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章 《結繭篇》1 治療失戀的三大法寶
之后,媽媽果然如奶奶所說,祭出了三大法寶,希望把云快速地從失戀的狀態(tài)中拉回來。
第一法寶:家務療法
在奶奶走的第二天,媽媽就在晚餐桌上宣布:假期期間,家里全部的家務都歸云負責。
除了繼承奶奶上次布置下來的日常家務:清潔、打掃、整理、買菜、做飯外,還增加了衣服修補、手工縫制等家務。
誓把云從“高高在上的嬌小姐”,快速訓練成為全日制、多功能、高效率、無休息、無報酬的家庭勞動工具。
媽媽自己在宣布此方案時,心里都覺得有點過分,勉強補充:買菜剩余10元以下的零錢,都歸云個人所有。
爸爸也在私下里對云表示了深深的同情,偷偷塞了云300元錢。
小悠在回家之后,發(fā)現(xiàn)家里風氣大變,還在適應中。
不過她最近忙得很,各種浪,應該還有一些情感方面的探索吧,所以她沒空管家里發(fā)生的這些變化。(云猜測)
第二法寶:家史療法
基本上每天晚上,媽媽都堆著笑臉,來到云的房間,不管她是否愿意,都要和她溝通。
說是溝通,其實是媽媽在講,云在聽,當然聽著聽著也會感興趣,也會好奇地提問幾句。
然后云就知道了,當然媽媽在村里如何有名,按她自己的話說:
長相漂亮、身材健美(看著媽媽的濃眉大眼,烏黑長發(fā)、健碩身材,好吧,的確符合農村廣大人民的審美觀。)
家境殷實(這點奶奶已經(jīng)給了充分的旁證)
性格好(沒看出來,也許當年性格好吧。)
愛學習(不知道,反正成績還行)
熱愛文體活動(無法證實,不過看小悠的表現(xiàn),應該有點因子吧)
總之就是苗紅根正、德智體全面發(fā)展的小紅人。(當年還沒有美和勞)
然后,知道爸爸就是另一種類型的名人。
他長得比較瘦弱,長年的伏案讀書,使他早早就戴上了近視眼鏡;
與當今時代,小學生普遍戴眼鏡不同;那個年代很多人的眼睛都好,只有一小部分上了大學才有資格戴眼鏡。
所以才上高中就戴上眼鏡的,不僅是有家產的象征,更是“學識淵博、老學究、書呆子”的象征,而爸爸也的確是這樣的人。
在云的印象中,爸爸在家除了看書、看報、寫文章,啥事都不做;只等媽媽一聲令下“吃飯”,他就放下報紙只身前往,吃完飯按原路返回客廳或他的書房,十足的嬌小姐,哦不,大老爺。
談到爸媽的戀愛史,老媽賣了關子,聲稱要用云的戀愛史來換;云不會上這種低級的當呢,反而是循循善誘,讓收不住口的老媽自己一點點地,掏出了當年的真相。
綜上所述,就是當年學業(yè)發(fā)展缺乏后勁的年輕老媽,一眼就相中擁有可持續(xù)發(fā)展能力的潛力股老爸,然后各種“手段”軟硬兼施,很可能用了“美人計”,將小后生老爸收入囊中,并開啟了長達幾十年的“互幫互助互敬互愛”的“打怪升級”的婚姻生活模式。
從小城鎮(zhèn)到現(xiàn)在的A市,老爸以過硬的專業(yè)知識在前方奮勇拼搏,現(xiàn)在做到了A市某大雜志社的副社長;也得益于老媽全面把控,滴水不漏的工作作風做好了后勤保障工作(包括提防各種往上撲的文藝女青年),才有了“我們家”團結穩(wěn)定的幸福生活。
(云在心里總結說。)
如果說,當年需要“一對夫妻”前往創(chuàng)辦新單位,算是“買一送一”的人事編制,媽媽是那“贈一”的話;現(xiàn)在的老媽,已然成為家庭的頂梁柱,與老爸共同完成了“男主外、女主內”的偉大使命。
而在老媽幾十年如一日的無私奉獻中,老爸已被逐步培養(yǎng)成為的“十指不沾陽春水,油壺倒了也不懂的扶,不會做飯、不會洗衣、找不到衣服、找不著公交卡”生活弱智兒。
兩位攜手相伴數(shù)十年,準備邁入幸福的中老年生活。
真是中國傳統(tǒng)家庭的偉大縮影啊,云心中感慨地想,但,一定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慢慢地,爸媽的形象,在她漸漸心里立體起來,充盈起來,豐富起來;想到他們的時候,心里更柔軟;雖然還是無法達到象對奶奶那樣,全然地信任、全然地放松、全然地做自己。
第三法寶:工作轉移法
因為爸媽幫忙聯(lián)系好的出版社是事業(yè)單位,需要有編制才能進去,所以云要等十月份一個老同志退休以后,才能進去。
于是媽媽就把她塞進出版社所屬的印刷廠做臨時工,每天聽著印刷機器“唰唰”的聲音,聞著油墨的味道,穿著耐臟的工作服,戴著袖套,和一群阿姨大媽們呆在一起干活。
她是初來的臨時工,所以只能做最簡單的工作,就是“折紙”。
以前印書,都用大規(guī)格的紙按一定的排版在機器上印刷,然后按一定的次序折疊,翻開看,就變成了書上正確的頁碼了。
做這種簡單的事情,雖然加入一些些思考會學得快一些,但總的來說難度不大,再笨的人只要長期練,都會熟練;只是這樣的工作做久了,人會比較遲鈍、麻木,象機器人一樣,感覺無聊。
或許因為無聊,所以阿姨大媽們經(jīng)常一邊工作一邊閑聊,每天都是東家長、西家短,誰家買了新家具,誰家孩子考了多少分,誰家的女兒出了國,誰家的兒子換了女朋友。
如果涉及到男女之情、床上私事,她們聲音會變小、眼神會閃、情緒變興奮,不僅曝別人家的事情,也不吝自曝家短;讓云在一旁聽著既害羞又不安還有些許好奇,真是“一角一世界,一念一菩提”。
有時聽著聽著,就會有火自動燒到自己身上,
“小云啊,你在大學有沒有男朋友啊?”
