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谷月軒抬頭堅定的直視著荊棘,隨之說道:“我不會出手的……快回頭吧阿棘,師父一直在等著你和未明啊……”
在這一瞬之間,荊棘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又立刻轉為憤怒的情緒,對著身前的谷月軒大喊:“啊!!!!!住口!!我不會永遠屈于你之下的,谷月軒!!”
伴隨著這聲怒吼,荊棘的身上一陣淡藍色光芒閃耀著,光芒甚至包裹住了他手中的鋒利刀劍。而這引出這股藍光的心法,正是「逍遙心法」中無瑕子獨授于他的一決「雁行式」。
只見荊棘的身形如離弦的利箭一般,向谷月軒所站之處沖了過去。而當兩人的距離僅剩數步之遙時,荊棘凌空高高躍起,在半空中雙腳互蹬,身形轉變為平沙落雁之姿,使刀劍齊劃劈向了那紋絲不動的谷月軒。
霎時之間,荊棘手中刀劍所劃出的氣勁,伴隨著身體中的內力竟是化為了一道威力極強十字型的光刃,疾速襲向了谷月軒的胸口。而地上的谷月軒卻是不避不閃,任由那道光刃攻來。
只聽“噗呲”一聲,衣服撕裂和鮮血迸濺的聲音傳來。谷月軒被這道凌厲光刃劈擊的連退了兩步,才算是穩穩站住,而一股股鮮血卻順著谷月軒胸前肉眼可見的傷口處正不斷的溢出。
滴答…滴答…鮮血不斷的順著衣角滴落于地,也暈紅了谷月軒身上的衣衫。承受了如此一擊之下,谷月軒卻是咬緊了牙關,絲毫未作出任何聲音。
“師……谷月軒,你為什么不避開啊!”落地的荊棘見狀一驚,此刻心中竟是萌生出一絲不忍,隨之憤怒的脫口喊道。
聞言,谷月軒勉強抬起身子,運起心法緩解著傷勢。隨之望向那看起來既憤怒又仿佛有些擔憂的荊棘,眼中充滿傷感的對他說道:“我…我不相信!師傅的教誨……難道你們都忘了嗎?阿棘,師傅可是一手把你帶大的人啊!!”
仿佛回憶起了從前,戰場中荊棘看起來有些失神。
玄冥子見荊棘心智似乎有些動搖,怕是產生變故,便立即在旁添油加醋的對荊棘蠱惑道:“哼!師侄,別忘了無瑕子是怎么對你的。完全不顧你的感受,將你珍惜的一切都剝奪的人,不正是你的師傅和師兄嗎?別跟我說事到如今,你還想對他們心慈手軟!你對他們義,他們對你可不仁啊!”
此時的荊棘沉默不語,臉上浮現出了掙扎的表情。他很矛盾,是他由于心中憎恨主動背叛的逍遙谷,而面對那憎恨的人卻下不了手。他甚至想著要立刻撇去手中傷害了谷月軒的武器,就此逃離而去,再也不想面對眼前的這一切。
正待荊棘猶豫之時,東方未明一步踏出,走了過來。
他先是拍了拍顫抖著的荊棘肩膀,隨之走到他的身前面對著谷月軒。只是二人擦肩的時候,荊棘耳中傳來了東方未明猶如九幽之下惡鬼般低聲的話語:“二師兄…若你還沒有覺悟,那便換我來,你可以休息了。”
“什……!?”荊棘從思慮中猛的驚醒,呆呆的望著東方未明的背影,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大師兄,那么下面換我來對你。我不會像二師兄那般優柔寡斷,便請大師兄賜教了!!”東方未明邪邪的一笑,隨即擺好起手招式隨時準備出手。
“未明……?其實我真的沒想到那日你也會走……不過,你的志向,難道是成為一個為虎作倀的惡人嗎?!”東方未明和谷月軒的感情雖然不及谷月軒和荊棘的深厚,但畢竟東方未明是在谷月軒的力薦之下方能加入谷中,而東方未明的叛離,是谷月軒萬萬意想不到的。在谷月軒心中,東方未明的叛離令他難辭其咎。
“抱歉,大師兄,我也有我的路要走。”東方未明聞言冷笑,隨即視線挪向它處,不再看向谷月軒。
“你……幾時變成了這樣的人……”谷月軒語塞,望向東方未明的眼神中盡是失望之色。
“是你太傻了,大師兄,人都是會變的。算了,現在已沒什么可說的,接招吧!”東方未明搖了搖頭,隨后抬起左右手彎臂凝聚掌力,在他的身后一時之間竟化成了三道與其姿勢相同的虛影。四人形成圓型陣勢,正猶如那夜空下的皓月被天狗所食,變幻莫測,各守一方。這一招,便是「拜月七決」的第三式「月缺決」。
伴隨著一聲大喝,東方未明橫掌向前一推,周身的三道虛影瞬間合一,并化為一股強橫無匹的力量,攜帶破風之聲朝谷月軒襲去。此時的谷月軒,因對陣的是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兩個師弟,幾乎完全失去了戰意,只能疲于防御。但聽轟地一聲,谷月軒中招倒飛出去兩丈之遠,撞碎了護院的欄桿。
