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風習習，南來北往的馬車陸續進城，守門的兵吏盤查著來往的貨物。
帝都往來的貨運是這座城市繁華的基礎，每到馬車進城的時候，各個商行都開始盤點自家的貨物，完成定金交付。
此時在衙門里，還是熟悉的方陣，捕快和兵吏們站成整整齊齊的一隊，而此時在隊伍的領頭站著一人。
作為目前唯一一個身在衙門內的現任捕頭，言悟凡一人獨占鰲頭顯得有些孤零零的，但這個位置又是身后無數人羨慕著也求不來的。
直面太爺秦思和段才全，正堂面前第一捕頭。
今日分配任務時沒有念到言悟凡的名字，以后言悟凡算是徹底告別了每日走街串巷，這些最基礎的工作都是捕快來完成。
“師爺，那我今日需要做什么呢？”
言悟凡也是第一天上任，其實捕頭具體需要做些什么，他還不清楚。
“言捕頭，恭喜升任啊。”
“你以后就不用跟著他們一起巡街，介于你的能力，衙門如果有特殊的任務會第一時間交付與你。”
“至于平時，負責督查手下的捕快和兵吏們，只要不出亂子就好了。”
段才全又換了一副嘴臉，現在段吏敗選已成定數，短時間內捕頭這一職也不會再有變動。
“屬下得令。”
言悟凡笑著答道，身后的捕快們都出去巡街了，言悟凡倒也不用那么著急，現在他就是一天都閑在衙門也沒人能管得了他。
秦思看著言悟凡換的這身捕頭的服飾，一身白色的錦繡官服，上面紋著祥云飛鳥，頭頂黑冠系于下巴上，真是一副倜儻少年郎的模樣。
“前途不可限量啊。”
秦思長嘆一聲，秦思回想自己在同樣的年紀，無論是殺伐手段，還是機智敏捷，恐怕都比不上現在的言悟凡，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啊。
“太爺過譽了。”
“不過你小子也給我注意點，別到處給我惹麻煩啊。”
其實從一開始到現在，秦思對言悟凡的看法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當時言悟凡敲登聞鼓的時候，他只是覺得此人雖有武勇，但是行事天真幼稚過于莽撞。就連武昌興那回事也是，只會給自己惹麻煩。
可這次捕頭選舉，力挫段吏和張全樹，并成功洗脫嫌疑將張員外下了大獄。
對于言悟凡，秦思是由私心的，幾十年的官場混跡下來，言悟凡是第一個讓他對官場之人的印象產生改觀的，此人萬法不尊，能為了一頓飯得罪了張員外，還拒絕了莊親王門下的邀請。又會為了一個屠戶，力戰兵馬司隊長武昌興，還舉家搬離老宅，能屈能伸大丈夫也。
“其實，太爺，我有一事相求。”
“嗯？怎么剛上任就有事求我了？說吧。”
秦思倒是不反感言悟凡開口求他。
“我想調一人到金源路。”
“何人？”
“伍仕常。”
“這？”
段才全率先表示出疑問，這事有些為難。
“好。”
卻不曾想秦思居然直接點頭答應了，段才全倒是有些意外，秦思平常不是最討厭結黨成派嗎？這時候怎么這么輕松的應允了言悟凡的請求？
“謝太爺，屬下先行告退了。”
言悟凡行一抱拳禮，轉身退后離開衙門，正巧看見了在門口等著的老伍頭。
老伍頭背靠著衙門的大門，見了言悟凡的身影馬上就湊了過來，生怕言悟凡忽略了自己的存在。
“怎么樣？太爺同意了嗎？”
“呵，在這等我呢？”
言悟凡輕笑了一聲，看著老伍頭一臉焦急的等著自己給個結果，算了，吊著這老伍頭的胃口也沒什么意思。
“跟我走吧。”
“去哪？”
“當然是金源路了。”
言悟凡此話一出，老伍頭瞪大了眼睛，驚訝的看著言悟凡，半天反應過來這才欣喜的說道：“我的天，真成了？”
“成了。”
