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琳撫過耳邊的發絲，微微笑道：“是嗎？那看來我的直覺也不是那么準啊！”

　　陳川看著沙發另一側瘦小的身影：“對了，你為什么想看更高處的風景？”

　　齊琳眨了眨眼睛，抬頭看向金色的天花板，沉吟道：“嗯——我也說不太清楚，但總歸是想從最下層爬上去，離開那個充滿無盡的陰暗和朝不保夕的生活。為此，就算遍體鱗傷，丟掉性命，我也愿意賭上一把。”

　　“說不定跟高處的風景其實更加危險。”

　　“但我想總歸會更加漂亮吧？”

　　“那就祝你好運。早點睡吧，我也困了。”陳川打了個哈欠，轉身離開沙發，走到床邊躺下。

　　翌日清晨，福萊娛樂中心頂樓套房門外。

　　陳川推開門，發現作為管家的張林正站筆直的在門邊，看見陳川出門，俯身行禮：“早上好，先生。少爺去上學了，如果您不介意，今天是否可以由我帶您游覽天海城。”

　　“如果可以的話，那就麻煩了。”陳川滿不在乎的伸了個懶腰。

　　“不知道您是否有興趣了解下我們朱家產業嗎？”張林垂落的眼神里散落著復雜的光芒。

　　“也行，帶路吧。”

　　幾小時后，在張林的帶領下，兩人來到天海城某處。

　　眼前是一幢四層小樓，樓旁邊有一個不算小的院子。庭院由漆成黑色的欄桿作為分割防護。透過欄桿縫隙，可以看見院子空地上那些被修剪整齊的草地。草地上，不少年幼的小孩正在嬉笑追逐玩耍，院子里充滿著快樂的氣息。

　　看著凝視院子里的孩童的陳川，張林再次俯身行禮：“說來您可能覺得有點不信朱家是靠所謂的皮肉生意起家。在天海城，有三分之二的娛樂中心和私人會所是屬于朱家產業。”

　　“但是我們，不，至少是我。并不以此為恥，反而深深感謝我們的家主。”

　　“您看這里，這是朱家名下的一家孤兒院。在天海城，每年都會因為戰爭、疾病、破產等等因素，產生大量的流浪兒童。如果不是有這樣的孤兒院存在，他們大多數會在惡劣的環境中被凄慘的奴役，甚至死亡。而孤兒院會招收并培養這些流浪兒，并保障他們的基本生活和安全。”

　　陳川的目光越過欄桿，繼續凝視著庭院里快樂玩耍的孩子們，沒有說話。

　　“要進去看看嗎？”

　　陳川面色平靜如水：“不必了，去其它地方看看吧。”

　　幾分鐘后，某幢樓前。

　　這里的裝飾構造和之前的孤兒院相差不大，像是一個放大版的孤兒院。庭院里也不再是整齊的草坪，而是操場和一些鍛煉身體的設施設備。操場上大多數少年和寥寥幾位少女正熱火朝天的跑步，或是通過器械鍛煉身體，也有些人正拿著木質刀劍相互切磋。

　　張林走進陳川身邊，介紹道：“這是我們的技能培訓中心。在孩子們成長后，他們可以在這里選擇并學習到必要的生存技能。無論是服務客人的技能，還是選擇當廚師，又或者是愿意去當傭兵等，都會尊重他們的希望，對其進行培養。”

　　陳川看著操場上熱火朝天的景象，搖頭問道：“既然你們朱家是做皮肉生意的。卻又在這里說是按照他們的意愿，那你們究竟是如何擁有如此多的風塵女子？”

　　“不，這和您所想的恰恰相反。”張林搖了搖頭：“實際上我們并不鼓勵他們成為風塵女子。但是相比于做沒有人權、收入低的服務生；或是對天賦、技能要求比較高的廚師；亦或是拿著生命去換生活的傭兵等等。籠中的金絲雀正是大多數人所向往的生活。畢竟只需要付出一定，甚至可以說沒有代價的付出，就可以獲得優渥生活和安全的環境。幾乎沒有人會拒絕這樣的誘惑。”

　　陳川沒有說話，轉身離開。

　　張林緊緊跟隨在陳川身后：“恕我冒昧。”

　　“既然覺得冒昧，那就不用說了”

　　“不，即使是您之后怪罪于我，我也想啰嗦幾句。作為我個人，我真的不想朱家消失。朱家可以說是天海城里對待這些弱者最溫柔的家族，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朱家的實力并不強大。因而現在引起了賭場業巨頭袁家的覬覦。他們不惜代價，想要吞并我們。萬一袁家成功，那他們對待弱者的方式就不會像朱家這么溫柔。”

　　陳川沒有理睬，繼續向前走著。

　　“求求您了先生，為了弱者能更好地生存，我懇請您出手救救朱家吧！”張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耳聽不為實，眼見亦不一定為實。草坪整齊劃一，明顯是最近修剪過。欄桿的黑漆沒有斑駁和灰塵，明顯是最近修整過。加上是你帶我來這里，這種種因素，讓我如何相信，你只是臨時興起帶我來這里，而沒有做任何欺騙掩飾呢？至于你說的那些為了弱者的廢話，我又沒有親身經歷過，為何要相信你的話？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陳川停下腳步，看著涕淚橫流的張林，眼神冷若萬年寒冰：“究竟是什么，讓你們會誤認為我是一個好人？天海城里有再多的人受苦受難，這又與我陳川有什么關系？我只是我，一個遵循等價交換的雇傭兵罷了，又不是什么救世主。你們還是去尋找能夠拯救世界、拯救弱者的英雄吧！”

　　說完，陳川再也不理俯身磕頭在地的張林，快步離開。

　　這附近似乎是一片平民聚集區，低矮破舊的房屋中，是歪歪扭扭的小巷。陳川隨意在小巷中穿行，不久后便看見某個小巷路口擺著一個由手推車改造的攤點。

　　這個攤點似乎做了有些日子，手推車上粘著些許暗黃色油污。推車正前方有一塊用手寫的布制招牌，上面寫著“煎餅”兩個大字。

　　推車后，是兩位30歲左右的年輕夫妻，正在忙碌的收拾著東西，似乎即將準備結束一天的販賣。

　　看見陳川走近，女攤主熱情的招呼道：“先生，要來個煎餅嗎？我們家的煎餅，那味道可是這附近的一絕。”

　　陳川走到推車旁，看了一眼雖然經過擦拭打理，但依舊有些骯臟的臺面：“煎餅多少錢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