“肯定有的,現(xiàn)在的大學生很開放的了。”
“你男朋友也在本市的嗎?好象沒見過有男的找你哦?”
“別人來找還給你看不成?現(xiàn)在的小年輕都去電影院、夜市,還有小旅館。”
“不會吧?這么開放……”
云開始時還爭辯幾句,到后面她算明白了,那些大媽們壓根不需要她的回答,她只是一個引子,一個話題,一個開頭,其余的部分她們會自行腦補完成,有時候故事的完整性、細節(jié)的清晰度、矛盾的沖突感,連她在恍惚間都以為是真的了。
真是對應了“真亦假時假亦真,假亦真時真亦假”。
于是,每天一睜眼,她就處于忙碌和工作中,看表面,她的確從上段時間的頹廢和失落中走出來了。
但真是這樣嗎?
繁重的工作和身體的勞累,的確可以在短時間內,讓她沒有機會胡思亂想,但這只是表象。但她有很多時間,可以想到衛(wèi)。
每天的晨跑,在微風中她能感覺衛(wèi)在一旁的跑動;
每日在廚房忙乎,她能聽到衛(wèi)在一旁的大呼小叫;
走在上班的小道上,她能看到衛(wèi)在前面向他張揚著倒退著走;
躺在熟悉的床上,她能感覺衛(wèi)溫暖的懷抱和清爽的體香。
在這些光陰流動的片刻,在這些時間飛逝的縫隙,衛(wèi)的樣子,牢牢地刻在那里,不管他現(xiàn)在是否在她身旁。
特別在臨睡前,她的腦海里會不斷閃過,一幕又一幕與衛(wèi)相處的片斷:
他張揚的眼眉、爽朗的大笑、閃亮的白牙,
他在她身邊上竄下跳,象一只調皮的猴子,
他小心眼,他還吃醋,他那吃醋的無助真可愛,
他跪在她面前,認真地和她分析他和她的未來,
(這時她再次撫摸胸前那枚小小的“戒指”,上面有衛(wèi)的溫度和他的愛)
他沉著、他冷靜,他居然設計一環(huán)又一環(huán)的難題來阻止她,
但當她克服困難能見他時,他卻有了別人,
那個小蘭,那把甜美的聲音,那個紅色的背影,
以后,他會和她在一起,開始也許相敬如賓,再以后
她不敢想下去,也不愿想下去……
經(jīng)常在淚水模糊眼睛之后,狠心讓自己睡去;
數(shù)羊吧,數(shù)到多少只了
“304…516 …733 …”
云在別人的眼里,依然那么懂事、聽話、安靜,現(xiàn)在又增加了一個優(yōu)點:能干。
但沒有人知道,她心里多么難過,沒有衛(wèi)的世界,所有的事情都象“死”了一樣,失去色彩,失去溫度了無生趣。
她甚至想過也這樣了卻此生吧,但又想到奶奶,要她老人家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想到爸媽——雖然他們還是陌生,但慢慢地,在她心里的份量越來越重;
又或者想到衛(wèi),她心里還抱有一絲絲希望的。
說不定,說不定以后,還會有相見的時候呢。
“從今以后,無論環(huán)境好壞,是富貴是貧窮,是健康是疾病,我都會愛你,尊敬你并且珍惜你,直至死亡將我們分開。”
她常在心里默默地念著這段話。
這是當初她去綿陽鎮(zhèn)找衛(wèi)時,想當面對他說的話;
而現(xiàn)在,只能在心里和再次向他表白了,但愿他能聽到。
正在老爸床前陪護的衛(wèi),突然感覺心里一陣絞痛,
這段時間,久不久會有這種感覺,也讓他非常擔心自己的身體。
為此,衛(wèi)還特地在醫(yī)院里做了全身、細致的檢查,身體并沒什么大問題,當然醫(yī)生也建議他凡事想開點,多注意休息。
衛(wèi)隱約感覺與云有關,但后來這種癥狀好似消失了。
再加上他也工作了,衛(wèi)就把這事給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