前兩年的考的中考狀元,那小子當年就是我教的,你說沒有我當年給他啟蒙,他能這樣牛?”
這個例子基本上只要人請老田吃飯,老田是必要說的。這中考狀元,確實曾經在老田的幼兒園上過課,不因別的,家里不富裕,田頂天那時候剛辦學,不敢要價太高,這家就將孩子送去了。
后來這中考狀元上了小學,有一次老師叫他讀“數學”,他讀了幾遍都是“su xue”,后來老師氣得給這孩子站了一堂課。當然,這事田頂天顯然是不知道。
吳興上學前的頭天晚上,半天睡不著覺,平時占床就睡。
“大概明天上學,心里有點激動。”老吳跟琴姨小聲地說道。
吳興那么小,根本不曉得上學時咋回事,激動自然也就談不上。其實是吳興肚子不舒服,原來老吳因為吳興明天上學,所以就叫琴姨去農貿市場買了些葷菜,吳興平時愛吃一點肉,這次不小心吃多了,一時難以消化就肚子漲。
第二天,吳興吃完早飯,差不多八點鐘的樣子,幼兒園八點半上課。吃完飯,老吳騎著車帶吳興到幼兒園,也就十多分鐘。單丹早已經在幼兒園門口等著了,田頂天自己不出來,跟古代先生一樣都是有架子的。
老吳跟單丹寒暄了幾句,便將吳興留下,自己回去了,臨走的時候不忘叮囑吳興好好聽田老師的話。
學生年紀并非一致,大班、中班和小班都混在一起。田老師上完這邊,上那邊的,不上課的就自己看書自習。
吳興昨晚因為吃多了沒消化,早上又喝了一碗豆漿,上課的時候總是放屁,小孩子又不懂得遮掩,有屁自然就放了。
小班的孩子不知道啥,中班和大班的幾個年紀稍微大點的孩子,禁不住都哈哈地笑起來。
田老師看吳興是頭一次上課,不敢發作,怕吳興受了委屈,課堂上大哭不說,回家跟家長一說,沒準就不在這里上學了。
田老師心里明白,以前就有學生沒上幾堂課,罵了以后就轉學,學費還要給人退回去,“小不忍則亂大謀”。
“單丹,你帶吳興到廁所去下,看看這孩子是不是要大便。”田老師作為老師,習慣說一些文雅的話,“拉屎”通常換成“大便”。
單丹帶著吳興到廁所,褲子剛脫下,噗的一泡屎就拉了出來,濺了單丹一手的。吳興頓時感到爽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