言悟凡是順道把老伍頭帶去金源路，因為今天還有人邀請他赴會呢，不出言悟凡所料，他這次晉升捕頭之后，果然四大家族沒有聯合起來一起邀請他，言悟凡第一個收到的是白家白云里的邀請，可能是因為之前跟他鬧了點不愉快吧。
不過，這次的目的地并不是白家的匠人鋪子，言悟凡一路打聽著，終于找到了玉佳人的牌面。
從外面看還看不出來，言悟凡剛一走進這玉佳人的店鋪里面，就被這古鄉古氣又帶著一股異域風情的布局被吸引了，這里的布局并不想是傳統店鋪那樣平鋪的。
這里反倒像是居家的環境，有屏風阻隔，一眼無法望透整個鋪子，而墻壁上裝飾的牛角玉墜，還擺著許多銅鏡子。一眼看下去，這里既有大家公子房間里的那種書香風趣，也有千金小姐房間里的那種精致溫馨。
“這位爺您找誰？”
侍者湊了過來，見言悟凡一身錦繡袍服氣度非凡，一路走過來都吸引了幾個過路的小姐跟到店里來，這樣的貴人誰見了不歡迎啊。
“我找你家老板，古伊扎娜。”
“巧了，公子若是早些來還真見不到，現在人在二樓呢。”
那侍者笑了笑，見了言悟凡這般非凡的長相和氣度，要知道她們老板古伊扎娜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大小姐呢。
言悟凡一路上了二樓，透過一件房門瞥見古伊扎娜側對著自己，坐在椅子上擺弄著桌上的算盤，額頭上的青絲飄舞，表情似乎顯露一絲愁容。
“扎娜老板。”
被言悟凡這一喊，古伊扎娜回過頭，這還是她第一次言悟凡這般打扮，頓時有些看的移不開目光了。
足足有三息的時間，古伊扎娜這才緩過神來，意識到言悟凡來找自己一定是有事情。
“我還奇怪，三大家族都給我送來了請帖，反倒是你似乎不太待見我。”
“原來是在忙事情。”
“沒有啦，只是一些店鋪的瑣事而已。”
古伊扎娜合上了賬本，略微整理了一下秀發，給言悟凡讓出了一個位置，自己坐到一旁。
聽言悟凡這般說辭，難道是沒有什么要事，反倒是特意來的玉佳人來找自己的？古伊扎娜有些意外，又情不自禁的感到有些欣喜，這種心理仿佛流著蜜糖的感覺，反倒讓人有些難以抑制。
“上次的事情還沒有過來登門道謝。”
“心里有些過意不去。”
言悟凡坦然說道，其實上次古伊扎娜去言府的時候，言悟凡的升遷文書還沒有送到，那時誰都還不知道他言悟凡要升任捕頭，而古伊扎娜幫他解了圍。
聽見言悟凡這話，古伊扎娜反而笑的不那么自然了，心理不免有一種和現實的落差感。
“我只是盡自己的本分而已，言捕頭不用放在心上。”
“我既然找你合作，自然要有相應的誠意。”
言悟凡倒沒曾想古伊扎娜會這么說，言悟凡還以為她會給自己客套客套呢。
“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就是之前宴會上說的事情。”
“我打算退出。”
言悟凡這話音剛落，古伊扎娜心中不光是驚訝還有疑惑，不過轉瞬一想說話這人是言悟凡，她也大概能夠理解了。
“說吧，你有什么打算。”
古伊扎娜倒是有興致聽聽言悟凡的計劃，這人雖然有些行為看起來有點不靠譜，但是其中的原理也只有言悟凡自己能懂。
“當然你我的合作還會進行下去。”
“不過之前宴會的事情跟我沒有任何關系，如果你們仍要一個話事人。”
“我倒是有一人推薦。”
古伊扎娜不懷好意的看著言悟凡，接著說道：“你是不想自己出面，找一個人代替你的位置吧。”
“不過你這么做，有合適的人選嗎？我指的是那種既有能力被其余三大家族認可，又是你的心腹的那種人。”
“嗯。”
言悟凡想到心中的合適人選，當下就點了點頭。
“不過我認為，其余三大家族可不會輕易同意你這個想法。”
“呵，他們沒得選。”
言悟凡笑著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