“大公子!!!”立于無暇子門前的老胡焦急的一聲大喝,拎起手中鋼刀就要沖上去與那兩個逆徒一決生死。一旁觀戰的玄冥子又怎會讓旁人打擾這場「好戲」,身形疾閃而下,立身于老胡面后,右手輾轉一橫,同時變掌為爪,夾帶一股精純的紫黑色毒氣便朝著老胡襲去。
“別過來!呃哇……”哇的一聲,只見谷月軒一口鮮血逆流噴涌而出,濺灑一地,可見這一招令谷月軒著實是受了不輕的創傷。谷月軒右手用力的捂著鮮血淋淋的胸口,不住的大口喘著粗氣。
而另一邊,老胡由于暴怒之下躲閃不及,被玄冥子偷襲得手,一爪插入了老胡的背心之處,鮮血并濺在玄冥子的臉上。而那劇毒之氣順著指尖滲入老胡體內,令老胡一個踉蹌撲倒于地,手中鋼刀也隨之飛出老遠,他的臉色由白變紫,顯然是已無生還可能。
“哈哈哈哈!逍遙谷就剩這點本事了么?一群老弱病殘還苦苦撐著門面不倒,還真是武林正派的楷模呀!哈哈哈哈哈……”玄冥子甩了甩手指沾染的鮮血,蔑視般將手背于身后,隨之放聲大笑道。
“喂!大師兄,你若再不還手,即便是大羅金仙的軀體,你也會死的。”這一邊,東方未明雖然一擊得手,但是由于谷月軒沒有絲毫戰意,這使得東方未明打的好生無趣。
“阿棘…未明…咳咳…快醒悟吧!師父為了你們的事,已氣出了病來,你們真忍心讓他老人家難過嗎?!我不相信……師父的教誨你們難道全忘了嗎?阿棘!師父可是一手把你帶大的人啊!咳咳……”谷月軒強忍劇痛,用左手強撐起身子,單膝跪伏于兩位師弟面前,用低沉的聲音悲痛的向面前的兩人訴說道。
“!!!師父他…病了?”荊棘聞言,驟然間神情有些恍惚,眼中顯露出一絲焦急,連忙向谷月軒求證道。
“荊師侄,怎么?你難道忘了當初那老頭兒是怎么逼你出走的嗎?成大事之人可不能隨便感情用事啊!”玄冥子見荊棘決心不定,心中暗道不妙。這顆帶刺的棋子著實不好把控,此時若是荊棘心軟叛變,對這次任務的成功與否將造成巨大影響,于是立即添油加醋道。
“我……我……”荊棘有些掙扎,腦中一片混亂,此時竟不知到底該如何是好。
眼見荊棘此時殺心盡失,玄冥子臉色有些暗沉,擔心谷月軒再說下去可能事情有變,隨之對谷月軒厲聲喝道:“夠了!谷月軒,別說師叔不顧人情,蒼龍教主對于肯服從聽話的人,向來寬宏大量。這顆是教主所賜的「唯我獨命丸」,你只要肯乖乖吞下去,師叔擔保天龍教將不再為難逍遙谷。”
“呵呵…要我受邪教控制?谷某情愿一死!”谷月軒根本不屑于看玄冥子,憤而回應著。目光只是靜靜凝視著面前的兩位師弟,眼中盡是訴不清的悲涼。
“死也不吃是嗎?好!你們都聽到了!還不動手!?”玄冥子暗中竊喜,他自知以谷月軒之性格自然是絕不會受天龍教擺布,便以此為借口變相向身旁的荊棘施壓,令他再無退后余地。
“算我求你…師兄!你就服藥吧,你吃吧!!!吃啊!!不要逼我們……”荊棘心中一痛,似乎是眼角有晶瑩閃動,他大聲的哀求著谷月軒,希望師兄能回心轉意,顧全大局。他真的不想毀掉這片生他養他的地方。
東方未明在旁一語不發。此時的他,心中已然暗下決心,父母之仇大如天,無論面前阻攔他的人是誰,都無法動搖他向整個武林正派復仇的決心,即便是原來那些待他如至親的「家人」,他也將親手鏟除。
“阿棘、未明,你們記住師兄此時說的話:以武力與權力逼迫他人臣服的霸道,終究會被更強大的力量推翻,只有心存仁德之道,方能萬古長存,無愧于俠客之名。”谷月軒深知面前的兩人再無回心轉意的可能,便是緩緩的抬起了頭,面露微笑,目光直視二人,希望能為兩個師弟盡作為師兄的最后一份責任。
俠之大者,不一定要為國為民,即便是用盡心血守護門派不衰,守住正義之本心,教導同門師弟不入邪途、不受傷害,便是真正的無愧俠名。谷月軒,正是俠之大者。
“夠了,二師兄不動手,我來!”東方未明從旁閃出,猛的集聚內力于掌心,以迅雷之勢祭起雄渾一掌便朝谷月軒頭頂心門處拍去。只聞“啪”的一聲悶響,谷月軒瞬間七竅留血,向后仰倒而去。
或許即便是死,谷月軒也不愿對他最重視的師弟們出手,甚至不會去怨恨師弟。因為在他的心中,師弟犯下的錯,就是他沒有引導師弟走上正途。所以,即便是師弟向他揮下屠刀,他也是定是微笑著離去的吧。
再見了,師父。如果有來世,我定將繼續當您的徒兒,照顧您終老。
再見了,萼華。這一世我無緣與你相伴,希望你可以覓得如意郎君,相敬如賓。
再見了,阿棘、未明。作為師兄,我做的很失敗,但是我希望你們知道,我真的很在乎你們。
再見了,逍遙谷。我最愛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