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們在哪里呢?”一一摘自關瑩瑩日記
“喂?喂?老岳?。。。”劉家祺一遍又一遍地喊著對方的名字,但再也沒有一個人回應他了,對講機中傳來了沙沙的噪音,與凜冽的夜嵐相呼和,除此之外,只是一片寧靜。
劉家祺一把將對講機扔在了地上,抱頭蹲了下去。
張謙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但他心里很明白,若是這種程度的事故,已經絕對不能再耽擱了。
“不行。。。我得回去。咱們已經沒有辦法阻止這場事故了。。。”劉家祺還在自言自語,但張謙已經拔下手中的“易拉罐”,毅然向湖區走去了。
“你去哪?回來。。。”劉家祺伸出一只手,像是要把張謙拉回來,但那手只在空中停留了一瞬,就又垂了下去。“沒用的。。。”他癱坐在地上,像是一絲力氣都沒有了。
天空越來越亮,幾絲夜空中的浮云也被染成了藍色,格外招搖。張謙認為,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那么這次所謂的事故,就是“天穹”中的高濃度靈態粒子能發生了泄露,而且依之前劉家祺所說,這次的泄露竟是空前的嚴重。讓他想不明白的是,他走之前,一切都很正常,絲毫沒有像是要泄露的征兆,那到底是什么造成了這次可怕的事故?
他自然不會想起自己的失誤。人在遇到事故時,一般都不會先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的。
湖區的入口到了,他的面前是他以前從未踏足過的地方,而他馬上就會勘破這份神秘,在這個時候,竟有些激動。他知道時間不等人,再也不能耽擱哪怕一秒鐘了。他深吸了一口氣,掠過入口邊“高危,不得入內”的牌子,走了進去。
夜色黑的怕人,寧謐的氣氛混雜著絲絲縷縷的霧氣,這是典型的水邊夜景,但張謙粗重的呼吸和雜亂的腳步聲卻把這氛圍攪亂、撕碎了。這條入口蜿蜒曲折,不知何時才能走到盡頭,他的探照燈只能讓他看清十步開外的路,光線仿佛被暗夜吞噬了,然而不論吞沒了多少,黑暗中的這頭怪獸依舊巋然不動。
就當他開始有些慌亂時,他聽到了。。。有一種低沉的聲音正在以一個恒定的頻率轟響著,由遠而近,越來越清晰。像是什么機器的聲音,他想,可是這聲音太過粗糲了,像是快要壞掉了。
當他走過最后一個彎時,他看到了一一通道的盡頭出現了一堵藍色的墻。他心里頓時“咯噔”一下,但隨即他便看到了聲音的來源一一那是兩臺抑制場發生器。
他頓時明白了。
那堵所謂的“墻”實際上是一片抑制場,藍色其實是被蜷困在里面的粒子能。
這么說這里可以通行。他釋然了。
可是他又立刻感到一陣心悸,在外部觀察,能量就已經如此濃郁了,那么在做為泄漏源的里面,那會是怎樣的可怕?在里面的人。。。
他不敢繼續往下想了。
他抬腳向前,想要進去。就這一點能量濃度,他自以為還是能承受的住的。但是,就在他剛邁出一步時,他的眼角忽然瞥到了一點異動。
那是他的右前方,在大概兩點鐘方向一一那里的能量霧氣本來極為平靜,但剛才竟然出現了一點點擾動。
張謙大驚失色,但沒等他作何反應,那里又是一陣波動,緊接著又是一下,一下。。。
張謙心知有異,連忙后退幾步,做出向后跑出的后退準備。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但他心頭的那點不祥的預感確實是越來越大。
波動越來越頻繁,后來,那一片的能量場切面都紊亂了。漸漸地,波動處越來越集中,漸漸地出現了一個柱體的形狀,有一人高,好像馬上就要出來了。
張謙突然正過身子,向抑制面跑去。他知道是什么情況了。
他每天都在直接或間接地與靈態粒子能打交道,因此自然而然地了解了它的一些性質。比如這種能量并非波,而是真正的物質粒子一一雖然現在尚未解明這種物質的元素構成。能量會通過粒子進行傳導,若粒子與人眼接觸,高純度的能量會快速順視神經導向大腦,使腦細胞快速增殖。適度接觸對激發人的腦潛能有強效,但過量的激發總是過猶不及,過分接觸的后果是使腦壽命急劇縮短甚至在瞬間腦死亡。
而正是因為它是粒子,因而極易被空間的震動所擾動,這里所說的擾動,并非性質變化,而是單純的使其發生宏觀形變罷了。就像現在,切面上雜亂的波動,其實是一一
界面的顫動達到了頂峰,緊接著,一個人猛地撲了出來,腳下一個趔趄,張謙箭步向前,扶住了那個人。
那個人渾身顫抖,身上的黑色作戰外套都被汗水浸濕了,張謙只感覺觸手處綿軟無力。張謙把那人小心地平放在地上,身后的藍光并沒有因剛才的擾動而投射出來,但月光下映,照亮了那人的面容。
是“C羅”。
他滿臉是血,血淚和著泥土,濡濕了一片領口。張謙知道,他一定是經歷了那種沉入深海般的窒息感,沒有經受過施壓的普通人,如果沒有循序漸進地進行適應,直接進入這種高濃度環境,即使有抑制層,也會感受到多于平時數十倍的壓力。在這樣的壓力下,可能會七竅流血,甚至暴斃而亡。
但C羅還活著,這是毋庸置疑的。
張謙又湊上去仔細看了看,他發現了一一越來越多的鮮血正從他的右眼縫中滲出,而且不同于充實、有弧度的左眼,,他的右眼皮凹陷了。鮮血越流越多,從太陽穴邊滑下,滴到了土地上。張謙心里一陣悚然。
身后傳來了倒抽冷氣的聲音,劉家祺的聲音帶著戰栗傳來:“他。。。他怎么了?”
張謙沒有回頭,他淡淡地說:“為了抗拒侵蝕,他把自己的右眼挖出來了。”
又是一聲倒抽冷氣的聲音。
他說:“C羅交給你了,把他帶回去,趕快止血。”
劉家祺問:“那你呢?”
他向前走去:“我要進去。”
“你。。。你不能進去!你也看到了,即使他身上帶著抑制場,也扛不住,你就這么進去,能做到什么呢?”
“那你告訴我,對這種情況,你要怎么辦?再拖下去,能量就全部外散了,萬一造成更嚴重的后果,你我能負的起這樣的責任嗎?”張謙提高了聲音。“我們是保密單位,是不可能有援助者的。現在能解決這事態的,只有你我。”
“而且,她在里面,需要幫助,對我來說,這一個理由就已經足夠了。”
劉家祺的嘴一開一合,像出水的金魚,明顯心里還有一萬個不愿意,但到了最后,還是沒能說出口。終于,他長嘆了一聲,從牙縫里擠出了幾個字,仿佛是他用全身的力量迸出來的。
“小心。”